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
迹部大爷包了场的体育馆空无一人,听那一口独具特色的关西腔便知道是谁,迹部并没有停下的意思,黄绿色的小球在球拍上和空中跳跃。
“迹部,出了什么事?”忍足侑士被称为冰帝的天才,向来是敏锐的,更何况他认识迹部这么久了,他现在的情绪很不好,昨天下午更是破天荒的请了假,今天也不去部活甚至翘课。
“忍足,交给你一个任务。”迹部将最后一个球打回去扔掉球拍,用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神态语气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是什么?”忍足看迹部这样子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便也绕过不提。但他相信迹部可以破除所有困境,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迹部景吾是冰帝真正的精神领袖,网球部的帝王。但对于迹部大爷心情不美的时候交代的任务,忍足有点惶恐呢。
“放心,是你擅长的领域。”
“什么擅长的领域?”
忍足卷着自己的颊边的黑发,乌黑的发丝在体育馆灯光下泛蓝,无框眼镜也反着光,唇边挂着一点感兴趣的笑。
“公关。”
“……”迹部确实不正常,祝他早日痊愈。
只敢心里腹诽的忍足很怂的领命,第二天一早请假不上课就照迹部的交代出发了。
迹部则只能无可奈何的请假,回家晕着。
“话说为什么是‘扶助聋哑少年重回校园’这种诡异的说法?”
忍足站在东京都郊外这栋仿佛被废弃挺久了的别墅前,别墅的院落、小花园和Cao坪满是疯长的野Cao野花,又因秋季而叶子泛黄,荒凉衰败,没有生命活动迹象。
看上去像鬼宅,迹部在逗他吗?
忍足趟过将至膝盖的杂Cao站到大门前准备按门铃,这时一辆卡车轰隆隆的开进院子,车上下来两个穿快递工作服的人,一人打电话说到货之类的,然后和另一人去车后往下搬东西,无视了忍足,直接柠开门把手把东西搬进门。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忍足看愣了,反应过来,不再纠结,迈步进门。
两个快递员把四个一米长宽的纸箱一趟趟搬上二楼,放在楼梯口,挥挥汗水火速撤离。
忍足站在一边,现在物流公司效率这么惊人?还是这里有什么危险?
忍足走上二楼,心中奇怪,一楼大厅空荡荡的,没有沙发等家具,没有电视等电器,没有花瓶等装饰品,被洪水冲过一般干净,这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啊!
正当忍足不知去哪个房间找人时,左侧有一扇门开了,忍足打好腹稿,还想应该是个腼腆型的美少年,就见美是很美的少年手上一把“咔咔”渐渐伸出刀片的美工刀,面无表情,走路带风,衣角染红,手上也染了红,直奔自己的方向。
忍足:!
美少年走到忍足旁,几刀开了一个纸箱,把里头的颜料一桶桶提出来,拎着原路返回,“砰”的关了房门,全程目不斜视。
忍足:-_-||
忍足想了想迹部的嘴脸,去敲门,考虑他无视的态度和聋哑少年标签,直接开门,尝试交涉,却在看到房间里时怔在原地,瞳孔一缩,脚下微动条件反s_h_è 的想后退。
房间采光很好,微光似的尘埃在空气中漂浮,而左侧墙面连带其的左侧一部分墙面燃着熊熊大火,炽烈的灼热感扑面而来,再看才发现是颜料绘成,烈火凶猛的力量感,蔓延的灼热火舌,逼真至极,颜料的涂抹并不细致,只是色彩的渲染和搭配极佳,创造出极强的威慑。
提着颜料桶的少年坐在三脚架上,全身沐浴在阳光里,本就纤细的身形几乎融在光里消失不见,手上的画笔让火焰弥漫出滚滚浓烟,手法专业,神态专注。
忍足接到任务后对白村的在校情况做了些解,老实说忍足认为他只是个沉默自卑迷恋迹部的怪人,更是莫名变成了哑巴要退学。迹部要把他找回来忍足还以为迹部心软了,被攻略了,强迫症支配欲发作了,如今见这一面,忍足真的被震撼到了,也许迹部想把他请回来为校争光?
“你好,白村业同学。我是忍足侑士,你的三年级学长。”忍足耐心的等他回复。
少年动作一顿,停住不动。
忍足耐心详细的解释来意,表达冰帝的诚意,期盼白村尽早回归校园,措辞恰当无可挑剔。
少年利落的拎着画笔颜料爬下三角架,看上去有点激动和迫不及待。忍足知道,他就是那种等人哄的小孩,想必这个任务很顺利。
少年放下东西走到他面前站定,似乎想表达什么,目光突然转向忍足身旁的门口,半掩的门外有什么吸引了少年的视线,忍足随他的视线望过去,也许是角度问题,没看到任何不对的,但少年奇怪的看了忍足一眼,扬扬下巴示意忍足门外。
“怎么了?”忍足走出去,环顾四周还是没发现什么。
“砰”
门在忍足身后关上。
忍足:“……”被骗了。
忍足思考了下,虽然他没锁门,但这么开门进去有点丢分。
“我走这趟可是受迹部特别委托的,迹部对白村同学怀有期待呢。”忍足面对着门说。
果不其然,一阵沉默后,被抓住软肋的少年一脸纠结的把门开了道小缝,迹部的魅力依旧好用,忍足勾起了狐狸笑。
少年缓缓拉开门,还能看到他抿紧了唇,脸上带出一点抑制不住的怀疑和欣喜——
然后一挑眉,“砰”的再一次把门甩上。
“……”
“咔”门落了锁。
笑容渐渐僵硬的忍足:“……”败了。
迹部喵接收前一段时间的记忆,此时正蹲在转角处全程围观,心里除了对忍足吃瘪表示喜闻乐见外还有点烦躁。
昨天他画画就坐在画布前一上午都没动笔,出门险些宰了人回来(那傻子不良至今生死未卜),给迹部喵倒了猫粮就去画画了,搬了三角梯子翻出几桶颜料不在画架上而偏偏往墙上画,艺术家的世界迹部大爷算是见识了一点,果然神经,可是通宵做业实在伤身伤神,他瘦成那样扛得住吗?
迹部一大早穿回来发现这残酷的现实,在白村梯子底下叫他,但是他连个余光都不施舍!
他迹部大爷一直不想失去尊严的开口猫叫,为他勉为其难的开了尊口还不领情不说,下去换颜料的时候还把迹部喵关画室门外!
迹部喵决定再也不关心这个人类!
忍足要是搞不定,就只能由迹部大爷牺牲下色相去谈了,可迹部切换身体是随机的!神烦!
忍足一想迹部最近的状态就满满危机感,努力在门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话不急不缓带有韵律,并不烦人,这就是忍足的交际能力了。
一般来说是不那么烦人,可白村画画的时候有人在门外磨叨,通宵的疲惫对情绪也有所影响,白村神烦。
忍足收到了从门缝塞过来的“血书”,白纸上血红的大字:行,滚。
……无礼狡猾又暴躁的臭小鬼!
忍足强撑出风度翩翩的走了,迹部喵踩着猫步过去看被忍足扔下的纸,不得不说那小哑巴人设有点崩了,不过这其实是人设之一吧,画画被打扰和被调戏的时候十分凶残。
迹部喵闲得无聊,以往课业、学生事务和一点家族事务把迹部的每一天都挤的满满当当,偶尔放松一下,骑马、茶道、高尔夫、音乐会、网球和旅游,高雅又华丽,如今明显什么都干不了。
迹部喵躺在二楼阳台上懒洋洋的晒太阳。
有了自己的真皮什么都不垫就很舒服,猫眼半眯的看着自己不自觉的一翘一翘的半截尾巴尖,伸爪勾了勾,刚想扑上去,僵住,不是猫! 迹部内心崩溃的躺平,尾巴直直伸着还有点炸毛,……再也不想动了。
一觉醒来又一觉,迹部看天渐渐黑了,勉强啃了点猫粮,睡觉不是穿回去的条件啊,睡多了现在特精神,迹部喵踩着优雅地猫步到园子里散步。
迹部喵看到Cao丛里的老鼠时震惊了,一时间觉得自己遇到了变异生物,为什么有自己猫身一半大!这不科学!要跑吗?
迹部喵一直认为即使成了又瘸又丑尾巴还少了一截的老猫依旧英明神武华丽非常,毕竟不这么催眠自己日子没法过,现在英明神武华丽非凡的自己要临阵脱逃,不可能!
但跟畜牲打架实在不是人类应该做的,先走吧。
可是那只畜牲冲过来了,一定是要咬他! 好不想忍!
不忍了!就是干!
迹部喵气场全开,他好歹是只猫,最重要的迹部大爷无论如何都是必胜的!尽管他现在又老又丑又瘸,迹部大爷也永远不败!
闭关出来的白村目睹猫猫和大黑耗子对峙:……莫名热血。
老鼠看见有人往这边来立刻调转方向狂奔不见了,迹部喵松了口气,斗志昂扬,它绝对是被他的气势压倒了!
迹部喵被一双带有颜料气味的手抱起来,心中还是不爽,抬抬猫头看见饲主微微笑着歉意的看着他,一瞬间被那残阳余晖映照的柔和面容迷了眼。
……勉强原谅你吧。
☆、第七章
白村嫌烦,答应了去上学就不反悔,但是白村只去一天,还是为了说服迹部让他消停的退学。
以前没仔细考虑,现在一想,先学一阵画,直到把猫猫送走(死了埋了)再去做个流浪画家,至于回之前的孤儿院和画廊,他是无所谓的,更不急,等成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