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脸色沉了下来。
贺大垂下眼：“对不起。”
父亲摆摆手：“无关。”长叹了一口气，惆怅的神色，却终究还是把他们打发走了：“若无事，小祈你便带弟弟去玩罢。你们的课程下周才开始，我请了老师来家里给你们授课，到时裕先生会跟你们说具体的安排。你们要好好听裕先生的话。”
“知道了。”贺大和小小齐声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Scene 6
一同梨园听曲。
贺家少爷身旁的女伴，真真讲一句“艳压群芳”都不为过。樱桃小嘴或是常见，仅仅是使她显得娇俏玲珑；鼻子尖尖，煞是调皮可爱的感觉；白皙的皮肤，即使不施脂粉亦细腻如同凝脂；最妙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一闪一动都像是在与人眉目传情，招人喜爱得很。
在场众位早已交头接耳地讨论开了，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锦城竟会有长得如此娇俏的妙人儿。知道内情的好事之徒便说了，那便是贺家小姐。今日恰好是贺家姐弟十六岁的成人礼，从此这两位就正式进入社交圈了。
贺家少爷任由贺小姐亲昵地挽着自己的手臂，脸上依然神情淡漠的样子，似乎对在场的一起都不甚在意。不好奇不讨厌但也不喜欢，万年不变的一张足够表情冷酷的脸，却也足够英俊到令在场的所有女伴都芳心暗动：英挺的眉目，轮廓硬朗的鹰钩鼻，薄薄的唇一副多情的样子，眼神却是足够慑人，气场十足到令人忽略他只是位十六岁的少年。
当然在听到在场诸位纷纷讨论他们的时候，贺家少爷稍稍侧目看了看贺小姐，脸上微露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自豪满满的笑容——还是会有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真是微妙；而贺小姐听到那些议论之后，则是明目张胆地用爱慕满满的眼神看着贺家少爷，那么深情地注视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那般。
直到贺家少爷再都受不住贺小姐那么盯着自己看了，只好轻轻捏了捏贺小姐的手：“认真看戏，快要开场了。”
“不是还没开场么？何况区区戏子，又怎么可能有你一半的好看，再如何都不过庸脂俗粉而已。”
“是么，庸脂俗粉？”贺家少爷嘴角牵起一个冷冷的笑：“我恰巧喜欢得很。”
“你向来都没什么品位的啦。小时候喜欢看棚戏咧，什么孙悟空大闹天宫，哪吒大闹东海龙宫之类的，你一场都没落下去看哀，贺韫祈你名副其实就一小戏痴。”
“你好烦啊贺小小，你就不能闭嘴？要开始了。”表面装得酷酷的，内心想的却是：是哦，那么没瘾，你怎么还一场都没落地陪我看到底？真是叫人想不通了。
贺小姐闻言不再说话了。
来客三三两两入座，几乎是座无虚席，戏也随之开场了。演的是一场《西厢记》，戏文贺家少爷看戏看得都能被了，他却依然很期待看不同戏子的不同演绎。真真是戏痴，无怪戏才刚开场不一会儿，便入戏甚深。
然，贺家少爷迷的是戏，贺小姐迷的却是人。
贺家少爷是看戏看痴了，贺小姐却是看着贺家少爷看得入了迷成了痴。他对她的迷恋无以复加，她却毫不察觉。真是戏里戏外，各有各的迷糊。
旁人都道世间之事，最怕是执着，情之一字，更是如此。无奈……她他却都已不觉间便，入戏已深。怨不得什么。
“演崔莺莺的那位是谁？”
“……啊？哦！”
“哦什么？你知道吗？不知道就去帮忙打听下。”
“……？”
“贺少爷问得可是唱崔莺莺的那位旦？那是祈倚。”陪着来看戏的那位路人丁，马上一副狗腿的掐媚样道，末了见贺家少爷神色之间似乎对那个戏子很感兴趣的样子，还十分识时务地补了句：“那孩子还是个雏儿呢，贺少爷若是……”
“放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退下！”
“是、是！贺小姐、贺少爷，那若无事，小人就先退下了。”
“哼，”贺家少爷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贺小姐一眼，冷哼了一声：“你这时候到是有气场了？也挺强的嘛。”
“姐——”
“看戏。”贺家少爷不耐烦地喝住了贺小姐，不让她再讲下去了。
结果那场戏贺小姐看得可揪心了，曲终人散了，还在纠结贺家少爷到底是有多喜欢那个叫祈倚的戏子的问题。终于在离场之前忍不住问了：“你喜欢那个叫祈倚的？”
“？”贺家少爷回过头来一脸不解的疑惑表情看着贺小姐，根本不知道她在说谁。
贺小姐无奈，只好指着那个戏子给贺家少爷看。贺家少爷顺着她所指看过去，只见方才在台上演莺莺的那位少年，此刻却已姿态暧昧地倚在某位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轻男子的身上。
贺家少爷摇了摇头，回头对贺小姐笑得皎洁：“我对那什么叫祈倚的不感兴趣，反而觉得，那位公子长得好看得很。”
贺小姐仔细地端详起那位公子，的确是长得俊朗迷人，但是看起来就一副多情而又滥情的样子，像是水性杨花的人，这种花花公子——“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知道他？”
“傅司年。傅元帅的儿子。想必你也是知道他的吧？”
“就是他？”贺家少爷笑得很玩味：“裕先生口中的那个‘败家玩意儿’？”末了还不忘感叹一句：“他家是要干了多少坏事才得了这么个小祖宗？”
“他风评不好。上学的时候，我都有听过他跟裴家大少爷的一些流言蜚语。”
“哦——~”贺家少爷这句说得九曲十八弯的语调：“那或者下一次听到绯闻的主角，便成了你和他了？”
“你开什么玩笑！我——！”
贺家少爷却尽自一个人往前走了，不再理睬她。
“想必阁下便是贺家少爷，我是傅司年，不知如何称呼……？”
“不需如何称呼。”贺家少爷间来人拦了自己去路，亦无多大不悦，只是态度依旧很不配合，傅司年伸出手想和他握手，他就是假装看不到。
贺小姐跟在后面，看到他这样的表现，心理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介绍令妹与我相识么？”傅司年完全属于死缠烂打的那种。
贺家少爷回头看着贺小姐，只见她一脸的不情愿。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今日尚有要事在身，若傅公子真想与我们结交，给日登门拜访可好？”
“是吗？”傅司年紧了紧手臂，将跟在他身侧的祈倚完全圈入了怀里：“那便算了，只好改日了。”顺势便低头去咬祈倚仍涂着唇红的嘴。
贺家少爷看了坏坏地笑了，恼羞成怒的贺小姐一把拽着他的衣袖把他拉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Scene 7
不到一月，整个锦城都知道贺家少爷和傅家公子为了个梨园戏子，争得两家差点要反目成仇的事情。流传了那么多个版本，一个比一个精彩。
贺大在晚饭的时候调侃小小道：“能耐了啊你！都成锦城风云人物了啊！”
“你别管。父亲都还未说话呢。”
“那是，他要是说话了，裕先生作为梨园的幕后大老板，能不放人给你？还用你这么大费周章搞得那么满城风雨？”
“裕先生是梨园的大老板？”
贺大一脸“拜托你不是现在才知道吧”的表情看着小小。
小小心道：这还不是因为你惹的！嘴上却说：“反正他们都没管。你就由着我闹罢！我用过晚饭后还要出去。你若是困便先睡。”
“你不要讲得跟没晚我都等着你一起睡觉那样。我们早就不在一起睡很多年了，你也不小了，别老是这样。”贺大不耐烦。
“你也不问我要去哪？”
“你说？”
“算了。”
又一月，流言说，贺家少爷花了一万大洋买了梨园戏子祈倚的初夜，贺家与傅家要彻底反目成仇了。
贺大听了只当是笑话，却又当晚就打听了作案场地，穿着女装就赶去砸自家弟弟场子。结果去了发现祈倚的确在场，却是喝得醉醺醺地被傅公子抱在怀里，贺小小在一旁也喝着酒，正跟傅司年有说有笑。
见贺大来了小小笑得像只偷腥成功了的猫：他是很喜欢看到家姐如此关心自己，着急自己这些事情的，贺大一来，正中了他下怀。
傅公子也笑，跟小小举杯碰饮，看着贺大笑得意味深长。
贺大走过去坐下，拿过小小的酒杯根本就不让小小喝，很豪爽地自己一口气把酒喝了个精光。
傅司年打趣地看着她：“贺小姐好酒量！”
小小则一见到贺大过来，就往贺大怀里倒。贺大喝完酒，也不管傅司年跟自己说了什么，扶着小小不让他乱动作，不耐烦就讲了句：“贺小小你喝醉了！”带着点小生气。
祈倚也醉了，像只猫咪一样乖顺地跪在傅司年大腿上，整个人靠向傅司年，伸出粉红的唇舔着傅司年的耳廓，不停地扭动着身子缠着傅司年好像在向傅司年求欢。
贺大终于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放心，贺小姐，我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拿下了药的酒给你们喝，更何况贺少爷那么讲义气把祈倚留给了我。祈倚只是提前被人喂了药。若你真的觉得不对，那你可要问贺少爷有没有自己给自己的酒下了药了。”
“——！”贺大没说话。小小也不停地想往她身上靠：总觉得情景不太对？
“姐，阿姐，小姐姐~”小小那个小眼神，不知几么地扑朔迷离，样子诱人得要死。
傅司年看着觉得自己要把持不住了，没头没脑地对贺大讲了句：“要不我跟你换吧？”
贺大一边不停地阻止小小对自己没完没了的骚扰，一边凶巴巴地一眼朝傅司年瞪过去。
傅司年妥了，软软地说：“我带祈倚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傅司年一走，贺大就一个把抓住贺小小，一个反手把小小整个人都制服住，完全动弹不得了。
“姐，姐！”小小的话语里带了哭腔：“我痛！你轻点。”
“贺小小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说得跟□□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你就不想怎么我吗？！”语气十分地委屈。
“我对你没兴趣。贺小小你最好乖乖跟我走，不然后果很严重，我告诉你我今晚很生气。”
“姐~好姐姐~别这样嘛，人家喝醉了，难受~！”
“贺、小、小！”贺大咬牙切齿地喊小小的名字：“你够了啊？！”
“姐？我们今晚别走了，就在这里睡吧，”贺小小讲着讲着就觉得自己真的头痛到要流泪了：“我醉得难受。”讲到最后声音都要低下去了，弱弱的，真的很可怜的样子。
“小小？贺小小？！”贺大本来想硬拉着自家弟弟走的，但见他实在表现得很难受的样子，也就只好：“你有多难受？”
“不知道。头晕，还想吐……”
“不许吐！”贺大最受不了看别人吐了，别人一吐她也会想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