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真的很奇怪诶,我本来想着让丹宫被师尊揍到吐血三升就回去闷头大睡,但是写啊写啊,手一抖,莫名怎么人就倒师尊怀里了捏……我只能说也许我此刻的心境比较疲软,连累丹宫也跟着示弱;但同时我又觉得以他刚极而折的x_ing格,好像到了这地步脆弱一下也无可厚非……唉,我也不知道啦~~~我后面重读一下再斟酌个结尾吧,叹气……
第22章 二十一、雪消云埋尘烟尽(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丹宫那一倒我彻底懵了,揣摩了许久大宗师的心态,又揣摩了许久丹宫的心态,真正的自己挖坑自己埋啊!感谢启航桑的提点,总算我没写出“大宗师抱着丹宫问‘无后我该拿你怎么办’”233333【尼玛这梗我笑了一夜哈哈哈哈哈哈
以及第二卷 终于要收尾鸟~我得给冰王一个盛大的退场,于是动员全横店老少充当群众演员,展现我大烟都的欢脱(?)场面,以及冰王啊冰王,之前没能施展你的冰封千里很郁闷吧!来来来,作者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你好好封一个!然后就安心退了吧!
冷窗功名的孤灯熬了一夜,天亮时终于油尽,火苗一点点小下去,最后“嗤”一声变成了青烟一缕。
炉香沉寂,古陵逝烟出神了一夜,最后莫名地开始一列一列看那紫金炉上金字写成的《心经》。
纵横半生,不论何种情境,他早都可以心无挂碍,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但宫无后突然失去意识倒在他怀里,他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惘然。
直到那荼蘼香气像是溅起的水花扑面,他才恍然回神。
一向都只看他抚剑而行,烟霞染天,骨冷神倨,傲睨苍生,就算是衣袍上随便一块绣片都有如凤麟般华彩光艳。从不知认输、退却为何物,即便饮恨吞败,亦只是在盛烈燃灼的斗志上再添把火而已。
他从没见过宫无后这么脆弱的样子。浓长的睫毛像蝴蝶合拢的翅膀,在玉石一样苍白的脸上拖下y-in影,斜阳无动于衷地照拂下来,不知为何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悲伤。红衣层染,却保不住他身上任何一点温度似的,触手之处,只觉冰冷——他明明已经在最后关头收招,此刻却仍像抱着无后的尸体。
心头先是瑟瑟一疼,弹指间的空白之后,就翻滚起一片波涛汹涌的怒意。
身为血泪之眼的持有者,轻易便可突破常人数年乃至十数年才能逾越的瓶颈,平步青云,少年得意,放眼武林,除了几个老不死的还有谁可为敌?身处尊位,随便跺跺脚,就可令烟都地动山摇。你要怎么兴风作浪,也都随了你,烟都倾城奉陪。便是一心要复仇雪耻,只要你做得到,古陵逝烟的命随时等你来取。——这天下究竟还有什么能拦阻你?究竟还有什么理由脆弱?
恰如天赐灵璞,大喜过望,琢之磨之,美玉将成,哪知痕瑕陡生,震愕不已——大宗师从未如此挫败,手抖心颤地不觉暗自痛骂了那个不堪大用的徒弟一夜。
临了又想到了一个名字——朱寒。只是这么一个小角色,就轻易招惹得丹宫神浮气躁、心志动摇,断不可留,绝不饶恕。他几乎想立时把金无箴召回来,让他把那一百八十多套刑罚在这个下人身上挨个用一遍才解恨。
入夏之后昼长夜短,方卯初,曦光已经薄薄地在直棂窗上敷了一层亮色。
庭中窸窣一阵轻响,古陵逝烟微一抬眸。他心绪不好,说出去的话罕见地生硬:“你又跑来做什么?回去!”
来人正要开口就被堵了个严实,一下愣了神,张张嘴,又说不出话。
大宗师正一口气梗在那里,心火大炽:怎么教出来的人没一个让他省心。“这里没你的事!竹宫之前怎么和你说的?”
四下里静悄悄的。
古陵逝烟话一说完,又觉失悔。
不过多年默契,非一朝一夕养成,尴尬的静默中,西宫吊影容色不变,淡淡笑道:“是徒儿多虑。宗师身边总是能人辈出的。”说罢微微一礼,静静转身去了。
满庭枝叶婆娑,晨烟缭绕。他背脊挺直,步态端重,长发一束直直垂下腰际,越发衬得人亭亭款款。
古陵逝烟望着那身影恍惚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西宫吊影话里的意思,可人已经走远不见。
宫无后仍是天光大亮了才悠悠转醒。
梦里好像又见到自己父亲了。
其实他很少梦见生父。一方面从小被教导食不语、寝不梦,另一方面他与生父的相处时日太短,两岁前的已经全无印象,五岁时的太过惨烈痛苦,可资入梦的素材少之又少。
他起身坐着,努力还想抓住些梦境的残片。大约还是那年冬天父亲抱着他欲逃离烟都的情形,影影绰绰的迷阵中,什么具体情节都没有,但似乎能听到一声一声清晰而有力的心跳。那么熟悉的节奏,让人顿生无穷的安全感,好像即便是天涯亡命之途,在这人身边,也一定能找到生机。
就在他打算拥被而坐、靠着这点模糊臆想鸵鸟般地撑过自己最落魄、最不甘、最艰难的时光,朱寒突然跌跌撞撞从外间闯了进来:“公子!是冰王!冰王来了!”
区区一个冰王何足虑,即便是加上疏楼龙宿一起,偌大的烟都也能招呼,但一招冰封千里却能至整个烟都于死地。
“这是冰楼禁咒,一旦施展,烟都上下除了大宗师,难留活口。”玄冥氏带着一贯的冷静对龙宿如是说。
倒是龙宿惊讶地拿扇子掩了嘴。
玄冥氏笑笑说:“龙首看起来很惊讶。莫非为了那烟都百姓,动了恻隐之心?若果真如此,玄冥氏不是龙首的对手。”
龙宿摇摇头:“龙宿本不以善人自诩,哪有恻隐之心好动。只是单纯地觉得此举倒是不像冰王作风啊。”
“冰楼与烟都的对立早已结束,成王败寇而已,哪里还有‘冰王’。国已不存,但家人尚在,此刻我唯一的牵挂只剩皇妹而已。烟都必也做好了准备,只等我将人头送上。可惜,我却也不想就这般随了他们的心愿。况且,即便就这样找上门去,烟都外围的一重迷雾阵法,就足以困缚你我,索x_ing釜底抽薪,一招化解。而且,古陵逝烟肯定不会料到我有这个魄力下这样的狠手,正可让他们好好忙乱一阵,届时,就要拜托龙首趁乱救出皇妹了。”
十面霜华风彪,龙宿趁着烟都阵法消于冰雪,施展轻功在寂静的山林直掠而上。回忆起昨夜与玄冥氏的对话,心中惴惴:所谓“禁咒”,又是这么损天伤命,施术者多半要遭反噬、折寿。但此举确也是最干脆直接的办法,他仗着嗜血者体质通行无碍,而一路所见,银白色的霜雪正像一袭死神的羽织,缓缓地把炎夏烟都的锦山秀水、飞禽走兽覆埋于肃杀的寂静。
澹台无竹闪身进来,却看见西宫吊影失魂落魄地坐在书房发愣,折扇比一切反应都快,照着他面门就飞了过去。
西宫吊影凭本能一避,扇子挨着脸蹭过,随即被他左手一扬、接住了。
“你这个主事当得越发像样了,竟还在发呆!”
西宫吊影耸然一惊,只见澹台无竹身后的天空骤变,风雨欲来,霜卷重云,雪霰滚滚,登时骇然而起:“冰楼?”
澹台无竹点点头:“恐怕是冰王的‘冰封千里’。”
烟都千防万防,都没料到玄冥氏直接选了这条绝路。
“‘冰封千里’乃是禁术,施咒者必遭天谴,玄冥氏竟也不顾?”西宫吊影震惊得手足俱凉。
澹台无竹冷色道:“我已吩咐挽亭、雨亭他们带着闇亭一脉将城中之人全部就近上山避难,烟楼里的人就交给你,快去叫上无后,一起避到泼烟台去!”
冰封千里虽然凶险,但越是宏大的咒术,施展时间也就越久,且冰楼地气为沉降之气,地势愈高,则进展愈缓,烟都位于广泰长山之中,山林险峻,素有“山中山”之称,泼烟台则是烟都全境最高的一处,将民众赶上山去,倒的确是当下最可行的权宜之计。
西宫吊影瞬间想通全局,当即冲去调派人手。
到了门口又回头问道:“师尊呢?”
澹台无竹心想:我也在找他!你这个大弟子居然不知道?“如果宗师的安危还需要你我cao心,烟都早就被灭了三遍了!”
西宫吊影把扇子甩给他,转身出了庭院。
澹台无竹定了定心,想起关在牢中的霜旒玥珂,立刻在乱麻似的心里抽出了线头。
烟都大乱。
整个城尚且昏昏然将醒未醒,却闻大街小巷一片步履杂沓之声,继而各种物什倾倒、尖叫、呵斥声从一户两户星星点点,逐渐像瘟疫一样漫延全城,四面八方不绝于耳,终至沸反盈天。原本雍容傲慢、瞧不起外乡人的一座城,在四面正在包围聚拢的冰霜的逼迫下,正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端了起来、使劲摇个粉碎。
闇亭一脉按照澹台无竹的指令,按照烟都主要街道的分布,把全城分割成大大小小十六块区域,挨家挨户把人赶往最近的山上驱赶。
此时已是暗云压城,飞雪漫天,数九寒天的酷寒正在三伏天里毫无预兆地、带着一股末世般的不祥降临。若是在平时,此等奇观必定引来无数东井君之流,针砭时事、抨击当权,作愤世嫉俗状,来证明自己活得多么有意义。但此刻,所有的人,不论贵贱,都在狼狈争夺一块安全的避难所。有拖家带口者,不知哪儿涌出的力气,肩挑手提,拎着一家老小奔向山中;有乡贤名士者,敛衽出门,两袖清风,真的是不疾而速、不行而至;有视财如命者,想想这也值钱、那也金贵,大包小包,金银细软、瓷瓶玉器,抱着走了一路、散了一路;还有j-i鸣狗盗之徒一看发财机会到了,趁乱东家晃晃、西家逛逛,顺手牵羊了不少物件,又再獐头鼠目地蹿进入山的洪流里,一点行藏不露;至于那些醉生梦死、大叫扰民、安土重迁之人,闇亭一脉绝无废话,一律打晕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