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小看了他!
也是,这可是当年那个让关山宴齐吃了瘪的少年皇子,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而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
他握着枪的手变得更加有力,他面对敌人更加游刃有余,而且他更明白这一战的意义是什么。
关山翰墨拉回马头,一转缰绳,重又绕回阵前,再度向萧景琰冲过去。
萧景琰还是没有动。
那双眼睛平时看来清澈明净,宛如林中之鹿。
但是此时看来,却像是暴烈之虎,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猎物。
他手中的铁枪纹丝不动,在烈风之中闪着慑人的寒光。
所有观战的人都心中一凛。
萧景琰完全没有任何格挡的动作!
他没有想过要格挡!
以攻击对攻击。
以生死对生死。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以孤勇著称的关山翰墨,在两马交错的时候,似乎也被震慑住了。比起出击,他忍不住收枪挡住了萧景琰的重重一击!
两马错过,关山翰墨再度绕回阵前。
战场上的燕军士兵望着萧景琰,似乎找到了什么和当年一模一样的东西。
多年前他们出征不度城,远远望见萧景琰策马伫立山坡之上。
大雪覆了萧景琰满身,他却紧握着剑,不动如山。
……那股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还和当年一模一样!
一时间就连战鼓也安静了下来。
士兵停止了呐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不转睛。
对军阵上,万籁俱静,只剩下猎猎风声,裹着军旗凛冽作响。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将是一场恶战!
关山翰墨似乎也有了觉悟,他重新抓紧缰绳,然后缓缓举起了铁枪。
+++
蔺晨坐在帐外削竹箫。
所有人都想去城墙上看靖王殿下跟燕国以擅战著称的二皇子的惊世一战,可是列战英不让他们去。
列战英说,该站岗的站岗,该守城的守城,该准备装备的准备装备,该休息的休息。
总之,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好好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去观战。
末了,他说,这可是靖王殿下吩咐的。
军令如山,无人敢不听。
可是蔺晨没有非要干的事。
“那我去看看总成吧。”他对萧景琰道。
“别去。”今天出战之前他帮萧景琰穿盔甲的时候,萧景琰却背着身道,“只是等着我凯旋。”
蔺晨还想说什么,萧景琰就回转身来,在他的唇上轻啄一下。
“说好了的,听我的,”萧景琰笑,“奖赏不想要了?”
所以蔺晨没有去。可他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好干,就坐在帐外削起竹箫来。
前两天突然想吹吹曲儿,却发现没带玉箫过来。
定是开拔的时候兵荒马乱的,一时间忘了带,就想着要削一支用,可是又一直没时间。
今日刚好得了闲,不如就削支竹箫吧。
突然手上一凉,蔺晨才发现是走了神,刀削入了手指里,生生去了一块r_ou_。
他赶紧丢了竹箫,把指头含进嘴里,觉得连心地疼。
他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奖赏,他只要萧景琰平安归来。那便是对他最好的奖赏。
蔺晨也知道萧景琰为什么不让他去观战。
棋行险招,若有差池,那个人不希望蔺晨亲眼看到。
可惜自己拗不过他,蔺晨想。自己有多么喜欢那个人,对这个人就有多么心软。
好吧,那个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只是,也不知道外面的战局到底如何了……
正想中,突然听到城中一片惊呼。
他举头去看,却见一匹白色骏马排开两路士兵,朝他疾驰而来。
直到到了跟前,战马上的人才拉紧了缰绳,勒住了马。
——是萧景琰!
一身红色铠甲s-hi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汗是血。
他在马背上对蔺晨灿然一笑,得意地道:
“赢了。”
……然后一头从马上栽倒下来。
其五 五退敌兵
岂有此理!
关山宴齐接获战报,拍案而起。
关山翰墨那个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关山宴齐想着,在帐内来回踱步,突然默列揭帘进来。
“怎么样,虎军那里传来的消息是否属实?”他急忙问默列。
“属实。”默列道,“默宿刚刚传来消息,二皇子和萧景琰战到第二十轮,终于失了阵脚,被萧景琰一枪刺中后心,受了重伤,当场跌下马来,无力再战
,被底下人抬回营中。有全体虎军为证,默宿看到了,我们其他混在虎军中的人也都看到了。”
“那萧景琰呢?”
“萧景琰肩膀吃了二皇子一枪,但是应该没有二皇子伤势严重。因二皇子说了,这一战,公平决斗,生死由命,所以萧景琰虽胜了,虎军也没人上前阻
拦他。”
“什么?他们就这么看他策马回了十里城?蠢货!”关山宴齐暴怒,“果然蠢货教出来的,都是一群蠢货!”
对关山宴齐来说,战场就和朝堂一样,若是能赢,便要不择手段,哪管什么公平道义!
要是能够抓到萧景琰,这一仗,还不知道要省他多少力气?
如今却眼睁睁地看他从自己的掌心里溜了!
关山宴齐想着,攥紧了手。
“殿下!”外面有信使来报,踉跄奔入帐中。
“慌什么?”关山宴齐怒斥他。
“报告殿下,刚刚靖王副将列战英带骑兵奇袭虎军驻地,所到之处,所向披靡,现在虎军溃作一团。”
“什么?”关山宴齐一惊,“死伤多少?”
“不知。”信使道。
“关山翰墨人呢?”
“不知。”
“什么都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关山宴齐一脚将信使踹翻在地,勃然大怒。
“殿下息怒。”默列道,“战中混乱,暂时查不清情况,也是情有可原。我现在立刻就去见默宿,然后回来向殿下禀报。”
关山宴齐一夜无眠。天色转明时默列终于来报。
原来关山翰墨坠马之后,因主帅受伤,一时大家都失了主意,便决定先收兵回营,视关山翰墨伤势再做出兵打算。
夜色浓重。还在为今日一场大战而惊心动魄的虎军士兵刚刚才歇下,突然听得帐外寒风呼啸,如诉如泣。
不!
不是风!
是有人呼嚎哀鸣,宛如北地凄厉之风!
他们立刻起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梁军夜袭的马队已经到了眼前。
今日这场单枪匹马的决战松懈了虎军的精神。
他们觉得梁军既已伤了他们的主将,便料定他们不会贸然出兵进攻十里城。
他们觉得梁军会安心固守在城池里,没想到梁军竟然反客为主,趁夜潜行,刺杀虎军哨兵,然后轻骑夜奔,一路杀至虎军阵地,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
及。
“此次奇袭,列战英所带骑兵五组,每组不过几百人,但是来回冲袭绞杀,就像是一把带着刀片的风轮一般,虎军刚刚想要摆出合攻阵型,就立刻被冲
散了,根本无法抵抗。”默列道。
“死伤如何?”关山宴齐问。
“目前还不可计数,到了天亮之后才好统计确切人数。伤员或有万人。”默列道。
关山宴齐眯起眼睛:“一个千人的骑兵队,居然就伤了我们黑甲军万人,还把虎军冲得溃不成军。”
“还有一件……这次组成骑兵队的千人,身背赵家军的军旗,应该就是那日从不度城掩护百姓后退的那千余赵家军残军。”
“什么?赵家军?他们可真是y-in魂不散啊。”关山宴齐的眼神变得y-in冷,“那时我用车轮战攻城,现在他们便用风轮战还我,也算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了
。但是他们一定会后悔的,我会让他们重新体会一次什么叫春风不度寸Cao不生。”
“传我命令下去,”他对默列道,“这次如果攻入十里城,军民不分,全部赶尽杀绝。”
“是。”
“关山翰墨呢,现在如何?”
“二皇子后心的枪伤十分严重,默宿去看过了,他现在奄奄一息,随行军医正在救治,不过恐怕一时半会就连床也下不了了。”
“废物。”关山宴齐摇头,“虎军呢?”
“梁军骑兵见好就收,现在已经回城了,虎军正在收拾烂摊子。不过默宿说,比起死伤的军士,恐怕更难收拾的是溃散的军心。主帅重伤,军营又遭受
奇袭,乱了阵脚,现在军中一股颓势,这要是上了战场,必定风声鹤唳,恐怕一时不宜作战。”
“知道了。”关山宴齐思忖了一下,“让他们后退,退到侧翼做接应部队,把战场让出来给我们龙军。传我令下去,龙军明日开拔。”
“是。”默列领命而去。
关山宴齐看着默列背影消失在帐外。
也好,他想。
虽然用不上虎军给自己开门凿城,自己会辛苦一点,但是本来他选择虎军打头阵,便是要顺便削弱虎军兵力。他虽贵为太子,但是父皇却说关山翰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