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里有几分笑意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慕容离愣在当场,几次张嘴都未能出声…
“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执明自嘲的端起杯子“你说,为何这天权的王城永远不变,可身边的人,却总是以新颜换旧颜呢?”
“王上,这世事无常,哪里是我等可以左右的。”慕容离如何不知他其实是在怪自己,怪他拦他去救太傅,怪他不肯出兵相助,让子煜落得个万箭穿心的下场。只是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呢,只得轻声劝慰,希望执明不要太过伤心伤身罢了。
“不,是可以左右的”执明笑“若是本王当初…当初没有遇见你,本王是否还是那个混吃等死的Cao包国主,虽愚钝顽劣,却也乐得自在。”
慕容离的心又沉了沉,他终究还是在意,嘴上说着一国国主当以国事为重,可在他心里,情义终究还是比什么都重要,以前如此,现在仍旧如此。
解下披风披在执明的肩上“王上,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要弥补一二的…”
执明回身去握他的手就在这“弥补”二字出口之时顿住“弥补?”
“呵,有的事可以弥补,有的事却不行,对天权的百姓而言本王可以用励精图治发愤图强来弥补,但是对子煜,对太傅,已经永远无法弥补了。”执明嗤笑,他已经倾尽心血,可那人的心若还是怎样都捂不热,含不化,他认栽就是。可现在,等到他伤够了退却了,那人再来谈什么弥补,不是太可笑了吗!
慕容离皱眉“王上此言是否代表终有一日天权也要与我瑶光为敌?!”
执明气得直想直接扔了杯子,好歹忍耐下来“有没有那一日慕容国主不是应该更清楚吗?!”果然瑶光在你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别人的伤痛别人的付出只要在瑶光面前那就什么都不是!你所关心的永远只有瑶光!
“从亡国到立郡,从立郡到复国再到吞并开阳,你所做的事情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我算什么,在你心里不过就是可堪利用的蠢货罢了,你的心里何曾有过我分毫?在意过我的感受?
“天权与瑶光能并存,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执明将那鲜红的披风拂到地上,转身欲走,却被慕容离一把拦下!
“我若是要与天权为敌,当日为何看也不看便将那飞隼图交于你,这等于是将瑶光命脉交予你手!”
慕容离拉着执明站到他面前“我要的,当真只有这天下吗?!”
五年前国破家亡,那时或许我更希望钧天也一起倾灭,可是自从四年前遇到你,执明,我不想了。
遖宿也好瑶光也罢,我将这天下重组成你想要的样子,中垣大陆哪怕再如何战火不休厮杀不断,煜昭山后仍旧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我想要的是什么,执明,你当真不明白吗?
“只是慕容国主向来善于揣测人心,那飞隼之术是否早已算准本王不会独吞呢。”执明冷漠的看着慕容离,嘴角甚至还带些笑意,仿佛这就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不是什么诛心之言。
慕容离气得面色青白,慢慢放了手“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
执明的眼神愈发冷漠,抬腿便走。
“你当真觉得你我二人能于沙场相见吗!”慕容离转身去寻执明的背影“我来此,不过是想证明一件事,如果世事当真如你所说可以被人左右…那便给你我七日时间!若是七日之内无法解开此节,我便信了这世事无常!”
执明,你说过,君一直是君,阿离永远都是阿离,我不信你当真能绝情至此,我不信你心中对我再无一点感情,我们一定会有出路的,天权和瑶光,你和我,我们一定还会有出路的!
“共处之法?”执明歪头“倒也不难,不如,慕容国主就把那开阳送给我如何?”
“王上此话当真!”慕容离盯着执明急切道
“真亦如何,假亦如何?”执明终于找到了那个点,那个当初他被伤的鲜血淋漓,如今也能报复回慕容离的点,看着他一如当年殷切小心的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和说不出的疼。
那个,他曾经捧在手里,藏在心尖,容不得他遇半点委屈舍不得他受半点伤害,那个…他以命相护的人啊。
“若是当真,我即刻起Cao文书,自此开阳便是天权属国!”慕容离红着眼紧盯执明。
“呵!”执明踏到他面前“既想要和平共处慕容国主又何必如此吝啬,小小开阳算什么,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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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隐藏章节请从故事的最开始去找,若是找不到...那就是无缘莫强求了hhhh
第4章 今生
蓝尼马车摇摇晃晃的又出宫去了,这次没再出什么幺蛾子,直直的停在了北镇抚司的门前。
现如今镇抚使还在宫里未出来,指挥使带着众千户在车外相迎,满满当当的当街跪了一地。
可是车驾里那位半点没有要掀帘子的意思,指挥使一头冷汗也不敢催,直挺挺的跪在那候着。
陛下的心思越发深沉不测了,这是所有锦衣卫的心声。
车驾旁伺候的路昭心里猜测,陛下这般,想来是跟晌午的哪位公子有关,却也不敢下定论,只得稳如磐石的守在车边,假装看不见指挥使大人时不时递上来询问的小眼神儿。
就今儿那架势,大人,您自求多福吧。
执明坐在车里,架起条腿撑着胳膊,根本就没察觉到了地方,他神色晦暗不明的盯着车帘子,仿佛跟它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可盯着盯着眼睛里就生生落下泪来…
瑶光·王城外
七日之约终究没能化解他们之间的心结,那里面有太多的血太多条命,纵使情深如许,他们也各自有着各自的立场与责任…
细雨中,执明身后跟随着千军万马,大军齐齐围堵于瑶光王城之外,城门下,慕容离一身红衣如血沁染,独身一人站在执明对面。
慕容离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瑶光与天权终究还是兵戎相向,他与执明到底还是于沙场相见了。
“王上”慕容离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许久未见了。”
执明一身冰冷甲胄一脸冷漠的端坐战马之上,心却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骆民觑了眼执明的脸色,上前道“慕容国主此番孤身前来是来绶表投降的吗?!若非如此,你我两国已无友盟之约,闲话就不必再叙了吧。”
慕容离看了骆民一眼,又去看执明,可执明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别说做什么阻拦动作,他连神色都未曾一变。
慕容离挑起嘴角轻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谁…
“骆大人所言不错,本王就是来绶表投降的,可若要瑶光开启城门,本王只有一个条件,请执明国主亲自前来受降吧!”细雨浸s-hi了慕容离的衣衫,那衣摆混着雨水落在泥里,像是一滩血水一般。
慕容离话音未落,执明便向前走去,却让骆民死死拉住“王上不可!那慕容离诡计多端y-in险狡诈,万不可轻信!谁知道他包含什么样的祸心!”
执明抬手挥开骆民“祸心?事到如今他还能有什么祸心,若是慕容国主乖乖投降也罢,本王承诺不伤瑶光百姓。”漫不经心的神色骤然转冷,执明的眼神冰冷雪亮的吓人“若是慕容国主还有什么花样要玩,本王就屠尽瑶光军民!”
言罢再不顾旁人阻拦,只身一人下马,徒步趟过沙场直直向慕容离走去。
执明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正好能落入慕容离耳中,慕容离惨笑一声,不待执明走近便已跪地叩首,姿态之谦卑便是当年他初到天权,以箫师的身份面见执明时也未曾有过。
执明眼神一闪,下意识的就想去拉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慕容国主,你的降表降书呢?”
“瑶光国印、降表尽数在此。”慕容离从自己的袖内将金印诏书取出高举过头顶呈给执明,这番作为终于换得执明放下防心。
“既然已然归降,慕容…公子就是我天权属臣了。”执明单手托起慕容离“只要慕容…公子按时交纳朝贡,撤编军队,献上金矿,本王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不死。”抬起下巴骄傲的看着灰头土脸的慕容离,执明心中说不出痛快,这就是你拼死相互的国家,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权势,也不过如此!
慕容离轻笑“不知王上要瑶光每年纳税多少,缴粮几何,又进贡多少黄金呢?”
执明摇头晃脑的踱着步子“黄金…十万两,粮食三百万担,交税嘛…每年一百万两好了!”天权每天的税负也就是如此了吧,嗯,对瑶光稍重了一点,不过这样他就再没力气去折腾了,没个三五十年别想恢复元气!哼!
“王上,这样的纳贡就是掏光瑶光国库也是缴不上来的,若是对百姓施压重税…王上是仁君如何能眼见自己的子民受尽劳苦流离失所呢。”慕容离扶着执明拉他的那只手,有些脱力。
“本王的子民本王自然会心疼,慕容公子只要按本王说的去办就是了!难不成你还想要开战不成!”执明撤回手轻佻的捏着慕容离的下巴“还是你还在觊觎本王的王宫,还想养了死士再来勘测一番不成!亦或者…”执明危险的眯起眼“直接要了本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