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迎!
□□健马长嘶一声,那杆碧蓝□□迎风猛的烧红,通体都发出赤血之色来。
“破重围!”赤盏大喝一声,枪唳,剑鸣,剑风如刀划过赤盏的脸,枪影似魇刹那将燕朝白击向半空。
受伤没有让赤盏的动作停顿哪怕一刹,年轻的将军拍马上前,手中□□一挺便又是一招!
身处空中的燕朝白再无法躲闪,只得堪堪抬臂一挡。
“咣!”
这个声音…胸口一阵发闷的赤盏不由瞪大了眼睛——盾立!
这是个苍云?!
第12章 十二
十二
“友军有所不知,这几日这白帝城颇不太平,据闻,素居千岛的大恶‘毒手’已到了瞿塘峡,如今全城戒备,所以…”
赤盏摸着下巴,全然忘记了是自己一开始就直接扣了对方一顶“歹人”的大锅。
“毒手?”
“不过是个江湖称号,毒手并不用毒,仅仅是因为出身苗疆五毒,故有此说。”赤盏解释道。
燕朝白默默喝水,我难道长的很像苗疆人吗?
“好啦,误会解除,我要继续干活咯。”赤盏一口饮尽清茶,提枪上马,忽的狡黠一笑,“茶水钱就拜托你了,友军!”
燕朝白:“……”
“哇!”急于逃之夭夭的赤盏溜的太急,马儿不稳险些一头栽到一个茶客身上。
燕朝白瞧见倒是憋不住吭哧一下笑了。
“哼!”赤盏回头朝他比了个不屑的手势,调转方向拍马而去。
与狗啃泥擦肩而过的茶客听得笑声,一只手微微掀起头顶Cao帽,往这边看来。
燕朝白立时屏气。
来人脸上并无不愠之色,只走到他的桌前,指了指空位道:“不知我可否坐这?”
燕朝白点头,那茶客便端着小二刚送上来的一杯香茶坐到他对面,热茶虽香,但燕朝白还是闻到了他身上一缕熟悉的味道。
曲汐音和曲大饼身上都有的,五仙教的异香。
燕朝白心念一动,有心试探:“在下燕朝白,方才无礼,还请阁下见谅,尚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茶客道:“我在家排行第七,少侠叫我七郎便好。”
“喔——”燕朝白半信半疑,曲七郎?这名字会不会太奇怪了……(曲大饼:五毒教不是都姓曲的啊喂!)
但他又不好厚着脸皮再“请教”一回,只得叫了声“七郎兄”。
这次是茶客没绷住,笑了出来。
“我姓破土,破土七郎。”
“原来是破土兄。”燕朝白从善如流。
破土七郎:怎么总感觉怪怪的…
“破土兄是第一次来这白帝城么?”燕朝白又问。
“是啊,寻道苍云,路经此地。”
“苍云?”燕朝白一呆,一个两个三个,五毒是举家北迁避暑吗?
“寻人。”破土七郎显然不愿多谈此事,他正想换个话题,忽看见燕朝白眼中些微的笑意。
这小子,故意套我开口!破土七郎心知自己五毒门人身份已被对方识破,不由又气又好笑,他按下帽檐,喝尽杯中热茶,起身欲告辞。
“破土兄且慢。”不想燕朝白也站起,“方才说过了,我姓燕。”
“燕?”破土七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
“…我从苍云来。”
“哦哦哦!”破土七郎恍然大悟,“燕朝白!”
“…我说不定认识你要找的人。”燕朝白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人搭话,像平常一样无视不就好了…
“对哦!”破土七郎一喜,“我世居千岛,从未来过这大唐,不过你既是他同门,多半是听说过他的名字!”
“…我尽力而为。”
“他叫——”破土七郎正要脱口而出,忽转了转眼睛,沉吟数秒后又改变了主意,“啊算了,我还是自己找吧,一定可以给他一个惊喜。”
“……”燕朝白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总算忍住了拔刀的冲动。
两人在茶摊分别,燕朝白去的远了,破土七郎才走出众人视线,他随意地抖了抖手腕,一条细长的蜈蚣自袖中滑出,伏在地下低低嘶鸣。
“真是可爱的孩子,就好像我当年呢。”
青年摘下Cao帽,露出一张不似中原人的脸。林木间斑驳的阳光打在他深棕的长发和袒露的胸膛上,模糊了琥珀色眼眸后闪烁的一点精光。
“可惜,那时候,我没有珍惜呢。”
第13章 十三
十三
纯阳。小雪。
赤影在论剑峰顶一晃而过,燕朝白无声地落下来,没有惊动天地间一片飞雪。
这一式,他早已练的熟了。
他掠过太极广场但没有过久停留,只因他看见那一件件如雪的白衣便心中狂躁,恨不得斗个天翻地覆,把白色尽染作别的颜色才好。
这般思量间,他身上竟有血气和冰蓝色剑气同时沸腾似的往外暴涨,模样煞是奇异。
随后只听得“咔”一声响,却是身体控制不住煮沸的内劲,连脚下的房瓦都给踩碎了一片。
眼看要引来不必要的视线,燕朝白只得赶紧飞离那里,到了论剑峰。
论剑峰峰外即万丈悬崖,在一块向崖间高突的巨石上,少年盘腿而坐,一手捻分山劲诀,一手掐紫霞功诀,全身气息内敛,闭目宁神半晌,方压下了体内积存已久的煞气。
燕朝白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地铺展的平静:“那么,就让我看看一切是不是从这里起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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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开春,北塞雁门仍是一片冰天雪地。
破土七郎裹紧了衣服,浅浅的脚印在雪地里一路延伸,很快又被新落的雪花覆盖。
他总算走到了湖边,映雪湖。
水色潋滟波光沉浮,悠悠湖面洒一汪无边际的蓝天白云,盛一瓢落不尽的纯白之雪,无愧为苍云圣地。
“师父。”看见湖边人之时,破土七郎微正神色,恭声开口。
“他说这里好看,我怎么感觉不到。”湖边人径自说道,他的声线尚带着两分少年的清亮,余下的,则全部化为空洞的低沉。
“七郎不知。”破土七郎答。他自是不知。
“也罢。”那人微微侧过身来,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这脸白的和雪一般,若不是那眼睛黑曜石似的亮着,只怕和鬼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来做什么?”
“多年不见师父,甚是挂念。”破土七郎说着抬手虚指了一下天边,“师父真的不想出去看看吗,如今这江湖。”
“不想。”那人神色不动,复转回去望着一池碧水,淡淡道。
他这般站着,仿佛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安静,发自肺腑的的孤独浓墨重彩地涂抹,沉甸甸地压在破土七郎身上。
“当年师父不辞而别,即便是如今,你也不愿陪我再走一回吗?”破土七郎道。
“你有她,亦有别的师父,他们都可以取代我。”
“……”破土七郎沉默片刻,忽的大笑,笑声张狂震得树上雪块簌簌而落。
“人是可以彼此代替的吗?”一直平静的他突然厉声吼道,“这句话少行你敢不敢当着白皓的面再说一遍?”
苍云陡然一震!
他不敢,因为实在太过违心。
第14章 十四
十四
“侠客请止步。”三清殿,道袍女子轻声唤住来人。
黑衣人闻言果然顿住,慢慢转过道:“阁下有何见教?”
风絮儿这才发觉在这臃肿外袍遮掩下的竟是一名英俊的少年,转过来的一刹少年的一双眼睛如鬼火一般跳着幽深的光,但下一秒他便垂落眼睫,遮出一片安然。
“呃…这位少侠,到我这三清殿可是来祈福求锁?”没料到对方如此年轻的风絮儿磕巴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我这里有青铜、紫金、翠玉三种长生锁,不知你想要哪一种?”
燕朝白滞了一瞬,随后笑道:“只有长生锁?这等物件要之何用?”
风絮儿一怔。世俗人上纯阳宫挂锁,大多只求长生,刀头噬血的江湖人士更是愈发惜命,说书人嘴里的江湖多险恶,朝朝侠骨凉可不是白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