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小唐比咱们还长了一辈儿!”白玉堂瞪起眼来,这事想起来就叫人不舒服。
“怕什么?等小唐娶了咱们妹妹,任他大几十辈儿,不还是一样!”展昭倒是不担心,还是笑吟吟的道。
“咱们妹妹?!猫儿,丫头可是我妹妹呢!嗯,不过,你想让她变你妹妹倒也很容易呢!”白玉堂笑得不怀好意,整个人开始往展昭身上缠过来。
“别玩!”展昭笑着,轻轻推了他一下,一面小心护着手上的酒杯,生怕酒洒了出来。他今天穿得是三姐特意为他做的碧色新衣,展昭虽然不惯这颜色,但穿在身上到是人人都说好看,才穿了一回,怎么舍得就弄脏了它。
“我哪里是玩?我可是很认真的!”白玉堂才不管这些,还是拖着展昭,往自己怀里拉。
展昭笑得无奈,一面小心将酒拿得离白玉堂更远一些,谁知,马车轮子正过一块小石子,猛得颠簸了下。展昭没防备,人整个都倒进了白玉堂怀里。白玉堂才要得意,却见展昭手中的酒在空中划出一道很诡异的曲线来,正落到了展昭的衣衫前襟上。
完了!
白玉堂在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偷偷看一眼展昭,那人刚好也抬起脸来看着他,眼神凌厉的就像巨阙出鞘时划出的冷光。
“白……玉……堂!”展昭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
这次死定了!
旋即,车厢里传出了打斗的异响。
前头赶车的,倒是展如从娘家带去的家丁,听了里头怒吼惨叫声此起彼伏,倒还笑嘻嘻地,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嗯,离中午还早,到午饭时,保准平安无事,说不上,为了打这一场,那两位少爷还多吃几碗饭呢!于是,靠上了车厢外沿儿,眯着眼,在心里哼起了小曲儿。
“前头没事儿吧?”曲若水将帘子打起半截儿,瞧着前面那不太平静的车厢,问道。
“没事儿,我师父哪天不跟展大哥打一场,也过不了日子!”燕亦可笑着,有点看热闹的意思。
“小可,白大侠现下是你师父了!”曲若水口气有些无奈地笑道。
“是啊,怎么?”燕亦可问道。
“那你怎么还管展大人叫展大哥呢?那不是错了辈分!”曲若水笑着,一面伸手去替燕亦可擦了下汗。
“嘿,我倒是叫了顺了口!”燕亦可一笑,道。
正说话间,只见一骑飞也似的奔来,到与燕亦可的马车并行时,那马上的人突地飞身而起,飞在半空时,一剑已出,阳光下,洒下满地的散碎光影,直刺向前头白玉堂和展昭坐的马车。
“师父!”燕亦可惊叫了声。
却见车厢之中,两个人影冲出,一柄银白的剑挡住了来剑,而另一道剑光直点向来人的眉间。三人瞬息间,在半空中过了两招,稳稳落地,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燕亦可忙将曲若水护在身后,紧张地盯着前头的三人,此时,反倒恨起自己功夫不行,竟然半点忙都帮不了的。
“展大哥,你也太恨了,就是存心要我的命啊!”那突袭的人,突然笑了起来,抱怨似的对展昭道。
听了这话,展昭和白玉堂一齐笑了。
燕亦可看着对面那眉目清秀,一身书生打扮的青年,一时之间,有些发愣。那人的眉心留着一道浅浅的印痕,是淡红色的。燕亦可知道,原本那里应该是一个被巨阙穿过的洞,可就在将触上了皮肤的瞬间,展昭收了剑,但激荡而出的剑气,仍然在他的额间,留下了这一线浅红。
燕亦可平时看多了展昭温和的笑容,竟然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和气可亲,周身没有棱角的人,居然一出手就是致人于死地的决绝。
彼时,他们刚刚到了镇上,又是午饭时分,就在一间还算不错的酒楼坐了下来。
“我接了二姐的信,说你们也要去清秋宫。恰好大哥替月儿丫头配得药,刚刚成了,叫我送来,这就快马加鞭的赶上你们了!白大哥,我听说,你收了徒儿?”那人笑兮兮地问。
白玉堂一听这个,心里就又不痛快了起来,什么是他收了徒儿?!唉,果然是“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啊!
展昭摇摇头,指着燕亦可道:“这便是玉堂第一个弟子,了不得呢,杭州燕家三少爷,燕亦可!”
那青年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燕亦可一番,眼光澄澈而纯粹,就只是好奇而已。
“小可,这位,你总该认识的!”展昭又转过脸来对燕亦可道。
“是,他那么张扬,不认识人,也得认识剑啊!落霞山七剑,他是天瀑剑,祁天!”
“你是天瀑剑祁天!一人诛杀了大漠十七马帮头领,用他们的首级向天下第一神捕莫铁手的女儿求亲的那个祁天?!”燕亦可惊讶地险些跳了起来。
祁天听了这话,脸居然很可爱的红了下,讪笑道:“年轻时做的事儿了,怎么还有人提起啊?那时候,我才十八,是冲动了点儿,唉,我可不是为沽名钓誉啊!我当真只是为了向岳丈家送礼!”
白玉堂笑得喷饭,道:“小天,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乖徒弟,你别瞧他这样儿,年轻时候可嚣张着呢!”
“说谁呢?也不知道是谁,当年跑到咱们落霞山上,非说用手里的画影,独挡落霞七剑的。”祁天白了白玉堂一眼。
“那是小鱼,跟香姐的不是!谁让他们两个缠上了我家妹子,还有……呃!”白玉堂的话又顿住了,狠狠地瞪着展昭。
却见,展昭柔声问曲若水道:“若水姑娘,你是不是又觉得不适了?”
曲若水微微拧眉,强笑了下,正要摇头,却忍不住周身如火般灼烧了起来。
“玉堂,快,冰晶!”展昭急道。
而坐得离曲若水更近些的祁天,却先一步出手,点了曲若水几处穴道,从怀里掏了一丹药塞进了曲若水口中。
“小天,是什么药?”白玉堂忙问。
“雪津丹,去火平热的!我看,她这是热毒吧?”祁天问道。
“你什么时候又学了医?”白玉堂瞪眼。
“我哪里学了,是北儿,非闹着要跟大哥学,我不只好陪着!唉,但愿,我这次回去,她改了兴趣才好!”祁天摇摇头,叹气,说真的,他光试药都试得麻木了,再往下,大概就是百毒百病不侵了!
“小沙,可有方法治这热毒么?”展昭忙问。
祁天这时笑了起来,道:“我可没法子,这药是北儿怕我受了暑,叫我带着的,正好误打误撞!不过,你们不是去清秋宫么?怎么,信不过月儿丫头么?”
白玉堂听这话,飞一个白眼过去,道:“少来,又挑拔!话说回来,你这不是去给月儿送药的么,她这会儿问小鱼又要得什么药?”
祁天看了眼展昭,笑道:“补药而已!你知道,小唐老缠着她,她哪儿有心思配药!”
展昭忽地明白了,这一定是月遥为了他的二姐,而向小鱼求的药了。
“又想什么呢!”白玉堂轻轻问道。“你这猫儿,就爱瞎想,别忘记了,有些情分可是不用还的,也还不清!”
展昭愣了下,终于,笑了。
第五章唐门“寒笑”
当楚月遥从清秋宫正殿,那高高的台阶上飘然走下时,站在山门前的所有人,甚至包括白玉堂在内,都情不自禁地屏息。
白玉堂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妹妹,不到一年的分别,她竟然又有了叫人惊奇的变化,就像是完全绽放开了的娇美雪莲,高贵而优雅的立于雪峰之巅。
“哥!”到他们跟前十步远的地方时,月遥突然笑着唤了他一声,声音仍然是清灵若水。下一秒,她就像是孩子一般扑了过来。
白玉堂眼睛笑成了条缝儿,懒洋洋的张开了双臂,像他们小时候一样,等着月遥扑进自己的怀里。
然而,那个穿了珍珠红裙子的身影,略过了白玉堂,直扑向他身穿着碧色衣衫的男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