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乱世繁华 作者:沧海遗墨(下)【完结】(17)

2019-06-15  作者|标签:沧海遗墨

浮生沧桑,奈何不舍,缘深几许,不如……归去……

一曲清歌幽幽响起——

“沧海成殇花如雪

灼灼其华一千年

疏影横斜惊鸿照影水连天

是谁醉流光竟惹尘缘?”

曲风一转,哀怨凄婉——

“花开花谢红满天

风狂雨骤红残缺

月落乌啼飞鸿踏雪影踪灭

落红飞舞一季窥人间……”

萧励勤安详地睡着,脸上似有微笑,手指打着节拍,竟跟着安淑美附声唱起来。

“乱琴彷徨夜无眠……”“思无邪。”

“清笛一曲思华年……”“今夕是何年?”

“曲终人散花满楼芳染断弦……”“记谁笑意千千。”

“奈何一缕星魂暗香远。”

安淑美开始泣不成声!

她捂着嘴,原本应该高亢上去的曲调竟是唱得断断续续,丝丝缕缕——

“看不穿韶华红颜……”“情不灭。”

“参不透缘生缘灭……”“弱水三千。”

“浮生百载匆匆来去弹指一挥间……”“半生缘。”

“是谁翻开泛黄书卷?”

萧励勤长阖了双眼,歌声渐渐低沉了下去。

终至愀然无闻……

床边,安淑美宛如一具失去了灵魂的人偶,静静接着唱——

“醉生梦死痴痴愿愿

而今霜鬓轻狂尽掩

繁华落尽独自坐看花飞花满天

却再难寻觅你的笑颜……”

那青莲一般的生命,在她面前若水流逝。

“唯见乱红飞过秋千……”

她知道,这个叫萧励勤的男人再也不会睁开双眼了。

哽咽终于逼成破碎的啜泣——

轻轻将脸贴在萧励勤的胸口。

感动了一世,放纵了所有。

☆、第八十一章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萧励勤,是否就像那一朵青莲。

扎根于冰冷污浊的萧家,孤芳自赏,对影成双。

直到那一天,有一双纤纤素手将他从湖面摘起。他离开了污泥,放弃了一切,却也迅速枯萎衰竭。

安淑美,你何其有幸,竟得到了他全部的爱……

当萧励勤去世的消息传到小楼时,肖倾宇正在提笔挥毫。

闻言,无双写字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望望窗外明媚的春日——烟柳飞絮,春桃吐蕊,雀鸣莺啼,云淡天清。

灿烂的阳光,竟让无双感到微微刺眼。

笔锋一滞,墨水在纸上晕染开去,形成淡淡的墨渍污点。

回神,清清冷冷的一句:“我知道了。”

便没了下文。

“倾宇……”

方少帅闻言,痛得有些呼吸流失——

他知道,除却小弈,那个男人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缘牵绊。

也是这世上真正疼爱他的人。

而现在,连那个男人也离他而去了。

除却留下之人的思念缅怀,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一地灰烬,四散飘零。

看着若无其事的公子无双,方君乾既是心酸,又是悲哀:他明明,想哭……

“少帅,今晚秦老的家宴我就不陪你出席了。”

开完会议,大厅里只剩下了方君乾和肖倾宇。

白衣少年抱歉地对他笑笑,坚强隐忍的面具下漫出些许虚弱无力:“我……有点累,想一个人静静。”

方君乾拍拍他的肩,无声安慰。

“少帅能否把玉睚眦给肖某看看。”他眼眸中是无声哀求,“就借一夜。”

二话不说解下脖子上的玉睚眦放进少年掌心,温柔道:“好。”

然后,那个挺直修美的背影,一步稳似一步地走出了议事大厅。

并悄悄为他带上门。

一种麻木到了鲜明的痛锥入肖倾宇的神经。

父亲生前的每丝微笑,每个眼神,每句叮咛,每刻心伤都纷涌而来将他席卷覆没!

到最后的最后,他也终究,没能留得住唯一疼爱自己的亲人。

将掌心的玉睚眦贴上自己冰冷的脸颊,感受着父亲最后的温暖。

回忆起当时父亲摘下脖颈上的玉睚眦,慈祥给自己戴上的情形,竟是恍然如梦……

他知道自己不该难过的。

生命的终结对这个男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太累了。

从此,他不必面对世人鄙夷惋惜,怒其不争的目光,

也不必强撑着病骨嶙峋的残躯在这个虚伪无情的萧家大院挣扎浮沉。

其实这样,挺好。

肖倾宇,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呀。

少年这样说服着自己,然而累累伤痕,泛滥成灾。

萧励勤葬礼那一天,安淑美没有穿孝服素缟,一袭两人最初相遇时的雪缎旗袍,旗袍上那支红梅吐艳争芳。

云鬓堆雪,清丽娇艳。

萧老爷子怒叱:“穿成这样成何体统,萧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安淑美低低冷笑——“萧……家……”

“娘亲——”小弈看见这笑容顿时全身发冷,哭着拼命摇晃母亲的手,“娘亲你别吓小弈呀,你不要小弈啦!?”

为什么父亲睡了这么久都不起来?

为什么大伯看娘亲的眼神这么奇怪?

为什么娘亲说哥哥替自己做了祸家之孤煞?

谁能告诉他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原本明亮无瑕的世界仿佛突然间……坍塌了?

☆、第八十二章

夜。

萧古左外出议事,二儿子的逝世无法挽留他匆匆的步履。

安淑美跪于灵前为亡夫守灵。

雪缎旗袍,身材婀娜,此刻哭得梨花带雨,更添其楚楚可怜的风韵。

“娘亲……”乖巧的孩子静静趴在母亲的腿上,担忧地望着她。

“安淑美你快给我出来!”跋扈下流的声音传进灵堂。安淑美脸色一变,慌忙将小弈推到灵桌下用桌布掩住,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

话音刚落,萧励才便闯进了灵堂。

他显然喝了点酒,满口酒气双目充血,一把扑向安淑美,淫笑:“萧励勤死了,父亲又不在家,我看这回谁还能救你!”

抱住毫无抵抗的安淑美,一双大手在娇躯上胡乱摸索,忽然感觉安淑美顺从得不像话,萧励才惊喜莫名,睁开了眼睛。

忽见寒光一闪,萧励才慌忙松手,幸亏闪得及时,要不就不止手背多道血痕了。

“贱人!”酒醒了大半,萧励才咬牙切齿。一抬头,一股鲜血兜头盖脸喷了他一声。

桌布掀开一条缝,小弈看着这一幕,抱着身子蜷缩成一团,吓得瑟瑟发抖。

萧励才正在惊愕,却发现原来是安淑美反手将一把剪刀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女人笑得怨毒快意:“就算是死,你也休想得逞。”

没吃到羊肉反惹得一身骚。

“晦气。”萧励才扫兴地拂袖而去,再也没兴趣看倒在血泊中的安淑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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