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迷宫之外(上)
:「我们刚开始只是想废物利用。这只是一个实验,就和你们对小白鼠做的没什么区别。」
指望一个大学生一夜之间成为神偷显然不切实际。但Charles有的是时间。只要时间足够久,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任一领域的大师。所以人类是多么脆弱而悲哀的存在,那么多的领域、那么多的未来,一生却只能尝试其中几样。
他用连续几十天的尝试才摸清防盗设备的运行规律,又花了将近二百多天去以身试法,终于在一年后成功偷得石板。
却没想到他刚一下飞机,2月18日的伦敦给他的迎接礼物就是一枚引爆在机场入口的□□。好吧,永远平静的2月18日,如果有恐袭的话肯定不是玩家就是Erik。Charles抱紧自己那个藏着石板的大包,半推半就地顺着惊慌的人群走出大厅,再次回到了他们约好见面的地方,那个废旧的无人公园。他远远地就看见了Erik,他没怎么变,还是那副流浪艺术家的模样,手里竟还拿着把破小提琴。
Erik看到他的身影同样惊喜万分,“你做到了!”
Charles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微笑。他问,“机场,是你做的?”
“他们又向机场下手了?”Erik皱眉,“一定是玩家,他们这段时间可能已经察觉了你的去向,几次想炸了机场或者地铁……你可是玩家最喜欢的NPC,还有‘犯罪前科’。”
“真可惜,我一向幸运。”Charles幼稚地眨眨眼,单看外表一定察觉不出他就是今天新鲜出炉的盗窃文物通缉犯。
“不要担心,我也做出了反击。玩家们现在早就忙到焦头烂额,自然没时间去注意你真正的去向……虽然我也很疑惑他们为什么不向外派人调查,可能是他们的智商普遍有问题吧。Charles,新的战争已经开始了,觉醒者和玩家的战争。”Erik把自己的小提琴装进琴盒,从琴盒夹层里拿出一副伦敦市区地图,“现在伦敦乱得很,觉醒者已经扩大到了八十人,我们还实验出了新的规则。”
“新规则?”实验,这字眼Charles可真不喜欢。
“我们可以在自己的角色里自由发挥,比如我,我是个乞讨者,所以我尽可以拿把小提琴卖艺,这不算是越轨;某人是退伍军人,所以他可以持有□□。甚至,如果某个人x_ing格暴躁,他就可以在被激怒后布置□□,而不是要像过去一样得专门找一个不知情的人去做。”
“看得出你取得了很大成果。”Charles只能做出这个评价。其实他对Erik现在的状态有点担心。他觉得,就算真正出去了,Erik也不可能会安定下来。这个人天生就是来反抗一切的。他很危险,不过……也很迷人。
“没有你的成果大。”Erik毫不掩饰对此行收获的狂热,“现在开始吧,Charles,让我们一起,去上帝的脑子里看看。”
他们来到了Erik的安全屋,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块石板。还好他做了相应处理,这块石板并没有在这趟长途旅行里受到多少损伤。其实它的浮雕式文字已磨损众多,但因它不是和加百列石板一样用墨水书就,所以关键信息得以保存。这种古老的东西总是让人害怕。不管是多么可怕的天灾人祸,最终能被留下的只有断断续续的传说,就像过去人类的所有情绪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Charles才不管什么壮观、什么宏大,他关注的只是其中的人。如果一个旷古烁金的发现必须要由无辜者的生命为代价,那就让它继续沉没吧,谁还会在乎它!就凭这一点,他或许有天赋,却当不了真正的研究者。他总是不可自抑地沉醉在古老的线条里,不是因为它美,而是因为其人x_ing色彩。
“如果那真是个控制室,我们可以通过它进入另一个世界,你打算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你呢?”
“我只想问问他们。”Charles感情复杂地斟酌着言辞,“如果我们是真的人,就问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囚禁在这里;如果我们是假的……就问他们为什么要创造我们。”
“为了取乐,没别的解释了。”
“一件复杂事物的出现不可能仅仅因为它有趣,就可以大规模推行。”Charles说,“这无疑是个大工程:造一个宇宙,再造一群智慧生物,好吧,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生物还是别的什么,这不可能仅仅是要做一个大型娱乐场。”
“我们可能拥有完全不一样的历史、不一样的价值观,说不定我们的价值观也是设定好的,为的是用道德约束我们的想法,用法律规定我们的行为。”
“它们似乎对你没什么用。”Charles忍不住笑了,“你知道吗,Erik,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听到世界真相的时候Erik也没这么惊讶过。他眨了眨自己绿色的眼睛,慢半拍地回答,“……你也不差。”
Charles想要吻他的时候Erik没有拒绝。
“好啦,我们得加快速度,一小时很快。”Charles接吻后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色,声音就像刚喝了点儿酒一样软乎乎的。
“上帝掌握创造之轮。”多亏Charles念出的这句话,Erik才能把自己抛到脑后的计划捡起来,及时住了手,没有因为那句“加快速度”而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
丢人,太丢人了。Erik默默放下抬了一半的胳膊,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等待真实的宇宙浮现在眼前。
面对古老石板念出古老的拉丁文句子——这可真像邪教现场啊。
再一睁眼,Charles就已来到了熟悉的地方。真奇怪,他发现Erik没有像他一样,第一次见到这场景时被震撼得眼睛都不敢眨。不能欣赏Erik发呆的模样让Charles失望得很。
他们脚下是无边的黑暗,银河成了细小的光点,就像萤火虫。多么渺小,多么悲哀,就像他们自己。
Charles漫无边际地四处看看走走——依旧没有真空,没有失重,唯一的违和感是他们像站在孩子的涂鸦画板上。“你有发现什么吗?”他问,“我没有一点儿头绪:该怎么去找控制室。”
“……我知道。”在对方吃惊的目光里,Erik面对着远处的虚空举起手——他的样子会让人想起教皇是怎样倨傲地伸出右手,让教徒亲吻手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