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所以她只能把它打掉。”
“我会采取安全措施。”Napoleon Solo说。“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那很好。”娜塔莉亚说。“那很好。”
“遇到什么糟心事了吗，小姐？”
“你知道一个女人最多能堕胎多少次吗？”
“抱歉，”美国人想了想。“不知道。”
“我今天去见了一个西德的大夫。”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收据，小心地把它展平。“他告诉我，如果我再堕一次胎，我也许再也怀不上了。我觉得他在夸大其词，你觉得呢？我觉得美国的医学水平或许高一点，或许我应该去找个美国大夫看看。”
Solo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确实从未想过这个。“当然了，这是女人的事，”她说。“我不该跟你说这个，Solo先生。”
“我在听着。”
“我让你厌烦了吗？没有？那么我继续说，我想告诉你的是，他们不会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那是不可能的，绝无可能。上一次是在基辅，那次痛极了。那个大夫对我说，他是故意的，他想给我点教训，因为女人一辈子能堕胎的次数是有限的，够了就该死了。美国人对这种事是怎么看的？”
没等他来得及回答，她又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查过你的档案，你是中情局的，你能把人带出去，对吗？我知道你能，你干过不只一次了。”
她的声音有变，他顿时握紧了方向盘。“我猜对你来说是小事一桩。”俄国女人仿佛在微微发抖。“你看，往桥上走就是机场，往那边开怎么样？你认识人，你能把我带出去的，对吗？”
这女人疯了，Napoleon Solo想。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帮一个克格勃的人叛逃？将Gaby带出去的那次，他前前后后至少筹划了一个月。但就在这时，一把小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你要做什么，娜塔莉亚？”他冷静地说。
“我要去美国。”她咬牙切齿道，眼角涌出泪水。“现在。”
话音未落，一个急转弯，她的头猛地撞到了窗玻璃上，在尖叫和轮胎摩擦声中，那把手枪被甩落了。但没有走火，他猜里面根本就没子弹。“坐稳了，小姐。”他转过头，关切地打量了女人一眼。“没伤到哪里吧？”
她靠在窗上，痛苦地扶着脑袋。“我可以给你钱。”她冒了句，那几乎让他有些想笑。“我有一点积蓄。”
“唔，一般而言，”Napoleon Solo皱起眉。“这是我们做的事。我还没见过叛逃的人要给中情局钱。”
“我知道一些东西，”她急切地说。“值钱的东西。”
“哦，”中情局特工饶有兴致。“说来听听？”
“我告诉你了之后呢？”
“我给你估个价？”Solo撇了撇眉毛。“ 我可是行家。”
她凑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Napoleon Solo的笑容凝固了。
很好。他想。苏联人要叛国，上帝都拦不住。只是Sanders——Sanders，你这个该死的伪君子。
他搞到了娜塔莉亚·吉洪诺夫娜的背景。确实如她所言，是个孤儿，中学毕业后进了莫斯科的舞蹈学院，一年后被退学，然后开始在莫斯科的乌克兰饭店做妓女，被警局抓了好几次。苏维埃社会主义联盟没有卖 y- ín 罪，所以他们只能把她放出来，但她屡屡再犯。最后，人们决定将这位不愿参加社会劳动的女同志送去劳改。这时克格勃出了手，提出愿意为她找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她被送去训练了几个月，然后开始在东欧和德国执行任务。
一个何其熟悉的故事。“那个舞蹈学院的老师是个畜生，”娜塔莉亚说，她正坐在他的车的副驾驶座上。“他告诉我，吉洪诺夫娜同学，您的柔韧x_ing太差了，像您这样，是永远不可能跳女主角的，连四小天鹅都跳不了。然后我能怎么办呢？他要我做什么，我就怎么做。后来我得了脏病，他就把我甩了，学校的团委书记让我退学，那时我才十六岁。就是这么回事。你还有烟吗？”
他递给了她，劝她少抽一点。“先看看这些有没有用，”她示意那一沓纸。“这些是几个月前的了，他们一般不会管，我随便抽了几张，你看看值不值钱，嗯？”
最上头是几张常规的工作报告，下面有一张平面图纸。中情局特工眼前一亮。
“我会好好研究的。”他认真地说。
“我得走了，”俄国女人最后说，拉开了车门。她走路的姿势令人赏心悦目。
那份图纸被确认为是克格勃安装在芬兰领事馆里的窃听器分布图。他没有报告Sanders，尽管他无法肯定娜塔莉亚说的是否是对的。他一直认为Adrian Sanders是个混蛋，但他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克格勃的混蛋。那女人说的也许并不是全貌——但那位可敬的苏联部部长究竟还做了哪些不可告人的事？Napoleon Solo感到振奋。一股复仇的快意在他心中涌起，几乎能冲淡Illya Kuryakin的背叛。
两天后，娜塔莉亚给他带来了第二份情报，这次她形色仓促，开始有些神经质。“事实上，”Napoleon Solo说，翻看着文件。“我认为让你继续待在克格勃更有益处。”
“那是什么意思？”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然后开始发作。“露出马脚了？打算像那个舞蹈老师一样，把我用完了就甩掉？”
“冷静点，娜塔莎。”
“怪不得你们过去半年被克格勃耍得团团转，让我看看你们能做得了什么事，让我看看你们这群美国佬做得了什么事。你们做得了什么事？你们什么都做不了，我可怜你们。可怜，可怜！”
“什么叫，被克格勃耍得团团转？”
“第二局局长诺先科，”她凑到他面前，那双眼更像猫儿了。“他从来就没有真的叛逃过，他一直都是克格勃的狗。”
他迅速地偏了偏头，仿佛觉得她在开玩笑。她看出了他的意外，大笑起来，好像那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事。“我的天哪，”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就是中情局？”
他按住她的肩，让她冷静下来，发现她有点在发抖。“你怎么知道的？”他逼视着她的眼睛。
“我怎么知道？”她反问道。“因为有人告诉我。”
“Oleg？Kuryakin？——”
“不是，”她道。“他们算什么。我说的是莫斯科的人，卢比扬卡的人，他们凌晨两点打电话给你，让你十分钟内打扮好，然后派车来接你。就是这种人，他们当着我的面什么都说，因为我不算数，就跟一个茶几一样，懂吗？”
她看着他，然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缓缓地向后扭过头。
“我的天哪。”她说。
街对面停着一辆蓝色的德国轿车，驾驶座上有人。“科里亚金，”娜塔莉亚脸色惨白。“我完了。”
但美国人没有转头，只是轻轻拨开了她的金发，露出白皙的脖颈。“他在看着，”她紧张地小声道。“他在看我们。”
“你应该看过我的档案，”Napoleon Solo没有停下。 “在你的国家，这种行为叫做玩弄女x_ing。”他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所以，你出现在我的车里，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他吻上了她的耳垂，然后是脖颈。“让他看着，”美国人喃喃道。“让他好好看。”
一条街外，Illya Kuryakin默默地坐在车里。
给我盯紧他们两个，Oleg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盯紧了。
他同意了帮她去美国。但他不可能像帮助Gaby一样，明目张胆地吵醒大半个柏林。背叛是一门技术活，要不动声色，手段高明。按照娜塔莉亚的坚持，也出于他自己的安全考虑，他没有告诉中情局。但是——如果你受不了你的老板，那就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