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周支颐垂眸瞥着他,嘴角含笑,如同在看一只丧家之犬。
“三弟……”他幽幽唤道。
“……不要再……这样叫我……”傅清寒紧紧捂住心口,泪水无法克制地流淌下来。他支撑不住一般,身子慢慢倾倒,跪伏在地上。
“心痛的滋味,生不如死。我已经明白了,沈晏周。”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伏笔我写了很多了,所以这个不是神展开,我重申此文是正经HE,过程的虐你们忍忍别骂我…
第二十一章
傅清寒催动内力封住了伤口,血很快地止住了。他抓起地上散乱的衣物,搭在了腿间。虽然惊恐至极,但他行事倒仍未失条理。
“为什么?”他用手按住胸口,踞跪在地,赤着的上身端正地挺立。
“你恨我吗……”他艰难地开口问。
“不,怎么会呢。”沈晏周略施轻功,双足落在地上。随即屏风上青袍一旋,他披衣而起。
“你毕竟是我的三弟,我怎么会恨你。只不过你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我没有心情再陪你演下去,”沈晏周穿好衣物,长发在脑后用红绳竖起,一如当年倦雪刀主初入江湖的打扮,透着股凛冽飒爽,“我这咳疾多年不愈,没有精力治理家业,生意上走了下坡路,连那薛家竖子都敢出言挑衅。多亏了三弟回来日夜操劳,把商铺打理得妥妥帖帖。”
“只是你给福禄王爷捐的金未免多了点,作为沈家家主,为兄看得有些r_ou_痛,”沈晏周抱臂站在傅清寒面前,低头打量着他,“对你放权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收回来了。你那两个烦人的跟班终于走了,现在不是正合适吗?”
“……你利用我,用完再一脚踢开?”傅清寒额头浮起汗水,他用两个膝盖后退,想尽量远离眼前的男人,“你不肯给我家主的位子,也是为了今日的兔死狗烹?”
沈晏周似笑非笑地往前踱步,傅清寒只顾膝行后退。
“我不信……”傅清寒退无可退,一把按住他白皙冰凉的赤裸脚背,眼眶通红地低语,“你是因为恨我,你一定是为了报复我!”
“哥,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你可以报复我,”傅清寒微垂着头,“你可以恨我,你也可以把我关起来……这些都……都没关系。”
沈晏周失声笑了,他勾起傅清寒的下巴,挑起眉梢,“清寒,你是我的弟弟,我为什么要恨你?真要说的话,我可能是有点讨厌你。”
“我爹娶了你娘亲,我娘因此郁郁寡欢。你娘亲病逝不过一年,爹就酗酒坠湖而亡。我平白多了个弟弟,毫无血缘关系,却要分我沈家家产,”沈晏周耸了耸肩,“清寒,你说你不讨厌吗?”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傅清寒盯着他的眼睛。
沈晏周轻笑一声,“因为你无依无靠啊,我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像只小狗一样贴过来冲我摇尾巴,真的很有趣。”
“只不过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让我有点生气。我就想试试,如果再让你爱上我,然后把你一脚踢开,你会是什么表情呢?”沈晏周捂住嘴笑起来,一只手抚了抚傅清寒的脸颊,“这表情不错哦,三弟。”
“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傅清寒浑身寒战,突然俯身呕吐起来。
他吐得狼狈不堪,秽物溅在了沈晏周的脚上。沈晏周厌恶地皱了皱眉,抬起脚在他的头发上擦拭。
心脏已经疼痛到麻木,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傅清寒强撑着抬起头,抱住沈晏周的脚贴在自己心口,“哥哥……我好难过……你不要不喜欢我……”
“我……我可以做给你看,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看吗……”傅清寒把额头靠在沈晏周膝盖,一只手握住了下身,疯狂地摩擦。
那安静的象征毫无反应,如同受惊的弱小动物般萎靡不振。他的动作过于急躁粗暴,表面很快变红,隐隐渗出血丝来。
沈晏周垂眸瞥着他,目光逐渐凌厉起来。他猛然抬脚将傅清寒踢了出去。
傅清寒从屋里摔落到院中,几朵梅树上的绢花被震落下来,飘到了他的身上。
“我真是看够你这副丑态了,三弟,你快点走吧。”沈晏周也走进了院子,面上已是十足的不耐。
“……你让我走?”傅清寒怔怔看他。
“这个家姓沈,不姓傅。”沈晏周无奈地走过去,脱下青色外袍,披在他的肩膀。他端详着傅清寒一片死灰的脸色,贴着他的耳朵轻笑道:“……除非你想再被锁起来玩弄,那就自己去打一根铁链子,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再陪你玩玩。”
傅清寒瞳孔蓦地一缩,身体剧烈一震,呕出一口鲜血。
“来人,把傅清寒扔出去。从今以后,沈家就没有这个人了。”沈晏周随意拍了拍手,两个家丁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前一后抬起傅清寒的四肢。这里的家丁两年来仿佛对傅清寒惟命是从,却在这种时候丝毫不敢违背沈晏周,即使是如此荒唐的命令。
傅清寒被两人抬走,目光却固执地不肯移开。沈晏周注意到了他的盯视,忽然抬手,一掌打在了梅树干上。
“喀嚓”一声巨响,这一株在院中生长多年的梅树从主干折断,轰然倒下。红色的绢花散落一地,如鲜血四涌。
沈晏周妄动真气,似乎受到了反噬,身子不由自主摇晃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向傅清寒。
傅清寒收回了目光,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终于滚滚而落。
看着他被丢出了院子,一道身影不知何时从墙头跳下。小福穿过一地红梅,走到沈晏周身旁,“大少爷,你就这么把他赶出去,你不怕他去找福禄王?”
“福禄王不会收留他,因为我们做了交易。”沈晏周淡淡道。
小福突然不敢再多问什么。
“把这满地的树杈收拾了。”沈晏周吩咐。
“当柴烧了吗?”小福搓着手小心翼翼问。
“随你便,这种事还需要问我么。”沈晏周按住胸口咳嗽起来,恹恹地折身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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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靖川回府时没发现什么异常,只看见小院里的梅树不见了。他抓了抓头发,“大哥,咱家树呢?”
“砍了,院中植大木,风水先生说不好。”沈晏周微笑道。
“唔……你和三弟吵架了?”沈靖川悄声问,四下打量,“我今早也没瞧见他。”
“没有。”沈晏周仍是温和地笑着。
沈靖川扶着他上了船,船上已经有严问山和一名船夫等候。船驶过了城中水路,入了太湖一路向东往姑苏去。
冬天的太湖格外旷远辽阔,不时有南渡的水鸟成群飞过。沈晏周畏寒,一个人偎在船篷里睡觉,沈靖川和严问山坐在船头看风景打发路程。
忽然之间,天空传来尖锐的鸟鸣,一群候鸟队伍散乱,四下奔窜。严问山立即拔出剑,将沈靖川推到身后。
“有伏兵!”严问山正说着,船忽然剧烈摇晃起来,“他们在船底!”
正说着,一直铁枪刺穿船底直c-h-a上来,严问山一把抓住铁枪,挥剑下刺,紧接着他手中的铁枪轻了,船周的水面一片血红。
“收拾了一个。”他说着话安慰沈靖川,精神却毫不放松,“对方人数不少,靖川你去船篷保护你兄长。”
这种时候沈靖川也不再多争,立刻按着他的指示钻进船篷。
严问山侧耳倾听水下动静,突然一剑刺入,顿时湖水又泛起层层叠叠的血红,须臾两具尸体漂浮上来。这时候湖底的水也一点点漫了进来。
“哗啦”一声巨响,两个黑衣人从水底腾出,一起朝严问山杀来。严问山左右抵挡,竟又斩杀一人。
“最后一个。”他哂笑一声,挥剑朝第四人刺去。
便在此时,忽然身后有人道了声“慢着”,他已经刺穿刺客的喉咙,回过头时,却见沈靖川脖子下架了一把刀。
那刀的刀柄是一截木棹,拿刀的是一直站在船尾的船夫。
“你是什么人。”严问山脸色沉下来。
船夫冷笑不语,船篷的青布帘子被掀开,沈晏周一边咳着一边走出来。
“哥……”沈靖川颤声唤道。
“阿靖,你还是劝严公子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沈晏周面带倦乏,不胜寒风地拢了拢衣领,“毕竟你是我弟弟,我也不想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