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伸手挠头,他这个小习惯还是没改过来。
“不是,我怎么说到这个了。我是想说……”
他深吸一口气。
“佐助,我沉睡时见到过许多奇异的场景。比如鸟之国,那儿有一片湖,湖面上全是雾气,人不能视物,湖底却格外清晰,嶙峋的岩石闪着水银一样的光;还有东方大海的中央,有一座岛屿,四周海水无色透明,显得这座岛像浮在半空,岛上的原始住民拥有和我们完全不同的忍术体系;更远的地方有巨大的火山,喷发时岩浆爆裂,像满天烟火,火山附近的蓝鸟是成对生长的,看到岩浆喷出它们就相伴飞进火山口,依偎着死去……和我们现在生活的地方很不一样吧?”
佐助安静地听着。
“我知道你去了很多地方,你走过的土地我无法相比,但是佐助……”
他伸出手,是邀请的姿势。
“跟我走吧,去不同的城市做过客,看那些无法想象的风景。”
他在等佐助应答,手纹丝不动地停驻风中。
佐助看向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底,鸣人全心期盼着他。
鸣人,你不知道吗……
像古老的信徒贪恋太阳,我一直依赖着你。
“佐助,我一直……”
在你身后看着你的背影,期待曾见过的笑容。
“好。”
佐助终于抬起胳膊,他的手落在鸣人掌心。
后来这个平凡的日子被人铭记,因为这一天世界永远地失去了七代目火影。
如同一夜之间春风吹遍,所有记载着漩涡鸣人事迹的地方都出现了另一个名字,所有留存下来的七代目影像,身边都多了一个身影。
历史里没有你,我来为你创造新的历史。
鸣人仰头对博物馆里自己九尾模式的雕塑微笑。等阳光揭开黑暗的帷幕,他们就会看到雕像旁新的一座,与旧的雕像后背相抵,凝固成永恒的姿态,战斗、抵御、守护世人。
他们记住我的时候,也会记住你,遗忘你的时候,也就遗忘我。
天空中日月此起彼落,相互追逐,在历史的尘埃里,在未来的镜像中,他们从不停歇,这是世间无二的真理。
THE END
最初想写的结局放到番外了,因为结构上实在不好塞进正文,所以已经看到这里的姑娘不如再看看番外吧【你。不出意外明天就发!
【鸣佐】好梦留(《逐日人》番外)
又百年。
时值初夏,寻常清晨。阳光渡过山川与海,鸥鸟划破水面,到栈板上停歇。
港口地面干燥,昨天半夜那场雨全未留下痕迹。三两早起的人在海边慢跑,水色深一层浅一层向岸边扑来,丝丝缕缕埋进石缝里。几个渔夫抖开帆布,将银鱼干和嫩红的刺身陈列上台,价签循着不同r_ou_类铺开。新鲜的鱼质地细腻s-hi润,泛出粼片似的微光。
干酪铺子的卷帘门升起,一盘新出炉的姜饼人盛上来,橙子片一半裹着巧克力。茶屋主人懒散,架子都不愿收一收,茶包排排挂在上头,也不怕人偷。
马路开阔,干净少人,尽头有座白色圆顶的屋子,色彩分明地衬在蓝天里,八面旗帜在屋顶上,随季节时间轮换,向来往船只示意。
一个人从马路尽头走来,大大咧咧地走在正中央,他知道这时不会有车经过。偶尔一片绿叶落向他头顶的金发,他抬头吹一口气,叶子便又轻飘飘地向别处去了。
他走过来,在鱼市停下,左手c-h-a在裤兜里,右手四指弯曲招了招,让老板走近些,再指点着一块块鱼r_ou_。渔夫把他相中的r_ou_装进塑料袋,沉甸甸一兜,算了价钱,又额外给他加上几只虾。虾有他手掌大,皮r_ou_晶莹,微微抖着须。
“不用啦!”
“有什么关系,您总是照顾我的生意。”
他推脱不过:“那就多谢了。”
“最近都还好吧?”
“好着呢,佐助也挺好。”
“我家那位见过您后常在家里说起,说我对她要是有您对爱人一半细心就太好了。您说哪能这么比呢?我总要出海打渔啊,不能每天陪着她。”
“佐助倒总说我丢三落四,没夸过我。”
“不会吧?诶,也就嘴上说说,心里还是知道的,都这样。”
“是啊,早习惯了。”
道别后他又顺着马路走回去,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白色袋子,吹起不成调的口哨。
他在路的尽头拐了个弯,走到一栋小别墅前,停下来。
房子是木质的,涂着白色油漆,不算大,却十分精致。院子里种着郁金香,是前任房客留下的。窗口叠着一摞贝壳,风铃挂在门前。
刚搬进来的时候佐助不很满意,他嫌风铃吵,海风日夜不停地吹,风铃就日夜不停地发出丁零声响。鸣人觉得风铃好看,不肯摘下来,踩着凳子往风铃里塞海Cao,现在风铃虽还摇摆着,却不再出声了。
风铃右下方挂着名牌,没有姓氏,只写了“鸣人&佐助”。鸣人的名字下面有个橙色的小漩涡,佐助的名字下面是个蓝色的团扇。
前来拜访的头个邻居曾经问过他们是不是养了孩子。
“这不是很像小孩做的事嘛!”那对夫妇指着名牌上的涂鸦说。
佐助似笑非笑地看鸣人,鸣人干扯着嘴角,说没有……没有。
他尽可能轻地打开门,脱鞋进去。
起居室墙上挂着双人照,佐助评价鸣人是笑得傻呵呵的,鸣人还嘴说佐助那表情活像被抢了儿子。
“也不怪你,毕竟以后孩子是要跟我姓的。”
“跟谁姓?!”千鸟在鸣人头顶滋滋作响。
“跟你姓!全家都跟你姓!”
他走进厨房把鱼虾放到水盆里,洗干净手,走上二楼。
二楼只有两间房,一间是卧室,蓝白色调,现在看不清,因为房间里黑漆漆的。他拉开窗帘,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把地毯和床照得敞亮,窗外一片蔚蓝,宽敞的阳台上放着双人躺椅和白色小圆桌,和房间倒相称。躺椅对着海的方向,视线所及范围点缀着翠绿岛屿。
这时已经有早班游艇从海上掠过了,游客倚着船舷,大声向阳台上的鸣人道“早安”,挥动手臂。
鸣人也笑着挥手。
游人总喜欢对阳台上的人问好,他还记得上次佐助眨眨眼,扭头就进屋了,让对面的漂亮姑娘一脸沮丧。
他走回床边,阳光刺眼,佐助已经把脸埋到枕头里,头发乱糟糟地搭着,脖子上还有吻痕。
“起床啦,佐助。”他扑到床上,隔着被子抱住他。
佐助脸一歪,拿后脑勺冲他。
“起床了——”他伸长脖子啃佐助的脸,手钻进被子里掐他的腰。
闷闷的一个“滚”字透过层层被褥传出来。
“我不滚。”他躺在床上耍赖,捏住佐助的鼻子,看着他张大嘴呼吸的样子发笑。
刚失去鸣人的那段时间佐助总是做梦,一个又一个。
那些梦很真实,他走在梦里,仿佛走在过去的实景中,都是他和鸣人一路成长的记忆。
有些事他根本没见过,或没参与过,不知为何都出现在梦中。
比方说,他看到鸣人站在拉面店外,头发被雨淋s-hi了,掏掏裤兜,没有钱,只能渴望地看向店里。他走上去想说我请你吃,还没动作,一乐大叔就把鸣人喊进去了,鸣人小小的脸上带着不敢相信的欣喜。
他看到鸣人在树林里拼命练习,满手伤痕,心疼,想去教教他,脚才迈出半步,却看见树林外同样幼小的自己走过来,满脸不情愿地说,吊车尾的吃饭了。
他把脚收回来,默默走开。
佐助还见过鸣人倒在雪地里,被人抬进房间。他趁没人的时候去房间里看他,鸣人迷迷糊糊叫着佐助,死死抓住他的手。
他梦见四战战场鸣人在流泪,他很生气,开了眼就要冲上去,又被年轻的自己抢先一步。
后来他不再尝试了,他终于想通,每个年纪的鸣人身边都有同样年纪的佐助,即便自己不在,自己的影子也在,影响他,让他牵挂。
只有这一个佐助是多余的,他的鸣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后来他又做了其它的梦,有自己从没离开木叶,和鸣人一起长大,在任务中死去的;也有他们家庭美满,父母健在,两人平凡而优秀地过完一生,白头到老的。甚至还有一次,那次梦里只有佐助一个人,他在学校遇见了鸣人,两人处得不怎么好,分明关心对方,见面却总是吵架,他们相交过短短一段,然后各自毕业,成为中忍,成为上忍,走上人生路。他娶妻生子,和陌生人度过漫长年岁,一点点老去,终其一生再没见过漩涡鸣人。
他不知道这些梦是否是其它世界的倒影,使自己和鸣人像梦里那样活着。
他告诉鸣人他做过的梦,鸣人对他们没有在一起的那个结局耿耿于怀,问他感觉如何。
佐助认真想了想,说:“没有什么不快乐,也没有什么快乐。”
鸣人似乎不太满意,佐助又说:“谢谢。”
像被神明开启灵智,他突然明白了佐助的意思。
谢谢你与我相遇,谢谢你和我在一起,谢谢你让我体会喜怒哀乐,爱过痛过,一生无悔。
那时他们在阳台,他用力抱住佐助。没有亲吻也没有x_ing事,他们只是互相拥抱,从正午到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