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屡屡追问,我信得过你,便说给你听,是为了让你告诉他?”
“我偏要告诉他!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说!傅清寒他对得起你吗!”小福失声道。
“他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沈晏周平静地说,“我愿意为他做什么,是我的事,没有强迫他领情的道理。”
“小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不该怪你。说到底是我自己任x-ing妄为,害了三弟……”他突然按住了胸口,面色惨白如纸。
“你的病本就是心中郁结所致,现在又挨了一剑,更容易被七情所伤。想得越多,伤口越痛,把心放下才能长久。”司徒重明抓起他的手腕切脉。
“……放下?”
沈晏周说话间能感觉到冲上咽喉的腥气,一大口鲜血几乎是从口中喷出,淋淋漓漓落了一地。
“快点躺下!”司徒重明朝他吼道。
沈晏周的脸色迅速灰败下来,他却只是恣意攥起袖子抹去嘴角的血迹。
“傅清寒……我一辈子都放不下他。”
第三十章
蓬莱岛四面环海,气候比内陆温暖,是个适合休养生息的地方。岛中深山里有一大片茂密的竹林。参天修竹,幽邃寂静。
通往竹林深处的曲径积了一层厚厚的竹叶,长年无人打扫。沈晏周倚坐在林中溪水边的青石上,手中握着几棵草叶子,喂给水边踱步的两只丹顶鹤。
“沙沙”的响声由远及近,有人从铺满落叶的小路跑过来了。
傅清寒长发散乱,竹叶沾衣,气喘吁吁地望着溪边的沈晏周。
“三弟。”几步之外,沈晏周也能感到他的惊慌,于是便朝他伸出手。
傅清寒快步走过去,两只丹顶鹤鸣嗥着扑棱翅膀飞开。他抱住沈晏周,将他推倒在青石上,安心地叹了口气,“哥哥,我爱你。”
“……”沈晏周沉默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跑开,我都找不到你了。”傅清寒神色悲伤地说。
“我只是出来散步。”沈晏周柔声道。
“可是我一睁眼你就不见了,我以为你一个人走了。我心里很难受,找了你一早上。”傅清寒撇开眼。
“别怕,我不会走的。”沈晏周用手指轻轻梳弄他的头发。傅清寒生得俊美,长发及踝的模样,如山间散仙,天质自然。
傅清寒闭上双眼,享受着指尖划过皮肤时温柔的触感。他的腰不由自主的摆动,沈晏周的大腿感到了硬韧物体的摩擦。
一向一丝不苟的傅清寒突然变得如此纵欲,沈晏周简直难以把持。
他的手轻轻包裹上去,温言道:“哥哥来帮你好不好?”
他褪下傅清寒的裤子,埋头亲吻着。潺潺溪水浸s-hi了他青色的衣裾,四周静谧得只有风过竹林的沙沙作响。
傅清寒抿紧双唇又松开,喉结滚动地喘息,须臾他按住了沈晏周的肩膀。沈晏周抬起头看向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明而沉静。
他低头吻住沈晏周的唇,扯开他的衣物。林间铺满厚厚的竹叶,每次滚动都发出窸窣的声响。傅清寒停留在温暖的深处,鼻端男人的气息混杂着竹叶的清香。阳光透过茂竹洒下斑驳的光影,一只丹顶鹤从身边翩然踱过。
“哥哥,我爱你……”傅清寒一遍遍地贴耳重复。
沈晏周情动至极,根本无法回应。他的发丝纠缠在傅清寒指间,欲望在清凉的竹叶上滑过。极致的快感让他眼前白茫茫一片,仿佛世界末日此刻降临也不足为惧。
沈晏周再次清醒时,已经躺在仙医家中的阁床里。司徒重明用手指点了点他胸前染血的绷带,一脸嫌弃:“沈公子,色令智昏啊。”
沈晏周微微一笑,不以为然。
“三弟这病,如何能好?”他问道。
“他现在时时刻刻缠着你,离了你就活不下去,”司徒重明抱臂道,“恕我直言,这岂不是正合你意么?”
“确实正合我意,”沈晏周凝眸道,“我讨厌别的人多看他一眼,碰他一下。”
司徒重明听得一哆嗦,沈晏周却收起乖戾,叹了口气,“但是现在这副样子,却绝非三弟所愿。”
“三弟曾经说过,人的生命虽然有限,但精神却是自由的。他说这些话时,眼睛里有光,”沈晏周目光柔和,淡淡道,“我不会再剥夺他任何自由,我希望他无拘无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
傅清寒上一回在竹林中尝到了甜头,便每日缠着沈晏周在林中颠鸾倒凤。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云雨之事。
中间皇帝密信送来,召暗行御史回京。傅清寒一只手搂住沈晏周的腰,一只手拿着毛笔用端端正正的小楷回了篇正正经经的告假书。
“主人,听说福禄王谋逆案已经开始清算,叶流之一党也陆续受审,您好歹得回京一趟了……”老刀捧着傅清寒的手书,无可奈何地对着竹林深处喊。
一个黑影飞了过来,正落在他的头顶。他抓下来一看,是沈晏周的腰带……
沈晏周胸前的伤口已经不再浸出鲜血,只是留了一道很深的疤痕。傅清寒沿着疤痕舔舐,一路舔舐到下腹。
“三弟。”沈晏周轻唤道。
“嗯?”傅清寒不肯停下,只用鼻音应了一声。
“有一百次了吧。”沈晏周道。
“什么?”傅清寒抬头问。
沈晏周懒懒笑了,“没什么。”
“哥哥,我想一辈子和你住在这里。你哪里也不要去,好不好?”傅清寒咬了他一口。
沈晏周倒吸口气,“……你在朝廷的事不管了?”
“不管了。”
“难道也不为你爹平反了?”
“嗯。”
沈晏周身子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抱住傅清寒,叹了口气,“……你不要怕,我不会死的,我以后也不会再一意孤行了。”
傍晚傅清寒睡下,沈晏周走出房间,却正撞见司徒重明和刀疤脸。
“你拿了我的安神香?”司徒重明问,“倦雪刀主还有需要迷药才能对付的人?”
“你要去哪里?”刀疤脸男却更担心他的去向。
“我对清寒用了些安神香,他夜里醒不过来,”沈晏周道,“我现在去京城。”
“大少爷,你疯了?现在你的通缉令满天飞!”
“傅清寒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让他习惯我可能突然不见这种事,只要习惯了就不会再害怕,”沈晏周道,“京城是他熟悉的地方,或许去了京城他的病能好起来。”
“你这法子也不是没有道理……”司徒重明琢磨片刻,拱了拱手,“……保重。”
沈晏周点了点头,压低了斗笠,头也不回地走进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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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踪迹对长年行走江湖的沈晏周并不困难。他在京郊的一所宅院落脚,各种江湖渠道的消息纷至沓来。
叶流之谋逆被拿下,然而遭到重创的却不仅仅是他的羽党。福禄王企图篡位,最大的阻碍是首辅高柏。故而这半年来叶流之与高柏掐的厉害,牵扯出包括运河维护的贪污大案,以至于高柏一党同样损失惨重。如此看下来,内阁首辅与次辅的势力都被打压,反倒是一些近年来崭露头角的新人们担任了不少空缺出来的要职。
当今皇帝明知福禄王篡位之谋却不予扼杀,反而借此机会打压把持朝政的老臣,提拔自己几年来培植的心腹。沈晏周虽然不入朝堂,却因为恩师陆倦雪之死,对这些手段和心机看得清楚。
陆倦雪确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却不料栽在了傅萧远手里。只是到了最后,傅萧远动了真心,不忍痛下杀手,才被先帝疑他心生反心,趁机冤他谋逆之罪。这些关窍傅清寒不会明白,沈晏周也不会说给他听。
至于妙火教的那些狂热分子,沈晏周无意相交,偶发慈悲捡回来的一个小福就已经够他受了。
这一日傍晚的时候,沈靖川扛了两大箱药材回来。自从沈晏周住进来,他就像打劫了药铺一样往宅子里屯药。毕竟沈晏周如今是朝廷要犯,除了自家兄弟,也不会有旁人再敢收留他了。
沈靖川显然也受惊不小,只不过他的发泄方式类似仓鼠,储备粮囤满才能缓解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