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却知道了,一定是白玉堂为了二姐住在这里,不知道怎么差人来聒噪。
“你这丫头,我哪里只是为了叮嘱你照顾二姐才派人来,倒是小唐那小子在这里,我一万个不放心。所以,才叫人来看呢!说的我,好像眼里只有二姐一样!也就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能说出这话来!”白玉堂瞪着她,气呼呼地说道。
“玉堂!”展昭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白玉堂看见展昭眼中闪着温暖地笑意,一时,也就忘记了自己还要再说些什么。
“喂,少在这儿眉来眼去啊!小白,你徒弟可还在这儿呢?做师父的,怎么不教点好的?”祁天取笑道。
月遥听了这话,就侧脸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身旁的曲若水一眼,一探手便扣住了她的手腕,才一试,脸色就变了,问道:“你这热症不是天生的?可是发病的时候,恨不得人都浸到冰里去,吃得也要是冷的,喝得也要是冷的,对么?”
“丫头,你知道这种病?”白玉堂却不笑了,走过来问道。
“这不是病!哥,展大哥,就算他们小孩子不知道,你们也该记得,当初在落阴山,子衡给那山主下得那种毒?”
“月儿,你说的是唐门‘寒笑’!”展昭问道。
“既然知道是什么毒,不就有法儿解了么?”白玉堂笑道。
月遥怔了怔,又走了回去,慢慢地坐下来,半晌才说:“有法儿可解,我却不能解!”
“为什么?!”白玉堂眼睛又瞪得老大,却见展昭也微微地皱起了眉。
“哥,你也糊涂了,我跟子衡什么样的关系,怎么能出手去解他唐门的毒?叫人说,我还没过门呢?就压着夫婿,显我的手段么?我不能解!”月遥轻轻摇摇头,笑道。
白玉堂却急了,怒道:“月儿,你平时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为了人言,就不救人命了么?!”
展昭忙走过去,扯了扯白玉堂,示意他别着急,对月遥说道:“月儿,你平日倒不是这样想的,那个时候,为了救我,连清秋宫祖传的凝霜剑都叫人拿了去。再说,小唐都不会理会这样的话,你如今提出来,肯定是另有别得缘故吧?”
月遥忙站起来,走到了展昭的身边,笑着说:“展大哥,你别老把那事儿记在心上,那个原是不一样的。凝霜剑是我的,仍我怎么给人,谁也管不着我。在我眼里,展大哥的命,自然是比这清秋宫重要的!”
“丫头,难道展昭的命重要,别人的命就是轻贱的么?这会儿,只是解个毒,能费你多少珍贵药材?难道比凝霜还贵重么?”白玉堂冷笑道。
月遥叹了口气道:“是,是比凝霜还要贵些,是信义!江湖人都知道,唐门之毒,自种自解,清秋宫绝不插手。这么些年来,有多少来求我解唐门奇毒的,都被拦在山门外头!这不是我答应了唐子衡一人的事儿,是清秋宫与唐门之约,我不能为了你是我哥哥,就坏了誓言!我,不能解这毒!”
“什么誓言?!就是小唐在这儿,也不会就看你在这儿见死不救!你少跟我张口清秋宫,闭口是唐门的,今儿,人就在这儿,一句话,你救还是不救!”白玉堂恼怒地眼都红了起来。
“哥,你怎么不想想,连我娘都解不了这唐门的毒,凭什么我就解得了?”月遥也不恼,反问道。
“这……”白玉堂也没话答她,只好怔怔地看她。
月遥淡淡道:“唐门百年靠得是暗器奇毒,是子衡怕我在江湖上行走,撞上唐门中人,不见得全部认得,再遇上什么凶险,所以,把唐门中暗器毒药细细地告诉了我。这是唐门传儿不传女的绝秘,教给了我唐门中,再没有能伤着我的人,这可是把唐门上下成千门人的性命交在我的手里。若这些法子落到了外人手里,只怕……我若为她解了毒,叫唐子衡怎么回去面对唐氏门人?”
“可……”白玉堂沉吟着。
燕亦可却急了,跑到月遥跟前跪下来,求道:“宫主,水儿不会武功,也不是江湖人,不知道怎么会招惹上了唐门。宫主,水儿无辜,求宫主救她一命,我们必定不会把从宫主这里寻到解药的事情说出去的!宫主,求求你,就看在师父的份儿上,救救水儿吧!”
“你快起来吧!这事儿,我有不得已。若她中得不是唐门的毒,便叫我用什么代价,也一定要救她的命的。可是,就是这个,我救不了!”月遥忙俯身过去扶他。
燕亦可一狠心,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来,驾在月遥颈间,咬牙道:“宫主,亦可得罪了!无论如何,就算逼着宫主拿出解药,我也得这样了!水儿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大胆,快放开宫主!”清秋宫弟子们一声怒喝,齐齐拔剑,指向燕亦可。
白玉堂变了脸色,喝道:“小可,快快收刀,别胡闹!”
“不!不交出解药了,我绝不罢休!”燕亦可眼中已经盈着泪了。
“小可,别这样,快收起刀来!”曲若水流泪道。
“不,水儿,我答应了要救你的,说什么也要把你好好的带回去啊!宫主,快点给我解药!”燕亦可手上紧,那锐利的匕首,就将月遥的颈上划出一道浅浅地血痕。
清秋宫的弟子脸上都变了颜色,已有弟子拉满弓,那箭正指向燕亦可这边儿。
月遥笑道:“这是怎么了?花厅之内,不许动刀兵,都把兵器收起来吧!”
“宫主!”
“收起来吧!叫他一个身受重伤之人,也能伤了我?我就真该死了,倒该叫他杀了我呢!”月遥笑道。
“死丫头,你少说两句废话!”白玉堂火大了起来。“小可,你快点儿给我收了刀!你若敢伤了我妹妹,我绝不放过你!”
“小可,快收了刀,这样不是办法啊!月遥如果是任人胁迫之人,也不能叫这清秋宫声名一日强过一日了!千万不要做错了!”展昭皱眉道。
“燕少爷,放了我吧!你是我哥哥的徒弟,我也不想跟你动手,快点放了我,再拖一会儿,有人回来了,怕你真得放不了手了!”
“宫主不给我解药,我绝不能松手!”
月遥摇摇头,对着白玉堂笑道:“哥,你可莫怪我,代你教训徒弟了!”说着,眼光一冷,反手一掌,快如闪电,拍在燕亦可的胸口。
“小可!”曲若水一惊之下,竟然昏了过去。
“咦?你是被什么人伤着的?”月遥手抚在燕亦可的胸口上,收住内力,惊问道。
燕亦可又受了月遥那冰冷的内功,只觉得血液都要被冻了起来。
“真是麻烦啊!”月遥扁扁嘴,轻轻一拍,燕亦可便昏迷了过去。
“月儿!你……他……”白玉堂忙冲过来扶住了燕亦可。
“我没杀他!哥,怎么你教的徒弟,跟你一样笨啊!伤成这样,还敢拿刀驾我脖子呢!呀,真是的,好了,虽然唐门的毒我解不得,你这笨徒弟的内伤,我还可以治的!你快点,把他扶到房里去吧!”月遥白了白玉堂一眼,道。
第六章
黄昏时,展婧坐在西窗下,伏在案上,研究一副新的九宫图。在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抬头转身,向着身后走来的两人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自那次在苏州一别,这是白玉堂第一次见到展婧。她的气色比那时好了许多,眼睛中又是从小看多了的透彻。在看见他跟展昭走近时,她张了张嘴,似乎是要叫他们的名字,但却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间的仍有轻微地痛楚,这让展婧轻轻地皱眉,但她还是微笑了,没有什么能影响她看见这两人时的愉快心情。
“二姐!”展昭当然没有错过二姐那一丝痛苦的表情,那样的表情被眼睛记录下来之后,落入心底,悄悄地散开,拉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如果当时他能早一点发现呢?二姐的失声并不像某个人所说的,是因为焦急而引起虚火上升。如果他早一点发觉,二姐吃下的汤药,不仅药材怪异,而且剂量也大的惊人。那么,现在展婧应该还是好好的,依旧可以用那温柔的唤着自己,甚至在开心的时候,调好了琵琶,弹唱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