这个解释让温良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难不成那位玉公子就像开出租,赁了个小官儿身份,按天给龟馆份子钱?这也难怪病得七死八活还要接客了。
咬一咬牙,温良玉狠声道:妈妈放宽心,例钱是绝不会少了。
既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耳根清净也只得交了。所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玉公子名扬枸雪城这么久,总该有点积蓄吧
花月娘这才笑着点头允了。正要出门,她忽地又转回来吩咐:哟,侍琴。上次那位爷可说了待公子好些了就来瞧公子,你可得好些伺候着。还有爷留下的灵药,也得按时服侍公子吃下去。
小孩子一叠声地答应。花月娘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捧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药丸来。温良玉漫不经心地拨弄它们,倒都是选材地道的好药,可惜就是换不成钱来。但拨到一枚红色的药丸时,温良玉嘴角一抽。
那位贵客,究竟是有着怎样的恶趣味啊
第三章: 千金之子楚桓君
雪色云纹长袍笼住修长的身躯,玉叶银冠压住墨似的长发,和田籽玉螭龙带扣在腰间,更显得眼前这人面如傅粉、唇似涂朱。手中折扇轻摇,一双凤目微微眯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倚靠软枕而坐的小官儿这便是之前把玉公子好一通折磨的贵客了。
温良玉不敢不见他,这位贵客来头不小,竟然是东平郡王世子楚桓,枸雪城的头号贵公子。之前就是有他罩着玉公子,诸多欢客才不敢太过放肆。而半月前他从后庭花震怒而去后,坊间纷纷传说玉公子失了他的宠,连就算艳尸也要玩个痛快这种话都公然嚷上门了。
楚桓的眼神阴晴不定,更兼一直没有说话,温良玉也就只好做高冷状地默默无语反正按侍琴所说如果不面瘫,那简直就不是他家公子了。可他的神态可以高冷,身体却不能高冷。玉公子本就身体虚弱,往常行动都需人扶持,更何况这一场昏迷,勉强坐起身都要喘个半天。为了迎候这位贵客,温良玉一大早就被揪起来沐浴更衣,再反反复复地由人描眉装饰,等楚桓到时已是头昏眼花。此时端了半天架子地装高冷,温良玉只觉软枕硬得嗝人,腰也一阵一阵地发酸,眼前渐渐地就恍惚起来。
咳咳咳咳他目光发直,身子不由就软下来。楚桓一声轻叹,总算伸手扶住了他:良玉你又何须自苦如此?只要乖乖随我回府,自然免了这里的风刀霜剑人言往来。
乖乖个鬼,老子又不是你儿子,当然不跟你回家!
温良玉心中吐槽着,身子却不听使唤地往楚桓怀中一滑,咳得更厉害了。
楚桓怜惜地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看着怀中的美人儿:额头浮着一层微汗,更显得弱质纤纤、娇柔可怜;脸色本是苍白的,偏又染上了病态的嫣红,双唇更因低热显出血一般的樱红色来;咳声不止、喘息不定,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这边世子正把美人儿细细欣赏,那边温良玉身上一阵鸡皮疙瘩,一阵呛咳后顿时有血丝从唇边渗出。楚桓忙搂住他,一迭声地唤人拿参汤来。待侍琴端来了,楚桓试了试冷热,便凑到温良玉嘴边。
温良玉就着他的手勉强噙了一口,突然发现自己正抿在刚才楚桓嘴唇碰过的位置,当即低头狂吐起来。
世子脸上浮现愠色,拂袖起身正要发作,却见温良玉面白气弱,吐得苦水都出来了,只得收敛怒气冷笑道:嘿嘿,我知你温大公子自命高洁看不起我这样的纨绔子弟,但眼下你这模样哪还有昔日流星一剑的样子?罢罢,三年之约还有两年,我也就不勉强你,看你还能强硬到几时。
他一边说,侍琴一边端了热水来给温良玉擦洗。又咳又吐地折腾了老半天,温良玉才昏昏沉沉地睡了,侍琴这才小声说:世子爷息怒,公子这几日胃口差得很,只能喝些薄粥米汤,稍有惊动便连水都会逆呕出来。并不是存心不领世子的赏。
楚桓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低声问道:近来他一直这样?
抽抽鼻子,侍琴点了点头:前一阵儿昏迷了那么数日后,身子精神便一天不如一天了。
听了这话,楚桓心中便有些后悔。当时只想提醒他一些旧事,没想到却对他如许刺激。放缓了语调,楚桓便对侍琴说:那你且好好服侍着,你家公子若是想要什么,悄悄着人告诉我。
这两个正叽叽咕咕,闭目装昏迷的温良玉心中大乐起来:
按楚桓的话,这具身体原来号称什么流星一剑,一听就是一代大侠。欧漏,好好打听一下先,只要找着了这身体的师承故旧并联系上,还怕逃不出这什么狗屁后庭花么?
心中窃喜,他还是不得不做出一副气息奄奄的样,以摆脱楚桓的纠缠。好不容易楚桓走了,温良玉才睁开眼,喘息着说:侍琴,取我的剑来。
他当然没说是什么剑,但当年的流星大侠绝壁不会是个扛着n把武器到处跑的家伙,于是侍琴所想到的只会是一把剑。犹犹豫豫的,小孩子应声捧出一把剑来。只见它鲨鱼皮鞘,白银吞口,五色流苏摇啊摇,端的是一把好剑鞘啊。
再好看的包装也仅仅是包装,温良玉擎着剑格一抽。龙吟声中宝剑出鞘,果然明如秋水,灿似霜华好剑鞘里面,也是一柄好剑也。面对如此好剑,温良玉啧啧赞叹,又翻来翻去寻找剑上可有什么身份标记。
可遗憾得很,所谓牛人,就是哪怕花七文钱路边买把白铁刀都能耍出龙泉剑的效果。这种牛人往往不屑于像幼儿园小盆友那样在用品上留下名字,而玉公子显然就是这么一位牛人。找了老半天温良玉也没发现玉公子的任何身份线索,反倒因为拿剑太久累得又咳起来。
侍琴忙接过剑,扶温良玉躺下,轻轻为他抚摩着胸脯子顺气,再取了热手巾为他擦脸。温良玉任他摆弄着,昏昏沉沉地叹道:不知不觉,竟一年了一年过去,我竟已连这柄剑都无力拿起,咳咳咳咳
只觉一阵心酸,侍琴哽咽着说:公子不必惆怅,将养得身子好了自然和过去一样的。
恍恍惚惚的目光看过来:侍琴,你可曾记得我初到后庭花的情景?
记得的。公子当初是被抬进来的,虽昏迷不醒,却已让观者惊艳。
囧昏迷不醒的抬进来,不会是那个太过度直接昏过去了吧
咳咳抬抬进来?是谁抬的我?
是两个壮汉。侍琴老实地说。
哎呀你这熊孩子,老子当然知道抬人的不会是两个女人,你能讲些有用的不?
好在侍琴立即补充了:但是世子和另一位年轻公子跟在后面。
温良玉知道有戏了:是什么样的公子?
年轻,英俊,玉树临风,倜傥多姿。那公子看着公子眼睛红红的,却没多说什么。倒是世子爷不耐烦地说公子又没立即就死了,让他如约三年内别来骚扰公子。
哦,那公子可给我留下什么念想儿?温良玉赶紧补充:我现在病得难受,对他想念得紧。
公子过去可没提到什么念想,倒是有一件东西公子过去时不时看。好孩子赶紧去取能安慰他家公子的东西了。温良玉取过一看,原来是个十分精巧的暗器:暴雨梨花针,针筒里还有满满一筒毒刺。
咦,难道玉公子的假想相好竟是唐门的人?只是试了试,这筒针已经不能发射了。略一检查温良玉发现是机簧出了故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玉公子迟迟没有修它。摆弄了几下后针筒修好,温良玉满眼发黑,知道自己再不好好躺着就要真的晕过去了,只得放弃今天的身份追寻之旅。
还好侍琴为他轻轻掖好被子时温良玉想:总算有所收获。
第四章: 女刺客闪亮登场
美人玉体横陈于榻上,榻置于池中。
水是药水。乳白的雾气氤氲而上,漂在池面的药草花瓣遮盖了水中的人,唯有肩部以上露出水面。温良玉星眸紧闭,睫羽轻阖,几缕青丝粘在姣丽的侧颜上。
这是玉公子常用的药浴。因其身子太弱,服药太多难免伤损肠胃,因此后庭花想出这么个药浴的法子,让药物从皮肤进入,养颜治病一举两得。而温良玉这几天吃什么吐什么,苦逼得药都喝不下去,也就享受了一把古代桑拿。
唔,暖融融倒是很舒服的虽然满池子花瓣实在是太娘了些
温良玉迷迷糊糊地想。养病这几天他当然没有接客,但不知是不是侍琴到世子府说了,楚桓当即叫人送了几千两金子到后庭花来。这下哪怕就是接下来三年的例钱,温良玉也都付清了。
其实按侍琴讲,过去楚桓一直是定时派人送钱送药来的。可玉公子宁愿一个个地接客,也不愿意接受世子的馈赠。但温良玉知道有这么一大笔亮闪闪的黄金送上门来,立即老不客气地接受了接谁不是接?宁可在世子面前装高冷而去应付那些不知名的阿猫阿狗,那不是傻的么?就当世子是那最难缠的大客户好了即便真有一天楚桓计较起来,那也是侍琴小孩子不懂事,抱歉那几天我一直昏迷不醒对此事毫不知情咳咳咳
水的浮力减轻了病弱躯体的负荷,他难得地放松下来。四周很静,只有热水一滴滴从鹤嘴滴下来。温良玉久久不见动弹,像是彻底地睡着了。
突然空气中一声裂响,一个尖利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祥和的一幕。
受死吧,氵壬贼!
随着这声清叱,一柄明晃晃亮闪闪冷飕飕寒光万丈瑞彩千条仿佛携带了风雷之势的宝剑,BIU地一下朝池中的温良玉刺来;好美人,不慌不忙展开星眸懒洋洋伸出玉臂,食指轻阖拈花一笑,数点寒芒如流萤一般朝那宝剑扑去以上为此幕场景的慢镜头版。
而正常镜头版则是:
猛然一剑凌空刺来,温良玉抬手触动腕上的暴雨梨花针,那刺客顿时中针,扑通一声坠入池中
哗!
水花四溅,有好些泼到温良玉脸上,呛得他不住咳嗽。而那刺客还在水中不断扑腾,竟是个不会水的。温良玉原是防着有人偷窥自己洗澡才把暴雨梨花针藏在身上,想不到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水虽不深,但梨花针上有毒刺客站立不便,温良玉当然又拉不动她,只能看着一个个的水泡咕嘟嘟地冒上来。好在这动静很快把屋外守着的人惊动了,几名龟奴进来一扯就把这刺客提溜起来,竟是个不过十五六的小姑娘。
小姑娘双目圆瞪,尖尖的下巴滴滴往下淌着水,被拎在龟奴手中仍是不断嘶叫挣扎:氵壬贼,氵壬贼,我恨不能手刃了你!
欧漏,氵壬贼?恨不得手刃了你?
难不成那玉公子之前得罪了小姑娘,被人家千里追杀一路追到澡堂子来?
温良玉打了个寒战,看样子小姑娘不过十五六,而玉公子一年前来到后庭花就已经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那么他冒犯这位小姑娘只能是更早了。当时这小姑娘有多大?十三四?十二三?总之都是一枚鲜嫩嫩的花朵啊不,花苞了
闪电一般,温良玉脑补起玉公子和这名小姑娘的故事来:
某个月高风黑的晚上,阴风惨惨、愁云阵阵,某玉面邪魅男子鬼魅狂狷滴一笑,罪恶的双手伸向了某朵尚未知晓人事的小花儿于是数年后武功大成的花儿千里追寻,立誓将折辱过自己的氵壬贼斩于剑下
作为一名资深的穿越人士,温良玉常和穿越同行们做过很多技术交流,其中就有不少从??【具体地点恕不道明】那边穿过来的兄弟。于是如果按那些兄弟传授的??经验来看,接下来的故事该是这样的:被刺杀未遂的男主深明大义地将女刺客释放之,女刺客顿时被男主的胸襟气魄折服,此后心念男主,经历好一通纠结后便半推半就不推而就又推又就地嘤咛一声滚入男主怀中,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