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黑衣人见到傅红雪突然势如破竹,皆不敢上前硬拼,改为时攻时守,左移右动的策略,显然是想以拖延战术,耗尽傅红雪的体力。
叶开洞察黑衣人的目的,下意识地握紧拳,为傅红雪捏了一把汗。
他既想助傅红雪一臂之力,又不愿傅红雪看见他,此时此刻,身处两难之间,当真是教他左右为难。
另一端,傅红雪全神贯注于对付眼前的敌人,从而忽略了袭向他后背的刀锋,叶开眼看事急,本能快过大脑,振臂一挥,一把树叶已像飞刀一样从手中掷出。
待到傅红雪惊察身后的动静,旋身回望,那个偷袭于他的黑衣杀手已变成一具尸体,俯倒在地上,背上赫然钉着几片树叶。
傅红雪一面同敌人厮杀,一面顾盼四周,几个疑问盘旋在他的心头:
是谁救了我?
骆少宾?
不,绝不会是骆少宾,他没有这样神乎其技的武功。
回想起来,这样的手法,他记得只见一个人使过……
难道是——
傅红雪想到一种可能而激动不已,骤然抬头往树叶s_h_è 来的方向望过去。
夜色朦胧,视线中,一条形影自暗处翩然飞出,朝他迎面而来……
☆、第 60 章 第五十九章:真相大白
但令他失望的是,来者并非是叶开,而是一名素未谋面的俏丽少女。
对方年纪轻轻,身姿娇小,武功却甚是精妙,施展腿上功夫击倒几名敌人,径直来到他身前,二话不说,抓起他便纵身飞走。
少女带着傅红雪奋力飞奔,直到百米外的官道上方才止住步伐,松手放开了他。
甫一沾地,傅红雪不禁身子一晃,刚才那搏命一战,激发出他所有的潜能,亦耗尽他所有的力量,然而,他顾不上疲惫的侵袭,直接开门见山问出他最想知道的事,“叶开呢?”
少女眸光闪了闪,明知故问,“什么叶开?我不知道你在说谁。”
傅红雪道,“姑娘若不是受人之托,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出手救我?”
他被少女带离点苍派之时,即已注意到暗处另有一人,加上那似曾相识的飞叶手法,两相结合,不难猜出对方是谁。
少女道,“我大半夜睡不着,出来散散步,顺便管管闲事,怎么,不行啊?”
这般欲盖弥彰的解释,反倒证实了傅红雪的猜测,他确定,叶开当时一定就在暗处关注自己,见自己遭遇危险便出手相救了,他急于知道叶开近况,却不知何故,眼前这个少女似乎对自己莫名有成见……
傅红雪定了定心神,双手抱拳,诚恳道,“叶开多日音讯全无,傅某只是想知道,叶开他如今好不好,还请姑娘告知在下。”
在此之前,少女一直认为是傅红雪拒绝了叶开的感情,令他心灰意冷,万般无奈下才选择自行了断,此刻见傅红雪以关切作态,只觉这人虚伪至极,先前萌生的一丝钦佩之意也荡然无存了,她索x_ing不再遮遮掩掩,冷哼一声,斥道,“他如今好不好,你在乎吗?你要是真的在乎,先前又怎会说那种话,逼得他不得不自行了断?”
傅红雪没有介意对方不善的态度,而是直接抓住话中的重点,愕然道,“你说什么?你是说,叶开他是因为我说的话才……”
“难道你不知道?”
傅红雪知道叶开是因他而自尽,却不知原因竟是在于他的话……
他努力回忆那天他们两个的对话,逐字逐句地剖析,冥思苦想半天,仍旧未能想明白,到底自己当时说的哪句出了问题,竟使得叶开因此心生死念。
少女见傅红雪满面惊愕的神情不似作伪,不由一愣,心下不可思议,暗忖:原来,这个傅红雪竟连叶开究竟为何而自尽都不知道,那他十有八九也不知道叶开对他的感情了,叶开啊叶开,你这家伙,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就急着捅自己一刀,倒是白白死了一遭。
少女越想越啼笑皆非,忽然间心生一念,便看着傅红雪,“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她如是说,满面正色,一双美目中却隐隐闪着促狭的光彩。
再观离恨天这一端,正是灯火通明,深夜无人入眠。
节玄理与花青鸢均在亡心殿向季非情汇报任务进度。花青鸢道,“属下已将举事所需的火药分批运往目的地,预计明夜便可将剩余的火药全部运完。”
节玄理道,“属下这边也已将人马部署妥当,目前就隐蔽于城内,随时可供天尊调遣。”
季非情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做的很好,如今万事俱备,只要火药准备就绪,就立刻挥军进攻皇城,到时候,必能杀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是!属下明白。”
季非情对两人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歇息吧,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还是应该养精蓄锐,才能稳cao胜劵。”
“是,属下告退。”花青鸢应声退下。
节玄理站在原地迟迟未动,他还有话待说,季非情与他相识多年,自然看得出来,“此刻已没有外人,想说什么就说吧。”
节玄理道,“属下想恳请天尊一事。”
季非情道,“什么事?”
节玄理道,“无论此番举事能否成功,属下都希望天尊能放开过往,不再宥于仇恨,为自己快快活活的活一次。”
季非情听他说得真挚,脸上那层冷傲的面具似乎有一瞬融化,但很快又恢复常态,说道,“这是我策划多年的大局,绝不会让它失败,只要江山掌握在我手里,一切都会改变,可是有些东西,已融入我的血液里,再也抛不掉了,况且,早在二十四年前,我的心就死了,一个心死之人,是不会再懂得快活的……”
她犹如叹息地说着,缓缓走进内殿,背影竟似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节玄理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抬眼看向大殿上高悬的匾额——亡心。
亡心岂非便是忘,若无法忘却一切,又怎能称得上亡心?
他回到殇殿,出乎意料,看见花青鸢坐在门外的石阶上等他。
傅红雪脸上的神情不停在变化,从震惊转为呆滞,又从呆滞转为懊悔、自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叶开自尽的真正原因。
他终于恍然大悟,那日叶开为何会莫名地问他那样的问题,叶开是将他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Cao,当作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而他,浑不知叶开的心意,竟还给了他那样冠冕堂皇的回答!那一刻,叶开的希翼落空,该是失望绝望到何等程度……
傅红雪难以想象,也不敢想象。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他自己,若非他有心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若非他极力想维持兄长的角色,又何至于将叶开逼上绝路!
心绪翻腾间,让他熟悉而憎恶的感觉再度袭来,四肢身躯抑制不住的痉挛,他拼命咬紧牙关,也无济于事,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单膝跪在地上,抱头急喘,双目隐隐泛着令人胆怯的异光。
少女不知他患有癫痫,禁不得刺激,乍见他发病的模样甚是可怖,又是讶异又是慌乱,不禁连退几步。
“傅红雪!”
叶开及时赶到,对傅红雪这般情形早已不陌生,焦急却是不减,奔过去抱住他,以防他乱动伤了自己,并在他头部的“天冲”、“浮白”两处x_u_e位上各点一下,待他平复一些,紧接着又点了他的睡x_u_e,这才向少女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怎么刺激得他犯病?”
少女有些心虚地笑道,“我、我哪儿知道他有病,再说,我能跟他说什么,真的,我什么都没说……”
她目光异常坚定地看着叶开,期以能蒙混过关,却反被对方盯的浑身不自在,只得老实招供道,“那个,我就是把你自尽的真相,一不小心……告诉他了,然后他就成这样了……”
说到后面,声音已然低若蚊蝇,但对于叶开而言,却不亚于石破天惊。
“你!”
叶开只觉耳畔轰鸣,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傅红雪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那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他面前?
气急的叶开指着无端把他卖了的某女,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你、你怎么能……”
少女朝他摆摆手,嘻笑着安抚道,“你先别激动嘛,其实把话说开了也不是坏事,至少这样一来,你就不必再躲躲藏藏了啊。”
叶开心道,是不必再躲躲藏藏了,拜你所赐,只怕我和傅红雪从此永无相见之日了……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叶开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用人不当,他决定先找个地方安置傅红雪,便揽着人飞身离开,被抛下的某女在后面怨愤地大叫,“你个死叶开!你还有没有点义气?我帮你救傅红雪,你居然扔下我不管,你可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嘴上说得决然,两条腿却又没骨气地追了上去,毕竟,她初入江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跟在叶开身边,总算还有个用之不尽的钱袋。
时值深夜,依然开门营业的客栈并不多见,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家便是鸿运客栈。
叶开运用内力替傅红雪将体内的余毒逼出,做完这些,他扶傅红雪躺平休息,他长吁口气,默默注视着床上睡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