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炟也不甘示弱,直着脖子和辽溅吼的凶狠——
“你个大笨熊——!”
“你个大辣椒!”
“你说谁是辣椒!!!”
“就说你!就说你!!”
嚷嚷嚷嚷的,辽溅觉得自己脑子越发的热。
吵着吵着,他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要吵,在气势上绝不能输。
耳边嗡嗡嗡嗡,辽溅眼前一阵黒一阵白。
身子由原来的冰冷一下又像掉进一个大火炉,烧的他难受。
“熬——!!!”
受不住的变回原形冲着艳炟一声大吼,辽溅一停,眼前又是一黒,直挺挺的向地上栽去!
——TBC
(三)远山远
温暖,无法言说的温暖。
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小窝,热哄哄的很舒服。
辽溅动了动头,蹭到一处柔软。良好的触感,忍不住的用脸来回蹭。
唔,不想离开,不想挪动,爪子抱着那柔软,身子整个贴了上去来回蠕动轻蹭。
身子不再高热,头也不再晕眩,他似乎好了。
记忆停留在他冲艳炟怒吼的最后一声,然后。
然后他就什么不知道了,那现在,他是……
很慢很慢地睁开眼,辽溅眼中有些雾蒙蒙的。
眼前黑黑的一团,很高大,但也很,毛茸茸。
这是,这是……
辽溅眉头一皱,睁大眼定睛一看。
“阿远,你醒啦——”
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辽溅扯扯嘴,看了看手中抱着的东西。
r_ou_r_ou_的,满是黒毛。
那是他父亲变回原形时的胳膊。
不确定的抬抬头,辽溅一愣。
变成小黑熊的他此刻,正依附在一头如山的大黑熊身边,而那头大黑熊,弯着眼睛正冲他笑。
“怎么会……”
“怎么不会?阿远,以后生病可不能硬抗啊,你看你这次,要是再晚处理半个时辰,你就危险了——”
“嗯?”
辽溅皱着眉听着,眼睛一转,发现自己已身处他在熊族的卧洞。
辽溅惊愣不停。
辽雀大爪子一伸,将他圈进头底下,下巴放在辽溅的背上,只留辽溅的头在外头。
暖意更浓,辽溅没缓过神的一动不动。
原来,他晕倒之后,就被他父亲送回了熊族。
七天的军营交流他们熊族中途退出,他生病本已身子冰冷却突然再次高热这很是危险,他父亲二话没说,抱着他火速回了熊族。
回到熊族,一番折腾,他终于脱离危险。
“您——”
辽溅动动身子,暖意侵蚀着他的意志,可心里另一个声音不停叫喧。
“您起来。”
爪子推桑着辽雀,辽溅想从辽雀身下出来。
“阿远——不——”
摇头晃脑的,辽溅挣扎着每出去一分,辽雀就跟着移动一分。
父子俩就像一块粘腻的糖,在窝里一会儿这一会儿那。
难得这样,辽溅不舍打破,可……
“行了。”
冷脸推开他父亲欲要凑上来的脸,辽溅一个翻身,从他父亲头底下钻出,站起身来。
玩乐的兴致一下被打断,辽雀很不好受,一下站起身来,高高的身子吓了辽溅一跳。
“您干嘛——您——”
一声惊呼,辽溅就被辽雀叼着后颈r_ou_,叼回了辽雀头底下。
再次被压住,辽溅小胳膊小腿的乱扑腾。
“放开我——放开我——”
“不。”
“您干什么——”
几次扑腾未果,辽溅眉头越皱越高。
终于。
“行了!”
怒吼一声,辽雀一愣,果真停了手。
“生病的时候感谢您的照佛,现儿子已好,就不在这打扰您了。”
话毕,辽溅准备赶紧跑走。
“阿远。”
轻轻叫了一声,辽溅刚跑没几步的四肢一下顿住。
“你果然还在,怨我呐。”
“……”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要……这样吗……”
“……”
辽溅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爪子。
“父亲当时也想回来,父亲当时也想立刻回到她的身边,可是,可是父亲不能啊。”
“边关事态变幻莫测,军情那时又那般紧急,你让我怎么回来?”
“父亲不能为了一个人,而抛弃一群人啊——”
“……”
辽溅静静地听着,半响。
脚步迈出,辽溅向外走去。
“阿远——”
辽雀一急,直起身来大声叫了下辽溅。
辽溅脚步再次顿住。
“您可知相同的话,您说过多少次?”
“我——”
“父亲,您别再解释了,解释多了,什么都苍白无味了。”
摇了摇头,辽溅再次迈开脚步。
“可父亲的理由,真的只有这一个啊!”
终于受不了辽溅冷脸的,辽雀调大了声音一声高吼。
“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父亲说什么?你还想父亲给你什么样的理由?”
“父亲不想装可怜,不想添油加醋的再多说些为自己找借口,但你就是不信,就是不信啊!”
“父亲还就是纳闷了!你到底为何不信!为何不信啊?!”
“因为我就是不懂!那所谓的军情紧急,就那样比你垂死病危想见你最后一面的妻子重要吗?!”
一声有力的回呛,辽溅转身,望着辽雀。
“你知不知道,母亲离世前有多么多么的想见你,多么多么的想见你!?”
“可你呢?!”
“军情紧急?!军情紧急?!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军情紧急,能让你狠下心来不回去,能让你义无反顾的呆在那儿,能让你绝情绝义的不去看母亲?!那可是最后一面啊,午夜梦回时,你就不怕母亲遗望难消的去找你吗?!”
三句掷地有声的质问,说的辽雀哑口无言。
辽雀情绪激动,辽溅情绪更激动。
他和辽雀,其实一直没怎么正视过的问题,在今天,在辽雀受不了的怒吼中,正面相问。
所有的质疑,所有的责问,仿佛是一束火焰被一个小火花点燃,瞬间爆发,蹿的极高。
他自始至终不愿信,他父亲自始至终没办法修复那道伤痕。
一大一小的熊相望而站,一时无话。
什么样的军情紧急,到底是什么样的军情紧急。
辽雀身形不稳,他不知该怎么形容。
午夜梦回时,他曾不止一次梦见过她。
“阿远啊……”
“……父亲……”
静静地,辽雀盘腿坐了下来。
“她的事,我知道,我只有对不住她。”
“……”
辽溅也盘腿坐了下来。
正面杠的下场,就是你压抑在心的不甘全数爆发出来后,无比的冷静,无比的理智。
“父亲……父亲还是那句话。”
“……”
“父亲……有苦衷,战争面前,无个人。”
“……”
辽溅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不如这样吧,孩子……”
辽雀起身走到辽溅身边,坐下。
“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吧……还算融洽,还算和谐。”
再维持像现在这样的父子关系,他真的不想再煎熬。
“你慢慢长大,娶妻生子,参军成将。”
“……”
“边疆的生活你多多参与,真有战事的时候父亲也准你冲锋在前。”
“……”
“父亲的苦衷,那时你定要好好体会。”
“如果儿子体会了,却发现父亲的话是骗人的呢?”
没有那种逼不得已的紧急,他总能抽身回去看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