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炟跟着一顿脚步,扭身去看樱空释。
“你,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的——”
“啊,知道,不过呢,公主若想要我告诉你,必须得先打得赢我。”
“打得赢你?”
上下瞅了瞅樱空释,艳炟扯扯嘴。
这一身斗篷碍手碍脚的,又没啥武器,不说他赢怎么的也得是她占上风吧……
而且,她没看的出,这样安静的人竟是一好战分子吗……
“释王子,你说话做数?”
握紧手中鞭柄,艳炟笑的自信。
“当然,但就看艳炟公主,有没有那个——”
“本事”二字还未出口,鞭子夹杂着风呼啸而过。
樱空释一个灵巧的翻身,斗篷转成了花。
“哪里逃!”
艳炟扬起鞭子,快速的抽向樱空释。
她料定了樱空释的斗篷会碍事,所以鞭鞭直冲那斗篷。
不过。
灵巧的走位,快速的移动,强大的幻术支持。
艳炟越抽心态越发不稳。
这哪是碍樱空释的斗篷啊,这简直就是碍她事的斗篷。
那身形,那速度,那再次转成花的斗篷。
迷住了她的眼,干扰了她的判断。
好厉害,好厉害,这个人,一点儿也不简单。
抽动的鞭子几近没了章法,每每眼看就要栓住那斗篷,樱空释一个转身,便落了个空。
几次是这样,几十次也是这样。
巨大的差距加深着艳炟的挫败感,眼一瞟,发现樱空释直冲着她,面上嘲讽。
嘲讽。
艳炟像是被触动了什么特别的机关,全身一抖。
鞭子牟足了劲,胡乱地甩向樱空释。
“连你,也要嘲笑我吗?!”
“啪——”
鞭子再次落空,甩到一块石头上,石头应声炸裂。
“还是我逃婚之后特地来看我笑话的吗?”
“啪——”
鞭入黄土,溅起一片尘土。
“父兄嘲笑我,你也嘲笑我,到底我哪里,做的不对?”
“就因为我是女孩子吗?就因为我是不同寻常的女孩子吗?”
“可女孩子又怎样?上阵杀敌样样可以,带兵打仗样样能行,为什么要看不起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我?”
鞭子疯狂的甩向樱空释,本来就有些情绪不稳的艳炟现在直接失控。
她跟樱空释见的不多,不是太熟,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冲着樱空释胡乱发脾气,可她忍不住,父兄任谁都可以嘲讽她,可他不行,她实在不想,连他也嘲讽她。
樱空释微微勾着嘴角,敏捷地躲过艳炟的每一击。
期间艳炟鞭子甩的更加疯狂,还说了很多,颠三倒四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他听。
但樱空释都听进去了。
艳炟说的最多的,不外乎几句话。
为何嘲讽,为何不平,为何争吵。
那种亲人间坐下来好好说说话的愿望,是多么多么的强烈。
樱空释感叹间难免走神,鞭子扑面而来,他躲闪不急,半侧着身子,硬挨了一鞭。
她问了那么多,她想了那么多,可到最后。
“既然一开始铁了心的笑话我,蔑视我,又为何于危难中救我,又为何替我出气,又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中沉默?他们不应该——”
看着鞭子抽在樱空释的右臂上,艳炟一下呆住,机械的依旧喃喃着,脑中已难在思考。
“为什么……为什么……”
对她坏了这么些年,为何要突然,对她好。
她不明白,她真不明白。
“释王子……我……”
身形不稳,艳炟扬脸苦笑。
“为什么啊……”
没在意艳炟抽在身上的那一鞭,樱空释眉目开明,慢慢朝艳炟走去,仿佛那一瞬的嘲讽不过是艳炟的错觉。
输赢已然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告诉她的答案。
走近艳炟,樱空释淡淡一笑。
“当然是……因为你是火族王室,唯一的,女孩子。”
火族王室,唯一的,女孩子。
艳炟眉头深锁,心里不断重复。
唯一的女孩子。
女孩子。
唯一的。
唯一……
“晃荡——”
艳炟心中一惊,手中一松,手里的鞭子一下,掉入地上。
——TBC
(四)梨花泽泽
对那句话,艳炟似明白,又似不明白。
唯一的女孩子,那,那代表了什么?
“解气了?”
先不管她想没想明白的,樱空释挑眉问了问她。
艳炟眼睛一亮,咧嘴大大一笑。
“啊,解气了。”
疯狂的甩鞭,痛快的爆发,压抑的心情瞬间的到缓解,樱空释邀她比试,暗含深意。
将落入地上的鞭子拾起,艳炟卷了卷,重新c-h-a入腰中。
二人再次并肩,走在火族王宫的大道上。
行进中,还有樱空释娓娓的声音。
那句话,艳炟终是没参透其义,巴巴地又时不时偷瞄樱空释,樱空释摇了摇头。
“你不会不知道,你是火族王室自建立以来,迎来的第一位公主吧……”
艳炟一听,一阵恍然。
确实,从火族先祖直到她这辈儿,王室子嗣皆是男子。
她那几个哥哥出生时,她听伺候过她的婆婆说,她父王看一个是男孩看一个是男孩,看到最后,脸都快绿了。
七个男孩,他们火族想有位公主,怎么就这么难。
然后。
当他看到艳炟出生时,绿绿的脸终于恢复了r_ou_色,肆意畅怀的笑了整整一天。
可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对她那般?
“公主,你……有没有想明白一点?”
艳炟皱着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此刻,他们已来到火族宫殿的城墙之上,俯身垂眼望去,宫外熙攘的人群很是热闹。
火族民风淳朴豪爽,男人女人皆是,但也少不了些温婉贤良的佳人。
艳炟望着那些佳人,手中绣针飞舞,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鞭子。
“而你的父兄,是男子,面对一个从未有过的女孩,他们……”
“根本不知该如何。”
接过樱空释的话,艳炟轻轻一笑。
即便樱空释说的不是很清楚,但艳炟也明白过来。
为什么嘲讽,为什么不平,为什么争吵。
因为他们不会,不会……
头疼的摸了摸自己的发,艳炟笑的无奈。
“笨……”
她是火族王室迎来的第一位公主,第一个女孩子,以前都是群大老爷们,虽有妻妾,不缺女子,可父女,兄妹间的相处于他们是一片空白,这突然来了个女儿让他们一下不知该怎么办。
但他们会找啊,看看城中温婉贤良的女子,再看人家星旧他妹妹,不就跟女儿妹妹中的典范?
所以他们开始那样培养艳炟,他们开始幻想。
有朝一日,他的女儿,他们的妹妹,甜甜的叫他一声“父王”,叫他们一声“哥”,那小心肝,酥的一颤一颤的。
所以,她就得温声细语,她就得软软的楚楚动人。
“公主的父兄,可真是用心良苦——”
樱空释打趣道。
艳炟望着人群,不说话。
他们希望那些女子一样,他们希望她像星轨一样,娇贵的永远活在他们的羽翼下,不受为难,不受风雨。
可她偏不。
火族火族王室一脉下来的不羁豪迈纵使她身为女子也不可磨灭。
他们有多希望她成为那种x_ing格,她身体里的血液就有多不愿意,况且天x_ing使然,她也做不到。
想象与现实偏差那么大,再加上又不好好沟通交流,所以争吵,所以嘲讽。
“不过这一次,作的有点大啊……”
同样望向人群,樱空释喃喃道。
“但也挺有效的,不是?”
艳炟倚靠在城墙上,望着樱空释。
矛盾虽然长期存在,但父辈手足的情谊却在变相的慢慢积累。
只能是他们跟她争吵,只能是他们嘲讽她,也只能是他们,欺负她。
但她父兄从未想过会将她逼到如此,将她逼的远离这个家。
果断的逃婚给他们敲了一个警钟,让他们开始重新反思自己的所为。
争吵?先停停吧,把女儿,妹妹,都逼走了,还瞎吵些什么,万一一吵,再给你来个逃婚离家的,受不了啊,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