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无能,不仅越来越流水账,还ooc了。。
(一)
七月初八,天气正好,巳时过半。
展昭是被一阵接一阵由轻至重,由缓至急的敲门声吵醒的,他有些迷茫地环顾了四周,一时分不清自己如今是在何处,又是何时。于是他揉了揉涨痛的额角,轻叹一声,酒能醉人,亦能害人,以后断不能再跟喝酒当饭的人拼酒了。
开封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今日府里沸沸扬扬的,但并非是发生了什么冤情或命案,而是大家伙儿都交头接耳地讨论着昨儿个发生的事。
然他们议论的,又与七夕毫不沾边,而是关于展护卫。
今早他们出乎意料的没有见着展护卫,便以为他是大清早的出门去了,于是没有多在意。可是时辰渐晚,日上三竿了仍不见展护卫从外边回来,这才开始有人觉得奇怪。
直到他们持着万分怀疑半丝相信的心态,去敲展护卫的房门后,简直是被惊呆了神。
倒不是因为展护卫房间里浓重的酒气,而是因为他竟破天荒的还未起床。这对于见惯了他日出而起的人来说,简直是奇事一桩。
南侠展昭,向来以温润随和待人,很多与他相处过的人都说,他并不像个江湖人,没有染上江湖的一身狂气,倒像个翩翩儒雅的世家公子。而自从做了朝廷的御猫后,他就更是如此,敛去了江湖侠客的几分锐气,多了官门中人的几分隐忍。
然而今日,开封府里的各位都展护卫周身的气压却有些不对劲。虽然一如以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对每个人还是那么客气有礼,但是那抹笑淡得几分恍惚,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对此,大家觉得甚是稀奇。这大早上的展护卫是刚醒,而且他也向来没有起床气,究竟是什么事惹了他呢?不过要说能招惹到展护卫的,众人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陷空岛的锦毛鼠了,可是白五侠他一年前已经……
于是乎,没有一人能猜不出是何故,就连再世诸葛公孙先生,被众人问得也是一脸茫然直摇首。
精神力量之强大,展昭早有所领会。
以前白玉堂还经常在自己身边转悠的时候,倒觉得没什么,可自从去年白玉堂受伤离开后,自己便觉得度日如年,尽管他努力维持着常态,让自己每天都变得很忙碌,以此躲避现实和往事的侵蚀,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他的脑海中越来越能清晰地忆起自己和白玉堂之间的点滴。
因为他越忙碌,越孤单。
但是近日,他却觉得时间仿佛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又到了昼夜更替时分。他默想,坦荡二十余年,曾一度以为自己不会为情所羁,自认于公自己向来奉守理法,刚正不阿。可是于私呢……白玉堂对自己的影响日益至深,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弱点所在了呢。
耳力灵敏如他。
虽然心有所虑,但是那几声细响如同风吹纸片般轻微,却没有逃过展昭的耳朵,他轻轻一笑后,敛了心神和神色。
白玉堂自诩轻功不差,虽然不及展昭的燕子飞,但是对于习惯了摸黑四窜的他来说,不动声息地潜入别人屋里,根本算不上甚么难事。
看见那抹靛蓝的身影背对着窗挺直地坐着,一动不动,似是有些分神,白玉堂暗里偷笑,蹑手蹑脚地悄然过去,从后背一把环抱住展昭,伏在他耳边笑道:“嘿,五爷逮到一只呆猫。猫儿,你该名垂青史了,成为第一只被耗子所抓的猫。”
展昭没有被他的话逗笑,而是语气淡淡地道:“展某房间并非没有门,还请白兄下次来时,莫再翻窗而过。展某不才,夜里视物不清,若是将白兄当成了贼人宵小,出手误伤了可不好。”
称呼的突然改变,白玉堂以为展昭是在跟自己斗嘴,于是将他抱了更紧,哼道:“谁有这个胆敢闯你展昭的房间?即便猫儿不出手,五爷也得打断他的腿,叫他还敢再来!”
“现今展某屋内的白老鼠,不是胆儿最肥么?”
白玉堂一愣,随即轻笑磨牙道:“好你个臭猫,竟敢讹你白爷爷的话,看五爷怎么收拾你!”
展昭起身轻轻一跃,躲开了白玉堂在自己身上乱挠的手,目光深沉却灼灼地看着他道:“展某所言,句句认真。”
(二)
白玉堂不知道展昭怎么了,只感觉今夜的他,有种淡淡的沉闷。
尽管白玉堂喜欢逗猫,喜欢看他瞪圆了猫眼薄怒的模样,可是白五爷也并非那么没有分寸不知好歹,还晓得猫儿在炸毛的时候需要替他捋一捋,于是他就着展昭方才的位置坐了下来,诚恳地回视展昭,顺从的笑了,“好,五爷记下了。”
展昭默叹,回到他身边坐下,“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对你生气的,只是……”
白玉堂听不得他这话,皱眉道:“猫儿,有什么烦心事你便尽管向五爷说,五爷嘴巴紧耳朵透。”
展昭只道:“方才的那些话,只是希望玉堂知道,陷空岛是五鼠的家,但是开封府,亦是玉堂的家。展昭希望玉堂每次来,是心安归家,而不是作客造访,亦不要……再不辞而别了。”
自冲霄一别的重聚后,展昭就莫名会害怕所有和白玉堂在一起时的各种结点,做完一件事情,过完一个夜晚之后,迎来的都是未知,他不确定哪一次,就是最后的终结了。
闻言,白玉堂的心猛地一颤,收起玩心,他郑重点了头,“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再有下次。”
对于心有默契的俩人来说,很多话点到即止,说完便可,于是白玉堂转了话题,指着窗口笑道:“那日猫儿问我为何要提灯,今日五爷倒要问你,怎么偏生挂了那盏茉莉花灯笼,南侠不像是有此情趣之人,莫不是哪家心仪之人送的?”
展昭看着他良久,似要在他的眼眸中寻出几分玩笑,却无半丝痕迹,缓缓开口道:“玉堂……不记得了么?”声音微哑。
白玉堂似是没有听见展昭的话,走到窗边拨了拨那盏亮着昏黄的灯笼,“猫儿,你的这盏茉莉灯笼五爷觉着甚是眼熟,喜欢的紧,不如五爷割爱用自己的跟你换来玩几天,怎样?”他转过身,将自己手中素白的灯笼提到脸旁,晃了晃。
涩然,展昭也不去看他明媚挑逗的笑容,只头也不抬地吐出两个毫无语调的字:“不换。”
于是白玉堂笑得更灿烂了些,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去了,“说不定五爷玩着玩着,哪天就记起来了呢?”
回复他的热情的,仍旧是那两个冷淡的字,白玉堂泄了气,只将手中的灯笼一同挂了上去。
他靠在床头,将腿交叉一伸,抱胸道:“小气猫,五爷才不稀罕了呢。爷的这盏灯笼可是千金难买,来日猫儿就是求着五爷要换,也不给了。”
玉堂,你当真记不得了吗……展昭并未说话,低下头,将苦笑掩去。
月光投不进屋内,他们在黑暗中并肩躺着,有一段时间里沉默无言,却都没有睡下。心中所闷的皆为同一件事情——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