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宫之外（中）
：「我发誓，这刚开始真的只是一个实验！只不过它失控了——上帝啊，就像是路西法效应在22世纪的重现。」
“对不起，Charles，我骗了你。”他听到了Erik的声音，但Erik却并没有张嘴，只是紧闭着嘴唇站在那里，一手掌控整个世界的光。荧蓝的光芒照亮他的脸颊，那张脸棱角分明，像是冰冷的石像。顺着侧脸的线条，光芒凸显出那张脸上的y-in面、平面、凸面，点点的蓝光倒映在他灰绿色的眼眸里，就像鲜血给刀刃增辉一样。
这声音好像是从远方传来一样，虚幻却无处不在，全方位地响在他脑子里。
“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你会阻止我，然后你就会被杀，2月18日又会继续下去。上次我们就是这么失败的。”
“你最起码应该把整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诉我！”Charles几乎要气笑了，“就算我曾经失败过、我的观点是大错特错，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方法是什么，我的方法是什么，我错在哪里！而不是……而不是把我蒙在鼓里，利用我、把我变成一个你手下听话的小棋子！”
“……”Erik没有回答他，Charles只看到这个虚假的宇宙空间开始不稳定地闪烁，似乎是要崩溃的样子。
“Erik！你得知道，如果你想做什么，我现在也已经不能阻止你了——我知道你有一个很宏大的计划，你想打破这一切，但是一切都是相对的，你眼中最最完美的计划，是不是也会有一个可怕到你无法想象的漏洞？拜托，告诉我一切，让我帮你。”
Erik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上次，我们同样站在了这里，身后带着几万名觉醒者，要和玩家谈判。但结局却很惨烈，因为我们错了，我们……我们没有谈判的资本。”
这个空间里不稳定的闪烁就好像被按了暂停键，原本呼吸般明灭的虚拟宇宙就这么定了格，“我们不是什么□□体，也不是什么具有自我意识的NPC，我们都是虚拟的，不只是这个宇宙，我们是某个程序员随手敲下的几行代码，就连我们的反叛意识都是他们植入的。我们存在的原因只是为了不让玩家太过无聊，以至自杀。那些程序员随时可以删掉我们、把我们格式化。所以我们没有资格和他们谈判！”
Erik说话时带着那种讽刺的微笑，“我们只是某种被创造出来的小虫子，没有资格更没有能力主宰自己的命运。而那些玩家呢，他们才不是什么上帝，更不是什么神明，他们是囚犯！是被关进2月18日这个时间监狱服刑的囚徒！”
Charles喉咙发紧，他没有c-h-a话，静静地聆听世界的真相。
“不然你以为那些玩家为什么不逃走？在知道有人可以真正杀掉他们之后？”Erik嗤笑一声，“多讽刺啊，为了囚犯的人权，他们创造了我们，供囚犯取乐的工具。但因为某种我也不清楚的原因，我们两个却与众不同。你是管理者，是最强的盾，可以杀掉进来的玩家，也就是抹去他们进入这里的意识流，抹杀他们的脑电波，把这里变成玩家所不能掌控的独立死域；而我可以逆流而上，成为攻击的矛，从这个纯虚拟的数据海进入现实世界的数据世界，改变它们……破坏它们。”
“我明白了，”Charles的大脑飞速地思考，“把这里当作监牢看，一切都能说得通了……为了减少管理成本，他们创造了我和你来监督这一切——我的角色定位是监狱长，而你是狱警，却因为某些原因，我们被放弃了，真正成为了一个简单的NPC，程序员忘了删除我们的权限，于是就有了这一切。是这样对吗？所以……你准备怎么做？”Charles问。
“你总是反应这么快。”Erik嘴上这样说着，神色却没有丝毫不快：这表明Charles真正理解了他们的现状。
“据我们得到的情报，现实世界里的纸币早已被淘汰，所有人都依赖电子货币生活。所以我的计划是……第一步，全部资产清零，强迫人类正视我们的力量。而你可以把这个2月18日的世界从数据海里彻底独立出来，强行覆写管理代码，从而把2月18日变成我们的国度。”
“第一步？”Charles明知故问，“我假设这个伟大的计划还有后续cao作？”
Erik点点头，可能是思及Charles已经从这场博弈里出局，他爽快地坦白了一切，“第二步是侵入他们的数据库，把他们从高科技的摇篮里赶出来，让他们明白谁才是弱势的一方。”
“接下来如果还有人反抗你是不是就要远程遥控，让计算机放电或者爆炸了？”Charles皱眉，“我只看到了一个恐怖主义者。这意味着激化矛盾、和无尽的牺牲。”
Erik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你又在反对我。我们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交流没有用，Charles，你试过了。”
“Erik，如果你的电子宠物突然对你要求独立，你会怎么做？——卸载掉它，删除存档，没错。这不就是他们对我们做过的吗？我承认自己的处理方式可能欠妥，但你看看你的计划——摧毁掉一切，让他们正视我们——Erik，这不会带来平等和独立，只会带来惊恐和仇视。”
“你已经试过你的做法了。”Erik没有丝毫动摇，“现在，该试试我的了。”
“——真的到那一步，这一切就晚了！”Charles大声反驳道，“再仔细思考一下，Erik，金融崩溃、屠杀，或许可以获得一定的成功，但当他们反应过来后，有会有怎样的厄运降临在我们身上？恐怖行为不能改变历史，难道有哪次成功过吗？”
“Charles，人类发明一种方法就一定会有它的作用。”Erik轻声说话的时候，那种样子让Charles胸闷，他x_ing格里那种极端的一面，彻底撕破伪装露出了獠牙，“没有成功，只不过是因为做的还不够，杀的还不够多。”
Charles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攻破了这里的数据锁。这里是你的了。”Erik露出一个侵略x_ing十足的笑容，“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看来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出征的王子了，”Charles的表情精彩得很，就像是对方刚微笑着灌给了他一勺辣酱，“虽然很感谢你给了我管理员权限，但我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他从兜里拿出一把□□对准了Erik，此时Erik毛骨悚然地发现明明自己身在控制室，却不能变成数据流出去了。这个比海还要大的水缸被Charles牢牢地掌控着，不管是出水口还是入水口，都再也进不来更出不去任何东西。
“仔细听我说完，要不然就带着伟大计划滚你的蛋去吧，Erik！”
☆、第九章 迷宫之外（下）
：「 “世界之初，亚当耕田，夏娃织布，谁为绅士，谁又是贵族？”
“是谁说的来着？我学上古史的时候好像听过。”
“John Ball。”」
“你的戏码的确精彩无比，但还不是完美无缺。”Charles攥紧那把□□，稳稳地指着Erik，他曾经身为军人的记忆无疑帮了他不少。“我第一次怀疑，是在你让我杀掉所有玩家开始。”
Erik沉默，把视线偏转到了别的地方。
“你了解我，毋庸置疑。所以你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故意把计划暴露给我——把一份不可能征得我同意的计划摆出来。在你只有一个盟友的时候，这明显太不理智。”Charles直视他的时候，Erik才发现他那双总被比作澄澈天空的眼眸实际上能装下整个宇宙。
“所以，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我把你带入控制室。为此，你不惜……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开始欺骗我。这个谎言太过精妙，几乎编出了一个完整的世界观，我完全被你给说服了。”
Charles冷静地梳理着这一切，“Erik，你知道吗？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和我坦白真相，我或许会和你站在一起。毕竟就我们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做错事的的确是‘人类’。”
Erik终于开口了，“那现在呢？”
“我……已经在你身上看到了这种做法的代价。你的极端使你不择手段：刚开始只是金融袭击，后来呢？我已经预见到了——谎言欺骗谎言，真相掩藏真相，最后你只会连自己最初想要什么都忘记。”
“你总是把我往坏里想。”Erik叹了口气，“每条路上都有牺牲，这不可避免。而且我会称天平，我会让每滴血都流得有意义。”
“这就是问题所在。”Charles冷静地指出，“你对人命有一种淡漠感，而历史已经告诉了我们把生命当砝码放上天平的人会有什么结果。想想吧，就拿你伟大计划的第二步来说，如果你让高科技产品一夜间报废，多少人会死在手术台上？多少人会死在自动驾驶的列车上？”
“我还要提醒你多少遍？”Erik据理力争，“他们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物种！对他们的世界我们一无所知！你不要总把敌人想得太过美好！”
“就是因为我没有把他们想象成文明种族，才越来越心惊。人是多疑的，是有报复心的。Erik，固然他们会震慑于你一时的力量，但万一他们同样这样想该怎么办？‘他们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物种！’于是再没有迟疑，一切报复就顺理成章：你会对蝗虫手软吗？到时候，他们最不会放过的就是你。”Charles是个辩论好手。理应如此。“就算要开战，第一准则也是要先确保己方力量能超越敌方。既然上帝曾经降下洪水、倾倒硫磺和来自地狱的黑烟，那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在乎再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