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个,方老二便皱了眉,又问道:“芸娘在哪了,可让我看看她?”
二舅母眼睛转了转,叹了口气,道:“不是作哥哥、嫂子的不让你见,只是怕芸娘见了你,又会想起方亮来,若是病得越发重了,可如何是好?”
眼见这就是挡着不让见,方言也感叹,怎得就不能实在些?随即开口道:“二舅母,我娘何时能好?”
“也许三五天,也许三五年,这作娘的思子心切,咱们这些人哪里能懂呢!”说罢,二舅母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方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眼见方老二关心刘芸,便想着帮忙劝劝,又开口道:“若是如此,怎好让我娘在二舅家白吃白住,不如让我娘……”
方言话里本是想说吃住花费不少,占着刘二舅家便宜不好。二舅母则理解成,不白吃白住,自是应交些家用才对,便打断方言的话,道:“言哥儿说的也是,你娘她一个大人,吃的也是不少呢,这花用嘛……”
家里如今只剩下一两多银子,自是不能再掏钱出来给二舅家,方言便道:“如今家徒四壁,自是没有银子补贴给二舅家的。”
听到刘芸在这里吃用,没有给银子,方老二不禁皱眉道:“去年芸娘从家里出来时,带了些银子的。”
听这话,以为他们想抠刘芸手里的银子,二舅母便不愿意了,道:“方老二,你也是个汉子,你娘子在这里病着,你不拿钱出来便罢,怎还想着她手里的银子,你这样可太不仁义了!”
方老二连忙摇头,道:“我没这么想,”顿了一会又道:“你也看到我家的情况了,这银子……”
方老二本想说没有银子再给什么花费了,二舅母则觉得这还是想要银子,便生起了气来,怒道:“好你个方老二,不仅想叫芸娘回去给你当牛做马,连她手里的银子你也想要!”
刘二舅一听二舅母的话,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这方老二本就不是个多能干的人,只会种个地,如今家里地卖了,这是来要刘芸手里的钱来了。想着自家妹子受欺负,他自是不能干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也顾不得那烟袋在桌子上磕了一下,道:“方老二,你欺人太甚!”
听了这话,方老二更急了,他没这个意思啊。
方言在旁边看着,心里甚是清楚,这到底是她娘那边的亲戚,还是想要离的。
二舅母这时转了转眼珠,钱是必不能给的,便道:“方老二,你这会来要钱,可是有了什么别的心思?想把芸娘放在我刘家,你好回去潇洒不是?”
随即还没等方老二和方言反应过来,便哭道:“可怜的芸娘啊,你这还没离呢你家相公就不要你了!这是要逼死你啊!”
方老二听这话,急道:“嫂子,我没有这意思啊!”
二舅母自是不会听他说什么,他们早与刘芸商量好了和离,见今日有机会,便道:“有没有这意思你心里清楚的很!你们这又想要银子,又想要人回去伺候你们,这天底下的好事都叫你们方家占尽了!”
见方老二一脸惊讶,又道:“哼!既然你们今日来了,那咱们便把话说开,你若想同芸娘和离,也不是不行,但是从前的嫁妆都得还回来!”
一听这话,方老二便有些蒙了,“和离?”心中不知是忧是喜,他转头看了看方言,见方言一脸平静,便道:“我想听芸娘的意思。”
二舅母冲着内间,高声问道:“芸娘,你可愿同方老二和离?”
“离。”
这一声,事情便定下了。
方老二与刘芸十几年的联系,这就要断了,说方老二不失落是假的。
之后二舅母说的“方老二,你若同意和离,也算是放芸娘一条活路。”“我们月底去张庄签文书。”这些话,方老二都只是过了耳朵,没进心里。
方言则早知会有这么一遭,虽也有些失落,到底还是有种果然还是这样的感觉。
那日归家之后,方老二消沉了几日,成亲十余年,最终只剩下方言与他生活,他突然有些迷茫。爹娘为他定的这桩亲事,落得今日境况,到底该怨谁?
待到三月底,张庄的人们终于有了大热闹看。
这一日刘二舅带着刘芸并几个刘村的亲戚来到了张庄,到了村里也不进方家门,直接去了里长家。
还没开始春耕,村民们站在土道上,看着热闹。
“那些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走在中间那个女人像不像方老二的娘子?”
“听你这么一说,可不就是那芸娘。”
“这是来干嘛了?还来了这么多人?”
“你瞅,都没回方家,直接去了里长家。”
……
这时方老二正在菜地里看土,想看看这几日能不能翻地,好早些种上菜,方言则在堂屋里做绣活。
待里长家大儿子找来时,方言略有些诧异。
见来人,他忙迎上去问道:“张家大哥,你怎得来了?”
来人道:“有些事来寻你爹,你爹可在?”
方言点了点头,道:“在的,你且等一会,我去叫。”
待见方老二来了,那人便道:“方二叔,刘村来人了,我爹叫你过去一趟。”
这下不用说,方言也知道是为什么了。
方言本想跟着去,方老二拦着道:“言哥儿,大人的事自有大人解决,你且在家看家吧!”
方老二便与里长家的大儿子一同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又解决掉一个,兔作者很高兴,今天决定撒花!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见没自己什么事,方言便又接着绣花,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便见方老二并一群人回来了。
怎得这么快?方言有些奇怪,这会儿人多,他也不好问,便看着来人。
刘芸走在刘二舅旁边,二十八、九的年纪,面色白皙,又穿了件浅绿色的外衣,看着还似姑娘模样。
见到她,方言终于还是红了眼眶,两世加起来竟有近三年未见过刘芸,不由自主脱口道:“娘!”
刘芸闻声转过头来看他,秀眉微皱,若说这家里还有什么是她牵挂的,便只有方言了,听见这一声娘,她觉得自己心都软了,眼眶跟着也有些红。
见她形状有异,刘二舅赶紧捉住她的胳膊,道:“芸娘你可是身体不适,且快些认认东西,便去县衙罢,”说着还对她挤了挤眼睛,“你的病还未好呢!”
被刘二舅这么一拦,刘芸才回过神来,又看了方言一眼,便进了东屋。
二人成亲时,刘芸的嫁妆不算丰厚,过了十几年的日子,东西也都用的差不多了。但今日来的这些刘村人,可不是来看热闹的,果然没一会,不仅当初陪嫁的妆奁、被褥、脸盆、木柜、碗盆及这些年来刘芸的衣裳、鞋,竟然连方言腊八买的粗布、并那神秘人送的篮子也被拿走了。
方言见状,连忙道:“二舅,那粗布是我去年腊八才买的。”
刘二舅瞅了方言一眼道:“莫叫我二舅,咱们两家也没甚关系了。芸娘当初嫁过来时,是有一匹布的,如今只拿了半匹粗布,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说罢又转而看方老二,道:“方老二,当初芸娘陪嫁还有压箱底的十两银子,这银子如今也不要了,你可莫再纠缠!”
见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刘二舅便让刘家村的人先回去了,他则陪着刘芸并方老二去县衙走一趟。
刘芸直到离开方家,也没有再看方言一眼,方言望着她的背影,怔愣了好一会。
待人都走光了,再看方家,竟也不剩什么了,方言也只能笑笑,幸好小仓房的粮食没被拿走,否则他与方老二的日子便没法过了。
见人都走光了,村里人还站在外面闲聊。
“果然是芸娘回来和离了。”
“可不是,从年前方老二摔断腿,便没再见了,这会回来把家都搬空了。”
“怎得这么快?这从来人到走还不足半个时辰。”
“你不知道?那芸娘是带着和离书来的,方老二按了手印便完了。”
“啧啧,还真做的出来”
……
待到四月份,张庄便见不到雪了,泥泞的土地也渐渐的干了,每家每户都准备春耕。
自和离以后,消沉了没几日,方老二便振作了起来,偶尔拿出那几块曾经用来垫篮子的布,看一看,摸一摸,便又收了起来。
自腿好了以后,方老二便再不让方言干农活了,他将菜地翻了两遍,又将家里的两亩旱田也翻了翻,家里没有牲畜,他便自己去翻,每日早早出门,中午吃一顿方言送的饭,晚上天快黑了才回来。
方言本不想让他那么累,但方老二有自己的心思,这过了年方言便十三岁了,家里穷成这样,若是有说亲的,恐连嫁妆都出不起。再想想去年冬日方言为了给自己医腿,连年都没过好,方老二越发觉得心疼,心里想着定不能亏了方言才是。
方言见劝不住方老二,便随他去了。一文钱难倒英雄哥儿,他便也开始想法子挣钱。
今日方言去县城交绣活时,顺便卖了些小j-i仔,待拿回家才想起来,j-i窝里还有那几只兔子呢。
自从兔子落户方家,便都是方老二在照看,方言竟不知这兔子已经长成了大兔子。而且这些野兔喜欢打洞,j-i窝的地上已经被它们刨了好几个坑,显是不可能再把j-i养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