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公子当时得到消息时也懵逼了,堂堂一个公主……竟然是男的?
赵誉城的视线一直落在外面,嗓音喑哑:“人呢?”
郁公子道:“已经安全送出去了,有黎阁主以及珏帝的一百死士亲自护送,绝对万无一失,你就放了心好了。至于这尸骸也没任何问题,是买的女死囚,与良公主的身材差不多,公主如今一‘死’,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证实当年艳绝大燕的良公主是男子了,只是……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赵誉城的眼神一点点沉下来:“开始……回击。”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也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郁公子离开之后,赵誉城站在窗棂前,一直没动,他望着外面,这里还像是离开前一样,他仿佛还能看到某人鲜活的站在院子里,懒洋洋地趴在柱子上,耍赖地朝着他呲着牙傻乐:赵誉城,赵誉城……今个儿能不能不练剑了啊?胳膊腿儿酸疼的都不是我的了……
赵誉城嗓子有些哑,他听到自己低到仿佛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轻喃:“好……”
而另一边,焦堂宗一行人行驶了半月,并未走大路,而是走的小道,一路顺利往大荆国边境而去,只是自从周良鱼身上的药x_ing接了之后,他就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焦堂宗焦急,可劝了无数次,周良鱼不说话也不理他,就是背对着他窝在马车里睡觉,也不打理,整个人差点活成了一个野人,看得焦堂宗越来越担心,却不敢乱来。
这日,马车停在了一个官道口不远处,焦堂宗趁着歇息的空档,小心谨慎上了马车,望着背对着他的人,红着眼道:“公主,你别这样,王爷他……也是没办法。朝中有人知晓了你是男子,想要借此暴露你的身份,王爷只能送你离开。如今王爷设计了一场假死,良公主已经不存在这世间了,公主你以后就能……自由自在生活了。这样不好吗?等事情了了,公主你若是想……”
“我不想。”周良鱼突然开了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焦堂宗先是一愣,随即眼底迸s_h_è 出一抹狂喜:“公主你……你肯理我了?!”
只是焦堂宗这抹狂喜,随着周良鱼坐起身,却是傻了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抖着手吓傻了:“公、公主你……你……”
周良鱼斜睨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焦堂宗半天才想到什么,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可到底过往两三年都以为公主是女子,这突然看到公主这么野x_ing的一面,就像是另外一幅模样,让他着实吓住了:“公主你……你……长胡子了。”尤其是胡子杂乱的模样,配着冷漠的一双眼,看得他心里一颤。
周良鱼懒洋洋倚着车壁,抹了一把:“你不是知道我是男的了?男的长个胡子有什么关系?”
以前他都是在沐浴洗漱的时候随意处理一下,如今不处理躺尸了半个月,他想想也知道什么模样。
他躺了这么久,也想清楚了,不是想让他走吗?他就走给他看,让他走了别想他再回来!
周良鱼斜睨了眼焦堂宗欲言又止的模样,面无表情地靠近了:“还有,不是说良公主死了?既然死了,以后再无良公主此人,也别喊我公主了,还有……焦公子觉得这模样如何?”
焦堂宗愣了愣,听到最后焦公子三个字,心里酸酸的,“公……公子,我这就去给公子端清水拿刀片清理干净。”
焦堂宗却看到面前的男子嘴角扬了扬,露出一抹让他很陌生风流玩味的笑:“清理?不必了……爷觉得这样不错,以后……就这样了。”
焦堂宗:“…………”不、不是,公主你别想不开啊!
焦堂宗以为周良鱼是开玩笑的,结果,周良鱼直接跳下了马车,拿出焦堂宗准备的衣衫等物,直接问了最近的河边,洗了个澡彻底洗漱了一番之后,换上衣袍再回来,焦堂宗望着直接剪了短发的周良鱼,吓得腿一软:“公……公子,你……都是属下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属下绝不还口,您……您别想不开去……去出家啊。”
公主这是受到了多大的刺激啊?
周良鱼用干巾随手呼噜了一把头发,闻言抬眉,看到不仅焦堂宗傻了眼,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黎阁主也愣住了,盯着他那短短的毛茬,默默转过身,觉得还是不看了,辣眼睛。
周良鱼呼噜了一把头发:“谁说我要出家了?不过就是剃个头发而已,好了,既然人都在这里,我们谈谈。”
说罢,周良鱼走过去,一边搂住了一个,往马车边带,等上了马车,焦堂宗望着面无表情的周良鱼,心里有点惴惴的:“公子……你想谈什么?”
周良鱼闲散地坐在那里:“焦公子先前也说了,良公主这人已经死了,一个已经死的人,也没必要非要跟着你们去大荆,你们瞧着我这模样,就算是我站在你们面前,你会将我联想到那位公主吗?”
对于这点,焦堂宗与黎阁主迅速摇头:“不会。”绝不会!
若非提前知道,就算是站到他们面前,使劲儿摇着他们的头告诉他们,这是一个人一个人……他们打死都不信。
周良鱼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何必还非要这般小心翼翼护我去大荆?我决定了……要去大虞国。”
焦堂宗与黎阁主都怔住了:“你……要去大虞国。”
“是啊,既然摆脱了这个前朝的身份,我只是一个自由人,想去哪里,还不是我说了算?我不想再与皇室有任何牵扯,放我走。”周良鱼说到最后三个字,抬眼,定定看向黎阁主,“你应该是最清楚没有自由的滋味。”
黎阁主沉默了下来:“我的任务,是送你与焦公子回到大荆国国都。”
周良鱼眯眼笑了:“是,你要送的是大燕的良公主周良鱼与焦公子,可我……已经不是良公主了,我只是周良鱼,一个同名同姓男子的周良鱼。这并不违背你先前的原则。”
黎阁主:“……”
半日后,焦堂宗与黎阁主望着前方朝着大虞国方向而去的马,焦堂宗心里不安:“黎阁主,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黎阁主看了他一眼:“这是他想要的,那就成全他。”
焦堂宗:“可我总觉得……公主还会回去。”
黎阁主望着那个纵马肆意而行的男子,那一头毛茬让他瞳仁深了深:“可也许誉王想错了,他也是男子,一个都有断发勇气的男儿,血x_ing丝毫不输任何男子,良公主也有属于他自己的烈x_ing。”
焦堂宗沉默许久,脑海里闪过周良鱼离开前回头看得那一眼肆意却明显与以前完全当良公主时完全不同的目光,那种凌厉与沉稳让他心头一动:“……”也许,他们所有人即使知道公主是男子,可心里却还是将公主当成了女子当成了弱者来保护,这一点……也许真的错了。
半月后,周良鱼顶着一路众人诧异的目光大摇大摆往大虞国的方向而行,他因为并不着急赶路,骑在马车,叼着一根杂Cao,马背上搭着一把剑,瞧着还真有种高手的错觉。
于是这一路,压根没人敢惹周良鱼,他就这么晃悠到快要出了大燕国的边境小镇。
这一日,因为周良鱼没掐准时辰,没赶到镇子里,只能露宿在野外,他将马拴在树下,爬上了树上,躺在树杈上,从腰间摸出一个饼子大口大口地啃着,枕着一条手臂,仰着头,透过树枝的缝隙望着暗黑的苍穹,当看到星星点缀的夜空,咬着饼子的动作一顿,将头偏到一旁,不愿再去看。
半垂着眼,没滋没味地咬着,他明明应该当一个风流公子哥,走一路撩一路,美人一大把,妹子一大把,可一切都被那个人给毁了,他骗了他的心,却将他给推开了,那个混蛋……还欠他一次日出。
“一个……骗子。”周良鱼闭上眼,将最后一口饼子扔进了嘴里,窝在树枝上,闭目睡了起来。
只是睡到半夜,突然一阵躁乱声从远处传来,哒哒哒凌乱的马蹄声,交杂着刀剑碰撞的声音,到了最后,声音渐渐低了,却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还夹杂着“快跑”等声音,周良鱼皱着眉,翻身无声无息坐起身,眯着眼朝远处看,看到不远处有火把闪烁,离得近了,有几个黑影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跑,而身后,也有几个人追着赶着,追到周良鱼所停的那棵树不远处,前面那几个人被追到了,被围了起来。
离得近了,周良鱼才看到竟然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被几个黑衣人给围住了,那几个黑衣人直接朝着女子砍过去,周良鱼皱眉,本来不想掺和这事,但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姑娘,他望了眼身边放着的剑,想了想,最后还是跳了下去,不知道赵誉城教的他这些若是知道他第一次出剑救得就是一个姑娘是什么想法。
周良鱼抿着唇:他作甚又想起那厮?周良鱼的出现让黑衣人愣了下:“还有一个?”
对视一眼,就开始朝着周良鱼杀去,经过一番激战,周良鱼望着地上的几具被迷晕的黑衣人,拍了拍手,还是这个迷药最管用了。
他转过身,挑眉看了眼身着华服的女子,面无表情捡起剑,翻身上了马:“赶紧跑吧。”
说罢,就要离开,却被女子给拦住了,对方跪在地上:“公子……求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