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玉堂,咱们怎么还没有听着钟响?”
“要听钟响?那还不容易!跟我来!”白玉堂近前拉了展昭,两人跃上岸去,风一般飞略向山间。
此时,许严住的船舱,悄悄地合上了窗子。白玉堂这艘精致的小画舫,正静静地停在了枫桥之下,被月光染上了寂寥的白。
白玉堂拉着展昭来到了寒山寺外,那寺庙在深夜里沉寂得如同死城一般。
“玉堂,我说说就是了,你真要打扰佛祖清静吗?”展昭毕竟是毒伤才愈,说话时微微有些气喘。
“咱们是替那些和尚们孝敬佛祖呢!”白玉堂坏坏一笑。“佛祖日夜高座,难免寂寞,咱们也来敲个钟,就当是引佛祖一笑可不好?”
展昭摇摇头,笑道:“只怕他真笑时,咱们就该吓死了!”说着,便先白玉堂一步,跃进了寺中。
“玉堂,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在寺里走了几步,展昭目光落在正殿的方向,皱眉问道。
“怎么?”
“佛殿中为何不点灯?”
“和尚再懒,也不会这样疏忽!展昭,咱们瞧瞧去!”白玉堂下意识的想握一握手上的剑,这才惊觉自己手中只除了一管玉笛,别无它物。
“玉堂,咱们没有带剑!”展昭显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低声道。
“只探一探,小心便是!”白玉堂快步上前,伏在殿门外,侧耳听了听,里头没有动静。
展昭轻轻探手去摸了下门上的栅格,那里已积了厚厚的灰尘,一面推推白玉堂,叫他向上看去,牟尼殿的匾额摇晃着,看上去随时都会坠落下来一般。
白玉堂向展昭打个眼色,轻轻地推开了门,殿中一股腐臭味道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手掩住鼻子,喃喃道:“难道这寒山寺竟荒了不成?”就要往前走,展昭却伸手拉住了他。
“怎么?”白玉堂回头问道。
展昭自腰间掏出一颗珠子,托在掌心里,在黑暗中发出银色光亮。
“夜明珠?展昭,哪儿来的?”白玉堂疑惑地瞧着那颗珠子,展昭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便有也是丢在箱底懒得去动,此时,居然随身带了颗夜明珠,白玉堂还真没料到。
“庞太师拿来收买你的厚礼,你不知道吗?”
“我倒奇怪,你怎么肯随身带着它?”
“这般大小的珠子,二姐已有了九颗,我想替她凑个十全十美之数!”展昭淡淡一笑。
“二姐喜欢夜明珠么?”白玉堂皱眉,他怎么不记得这回事儿?严格说来,展昭家人脾气都很奇特,放着古董珍玩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喜欢都是些寻常小玩意儿。展昭的二姐在展家四姐弟中更是最淡泊的人,怎么也想不出她反倒会喜欢夜明珠。
展昭摇摇头,道:“是二姐夫,他的眼睛受不了火光!”
白玉堂简直想抽自己一记嘴巴,他这该死的脑袋,展昭的二姐夫在一次走镖时眼睛受了伤,白日里视力影响不太,但到了夜间,一见明火,就会短时失明。展婧必定是为此,才特意收集夜明珠,做夜间取光之用的。这些事儿,分明都在白玉堂的脑子里装着,却还是会疏忽忘记。
“玉堂?警觉些,咱们可都没有剑呢!”展昭又推推他,已将一枚袖箭,捏在指间。
白玉堂将那夜明珠举高些,那光虽弱,却也够人看清。端坐在高台正中的居然不是释迦牟尼的金身佛像,而是一具已经腐败的死尸,殿中的腐臭味道,想必就是从这里散开去的。
展昭纵身跳上了供台,蹲下身来,仔细察看。
“猫儿,是老和尚吗?”白玉堂问道。
展昭摇摇头,道:“只怕不是!这人有头发!这会儿太黑,看不出什么?只怕会是凶案!”
“看情形,这人死了绝非一两日,寒山寺向来香火鼎盛,怎么会无人发觉?”白玉堂沉吟道。
“咱们久没到姑苏城,怕是早生变故。看来得等明天,进城之后打听一下。”
“我说猫儿,咱们今晚可不能陪着死人睡一夜吧?”白玉堂听到明天两字,眉头皱得更紧了。
“当~当~”
正说话间,外头突然想起了钟声,钟声厚重,叫白玉堂和展昭都觉得微微震动。
“去看看!”白玉堂说着,一步窜向了殿门外。
上到钟楼一看,白玉堂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巨大的钟锤穿透了一人的身体,血染红了地,那人无力的随着钟锤一下一下撞着钟,力道渐渐变弱,终于慢慢地停下,只有那人仍随着钟锤微微晃动着。
展昭上前,轻轻触了下那人的尸身,忙道:“尸身还热!”
白玉堂窜上钟楼顶,四下观望,哪里有个人影。
此时,秋夜晚风吹得愈发急了,一股冷意,顺着人脊背攀了上来!
白玉堂落回展昭身边,见他不再是一路上那轻松恬适的神情,眉心轻轻簇起,眼神里也带着一抹浅浅地忧色。白玉堂叹息般的呼出一口气,伸出手,握住了展昭的手,冰冷的,即便此刻在他的掌心里,也沾染不上一分的暖意。
“猫儿?!”白玉堂轻轻叫了他一声。
似乎是察觉到了白玉堂的担忧,展昭抬起眼来,跟他热切地眼光对上了,浅浅地一笑,道:“玉堂,我只是怕,这一趟,要扫了你的游兴呢!”
白玉堂听了这话,也笑开了,道:“猫儿,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保证在姑苏时,一直是高兴的。”
“你说吧!”
“你先答应我!”白玉堂拉着他的手,摇了两下,小孩儿撒娇一般的笑着。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办到?到时怕是要失信于你呢!”展昭笑道。
“答应就是,容易的很,你准保能办到!”白玉堂催促着。
“罢了,我答应你,到底是什么事?”
白玉堂双手扶着展昭的肩,眼晴晶晶亮的直看着他那双清澈眼睛,郑重道:“展昭,只要你再不涉险受伤,我白玉堂保证,此后生生世世都高高兴兴地伴着你!”
展昭眼睛陡然又亮了几分,如划过漆黑夜幕的流星一般,在与白玉堂眼神碰撞的刹那,散开灿若烟花的光辉。他张了张跟,似是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对着白玉堂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
第二章 变故丛生
“玉堂,那里好亮!”展昭皱眉,突然跃上了钟楼顶,指向远处的一点火光。
白玉堂跟着跃了上去,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惊呼了一声道:“那是咱们画舫泊着的方向!”
两人又一路匆匆飞奔下山,到枫桥边时,白玉堂的画舫已是火光熊熊。大火惊动了附近住着的居民,纷纷赶来,帮助救火。到白玉堂他们靠近时,火势渐渐被救了下去。
“是他们的船!”领头救火的那年青人,是黄昏时,曾经帮着白玉堂的船夫泊过船,见了他们过来,便先喊了出声。
听了他的话,一个年长者自人群中步出,走到白玉堂与展昭跟前,问道:“两位公子,这船是可是公子的吗?”
“是,请问老先生如何称呼?”展昭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
“老朽是这枫桥镇的族长,姓冯。现在火已经救下去了,只是后舱烧着了。万幸的是两位公子不在舱中!”冯伯叹息着道。
“糟了,许镖头那时应该还在舱中!”白玉堂一惊,跳上了船去,后舱舱房被烧了大半,此时,那些焦黑的木头还在冒着青烟,根本无法靠近搜寻。
“公子,这剑可是两位公子的?”那刚刚救火的年青人捧着一个包袱走到展昭跟前,问道。
“这剑,从哪里来的?”展昭一眼便看见露在包袱之外的红白两串剑穗,正是他们的剑。
“那火才烧起来时,有人从船上抛下来的!但我没有瞧见人!”年青人答道。
“多谢!”展昭客气的点点头,一面向着船上招招手,示意白玉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