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它是只鸡啰!」叶慧兰嘟哝道,她见叶慧明脸色发黑才不甘地道:「陆展亭说,要是我今天能将海东青提回去给他瞧,他就承认我确实是一流高手。」
叶慧明脸色更黑了,似乎就想要破口大骂,好不容易忍住道:「我们赶快把这只鹰放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它过会自己醒了就好!」
叶慧兰踢踢脚下的草,低声道:「它过会儿也很难醒的!」
「为什么?」
「我偷溜到给它拌饲料的地方,在内里面洒了几把蒙汗药,它不睡十七、八个时辰,至少十个时辰里是醒不了了。」
她看着叶慧明黑中带紫的脸色,连忙补充道:「那里守卫很森严啊,不是像我这种轻功高手真的是很难来去自如呢。」
结果叶慧明只好带着叶慧兰,两人提着这只晕了的海东青,偷溜出了皇城,商量再三,将它塞进了一户农家的鸡棚里了事。
这会儿皇城里的人已经开始赏戏,八宗亲王不满地道:「这陆展亭算什么才子,连个递戏牌子的规矩都不懂。从来只有先上文戏,再上武戏,这会儿人精神看呢,他倒点了一段木兰从军,舞刀弄枪的。」
他这话说得跟嚷嚷似的,众人边听边嗑瓜子也不好回他。
陆展亭一笑,对旁边的小太监道:「把这些牌子都给八宗亲王送去,让他老人家点戏!」
慧敏一挑眉乌眉道:「不如都堆我这儿来,让我这个寿星点吧,人家好歹会给点面子,就算点得不如意,也不会挑三拣四的。」
陆展亭连忙压低声音对她说:「太妃娘娘千万别这样,您现在高高在上,气派得紧呢!哪能随便讲赌气的话。」
慧敏一听也是,抿唇一笑,点了一下陆展亭的脑袋,任由陆展亭差人将戏牌子给八宗亲王都送去。
第二出戏,八宗亲王给点了个贵妃醉酒,那花旦扮相倒也雍容华贵,唱腔也清丽,令人眼前一亮,慧敏也是看得如痴如醉。
陆展亭一笑,对慧敏说:「我去后台看看!」
「那你早些回来!」慧敏随口道。
「知道了。」
陆展亭转到后台,见上一个武戏的班子正在装车撤人,他与当中一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随着那班戏子到了东直门,侍卫们上前搜查,刚掀开放刀枪的车篷子,陆展亭上前笑道,「这位侍卫大哥,可曾见到叶慧明叶将军?」
侍卫们知道陆展亭是未来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又与顶头上司叶慧明是哥们,哪里敢怠慢,纷纷上前回答问题。
「刚才还见到叶将军呢,他不在园里听戏吗?」
「我见到叶将军同叶二小姐出了西直门。」另一侍卫说道。
陆展亭哦了一声,转眼见戏班还在,就皱眉道:「还不快走,堵着门怎么回事,等下里面还有戏班,杂耍班子要出去呢!」
「快走,快走!」侍卫们呦喝道。
陆展亭见他们出了门,才又笑着问:「叶将军那乌骓马还在吧?」
「在啊!」侍卫们笑道:「它拴马棚外面呢,这马傲慢得很,不愿意跟其它马一棚!」
陆展亭含笑道:「它愿意跟骡子一棚!」他也不管侍卫们讶异的目光,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道:「见了叶大哥跟他说一声,这马我用了!」说着两腿一夹,那马犹如旋风一般从侍卫们面前闪过。侍卫们纷纷惊叹好马。
陆展亭赶上了戏班子,他们正把庄之蝶从车底扶出来,再送上一辆乌篷马车。陆展亭道:「你们打算走哪条路?」
「陆公子不是已经跟我们商议好了,穿过太平山山道,然后由水路去西北。」一个长相黝黑的人笑道。
陆展亭一垂眼帘,笑道:「那好!你们几个人护送?」
黝黑的大汉道:「就我们六个,其它的都是真戏子,不能护送皇后。」
庄之蝶忽然颤声道:「展亭哥哥,不如你就回……」
她的话未说完,黝黑的汉子已经笑着打断了她,道:「有陆公子在,如果路上再遇上什么人,也好有一个照应啊!」
庄之蝶不吭声了。
陆展亭淡淡地道:「也可以,不过我无法送你们过太平山山道,因为如果在晚膳上找不到我,很容易露出马脚。」
「不用,不用!」黝黑的大汉笑道。
陆展亭与其它六个人夹着马车,一路赶奔,等遥遥望见太平山的轮廓,他勒住马道:「我就送你们到这儿了,剩下的路你们自己多加小心了。」
黝黑的汉子干笑了几声,道:「陆公子,您送佛送到西,这前面一条道左边是一条山坡,右面是悬崖,若是受伏,皇后岂不危险。」
陆展亭淡淡地道:「如果亦仁有心在那里杀你们,就算多了一个我,他也未必会手软!」
黝黑的汉子一笑,道:「陆公子,你事都已经做到这个分上,你现在再说这个话,若是前面有暗桩,皇后可叫你给害了。」
陆展亭点了点头,道:「好,我送你们过太平山山道。」
黝黑的汉子脸上不由得一喜,陆展亭从怀里摸出一根草根咬在嘴里。
太平山坡势并不陡峭,但是上面长满了葱郁的植物,如今天已深秋,满山绿意尽褪,山下更是堆满了飘落于地的枯叶。八匹马扬起的马蹄踏出的风践起一阵阵落叶尘烟。
亦仁站在太平山顶皱着眉望着天空,问:「庄之梦离这里有多远?」
「不到二里地!不过每隔三百丈地就有他的一处暗哨。」
亦仁的嘴角微弯笑道:「庄之蝶一来你们就放箭,我就不信庄之梦他能忍着不出现!他一现身,就叫两头的黑甲骑兵用滚石切断山道,我要瓮中捉鳖。」
沈海远笑道:「王爷说的是!」他笑着突然失声道:「王爷,您看。」
亦仁收回眼神,远远地看去,陆展亭骑着一匹黑马伴在一辆轻便马车左右,他不禁深锁眉头。
沈海远恨声道:「怪不得他如此大胆,他骑的是叶慧明的那匹雪蹄乌骓马!」
他搓着手道:「这可如何是好?」
亦仁错愣了一会儿,沉声道:「给我箭!」
沈海远递过一把檀香木弓箭,亦仁搭箭对准了陆展亭,修长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沈海远不由得道:「主子,还是让我来吧。」
「不必!」亦仁冷冷地道:「你若失手了,我会砍了你!」
亦仁对准了乌骓马的前蹄上方,他要让这支箭划伤乌骓马,让它发足狂奔,与庄之蝶的马车拉开距离。
他手中的箭一松,那支箭夹杂着呼啸的风穿了出去。
注三:「大翅花」是古时候(清代)女子用来装饰头发的常见饰品之一,因为形状较大,所以用「面」这个量词。
第十六章
可就那电光石火间,从山下茂密的树丛里窜出来了一个黑衣人,一剑将箭劈成两截。那黑衣人长相俊美,嘴角挂着冷笑,正是亦裕。
陆展亭见了那两截断箭与亦裕也不吃惊,只是心中疼得很,却转过头去对黝黑的汉子笑道:「你瞧,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我说了,他不会因为我而有所顾忌。」
他说着突然从怀里摸出两样东西丢在地上,只听「轰隆」一声,腾起了好大的烟雾,陆展亭刚动了一动,有一柄冰凉的剑就抵住了他的脖子。
只听亦裕冷冷地道:「你还当这两颗杂耍用的霹雳弹是亦仁的大炮吗?怎么你还是那样学不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不是看到了,我毫无利用价值。」陆展亭被那雾呛得咳嗽,那火燃起了道旁的枯叶,起了呛人的浓烟。
「有没有价值,要试一下才知道!」亦裕笑道:「亦仁的人马都埋伏在山顶,从这里到山上大约有四、五十丈的距离,在那些人当中,能从山上直接跃下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亦仁,一个是沈海远。」
陆展亭轻轻笑道:「如果他会下来,那只说明一个可能,就是他有十足的把握赢你!」
他的话音未落,烟雾里多了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亦仁拿着宝剑笑道:「原来是十七弟,真是好久不见!」
亦裕不去看亦仁,却转过头对陆展亭笑道:「你看,你还是有一些价值的,当初十哥用你将我引去盘龙谷才有今天,我今天用你将他引来太平山道,可能扳回一局,可见成也展亭,败也展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