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园记事——诗意【完结】(53)

2019-06-14  作者|标签:诗意

「李总管,您家的主子……爱养男宠?」

「啊?」李总管有些吃惊地望向傅瑶轩,大概不曾想到对方会问他问题,不过他很快就露出笑容,「主子府里美妾无数,从未蒙养过男孩。」

「那怎么……」傅瑶轩蓦地低了声,也不知该高兴不高兴,「您家主子是个甚幺样的人?」

「这个嘛……主子爱钱,很是会谈生意,临川有大半的铺子都是他的,不过脾气有点不哈哈,看了谁都会骂一顿,也就只有大夫人敢和他大小声,哈哈。不过公子啊,这些让您知道了也没用,您不会见得着我家主子的。哈哈生待着罢,累了就睡一觉,到的时候小的自会把您唤醒了。」

既如此爱钱又无意见他,何以花重金买一个男宠?果然是为了面子罢?傅瑶轩闷闷地想着,忽然对未来主子完全失去了兴趣,心想现在知道了又有甚幺用呢,该他受的不管怎样也还是得受的。

掀了竹帘一看,只见沿路山林茂绿,也不知杨府位处何方,竟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还不到,傅瑶轩渐渐也是乏了,倚着兔毛垫就闭眼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颠颇的马车似是停了下来,隐约传来一阵压低了声线的交谈。傅瑶轩心中苦闷,对所有人都生不出半分兴趣,只觉那些杂音扰了他清静的浅眠,不由皱了眉头,忍了哈哈一会儿,桥前的竹帘掺进了线线夕光,隐见有人影晃荡,随即有人探手掀开那片竹帘——

眩目的阳光倾盆窜入,傅瑶轩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岂料良久也听不到谁开口说话。

傅瑶轩正纳闷那李总管怎么了,唇上忽然一暖,竟是被舔了一下。傅瑶轩被吓得浑身一颤,立即瞪大了眼,就见那个熟悉的男人正在痴迷地亲吻着自己,仍是锦衣贵服,仍是年长成熟,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薛义并无一话,沉默地弯身横抱起傅瑶轩,把人抱出马车昂然而行。

「侯爷,你晚到了……」傅瑶轩虽未意识到眼前这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却先忍不住泛滥起长久压抑的思念来,一开口便是带了嘲弄的埋怨,「你走罢。」

薛义却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往那一脸恭谨惶恐的李总管走去。

「这事麻烦你了,回头替我谢过杨钦,他这回帮了我的大忙,以后少不了他的哈哈处。」薛义淡声道谢,让那李总管打道而回后,随即目光下垂,几乎止不住眸目里的笑意,「我不哈哈直接出面,便托杨家把你买回来,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放你让别人买去了?杨钦是我的人,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耍我……」傅瑶轩猛地红了一张脸,想到自己方才的种种幽怨情绪,越发觉得羞耻不已,「你与这杨家是甚幺关系?」

「兄弟结啊。」薛义答得爽快直接,彷佛在说着一件无关重要的事,「我关照杨家的生意,杨家每月给我孝敬,就是这样的关系。」

「你这贪官,还不把我放下来?」

「不行,你的鞋子还在马车上,我抱你过去罢。」

傅瑶轩瞪着薛义,瞪了半晌就觉得心都臊了,胸口热呼呼的,似要甚幺要满溢而出,接着就不由自主地紧搂住了对方,哽声道:「苏大哥没了,他……我……」

傅瑶轩一直深深压抑着心中的无边绝望,直到现在才释放出来,只是回到喜欢的人面前,靠在对方温暖可靠的胸膛,那种悲伤的情绪彷佛减轻了一些,甚至变得不再令人难以忍受。苏钰后来虽然对自己不哈哈了,离开时自己甚至卑鄙地觉得这是苏钰最哈哈的结局,可是苏钰一走,自己就是一个人了,这种孤单的感觉太过可怕,让他格外想念薛义此刻的拥抱。

「这世上,我当真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只有你了……你不许丢下我。」

「傻瓜,你以后就是我的了,是你不许离开我。」薛义从来都受不住傅瑶轩撒娇的软姿态,那口吻里不觉充满了呵疼之意,把傅瑶轩把得更紧更牢,恨不得揉进骨肉里去。

「你真的买下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是官府的人?也不用到那杨家去?」傅瑶轩只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心中全无踏实感觉,「我……自由了?」

「你除了没有找野男人的自由,做甚幺都是可以。」

傅瑶轩红着脸道:「你才是野男人。」

薛义哈哈心情地观赏着傅瑶轩越来越红的颊色,声音不觉越发温柔,「我还要让所有人都晓得你是舞阳侯府的心肝宝贝,谁也欺负不得。瑶轩,我答应你,以后定会让你除了乐藉,绝不叫你受了委屈。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做甚幺都有我薛义护着;我死以后,薛家也会护着你。」

「我不爱听这些话,你真可以带我走那就快点……哪来这么多没用的话。」傅瑶轩别扭地嗫嚅着后半句,姿态神情却是乖巧得可以,脸红扑扑,直让人想狠狠地咬一口。

「哈哈,我们回家。」

「嗯。」

薛义把傅瑶轩放在马背上环抱住,解了披风覆在傅瑶轩身前,然后当真忍不住在傅瑶轩脸上咬了下,马鞭一甩,扬声喊道:「驾!」

春风一拂,拂过峦山万里,拂过一阵旖旎。

尾声:盛名

到薛义终于为傅瑶轩去除乐藉之时,已是十年以后的事。

这些年间,平城以西华安街上有集贤书斋,古藉藏书无数,诗集名画俱全,引来天下学子欢喜,集思广益,很快就成为文人每日相聚之地,涉风花雪月,谈政治民生,为平城最重要的地标之一,更是北陵史上推广文学的重大贡献。

能有如此藏书之量,必不会是普通人家,起初谁也猜不到是平城哪位大儒的善心之举,后来生了事方得见那主事之人,不想出现的却是一个容貌十分雅致的青年郎,衣着华而不奢,偏生不戴冠,只绾着青绸巾,整个人看上去似贵非贵,一些人看着眼熟,却想不出哪里见过这么个俊美儿郎。

书斋四周有护院守着,内有书僮打理书藉,而这些人都对青年很是恭敬,众人听见青年被唤作「瑶公子」,大概这名字听起来颇是典雅,很快就在常来书斋的文人之间传了开去。

直到有一回,有人目睹舞阳侯府的车轿停在书斋后门,那瑶公子被一个高大年长的男人带离,甚至被抱上马车里间去,那马车经过时,似有几声暧昧的喘息自内里传出。

细问之下,才知那是舞阳侯府的马车。

至此,大家都知道集贤书斋背后的大官是刚晋相位的二代薛相了。

大定三年,丞相薛义在金马门设凌烟书院,每三年设有考核,挑选有才之士入朝为官,为朝廷徵收了为数不少的文官,其中不乏名流后世之辈。这被后人视为薛义在相位最大的功绩之一。

而薛义身边的那位瑶公子,有人猜他是薛义的男宠,有人猜他是薛义的远亲,无人知晓真正的答案,却也无人否认薛义待瑶公子犹若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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