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黑吃黑的“鹰不泊”,传奇人物,威名远扬。想让他死的人很多,想让他活下去的人更多。
阎喆想这么说,但他知道,这些话根本没法打动他死心眼的兄弟。
“那不一定,”最后他说,“如果你癌症病愈,从此做个好人,继续活着更让人们高兴。”
“好人?”应泊挥挥手,“饶了我吧。”
阎喆站起来说:“你现在有了奇遇,怎么不是老天爷也有让你活下来的意思?应小泊,你还这么年轻,二十五岁了,还没谈过恋爱……”
“阎光棍,”应泊嘴角抽搐打断他,“你当我是你吗?”
阎喆没理会他的人身攻击,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好想想。”
说完,阎喆打了个哈欠,终于撑不住,打算回对门自己家补觉。
应泊站在阳台上,目送他离去,又转过头,去看已经完全升起的太阳。
“……谈恋爱啊。”
他感叹道。
过了片刻,阳台又传出一句话。
“呸!我不是同x_ing恋!”
第9章 云霞明灭或可睹
阎大哥没睡够三个小时,就被一通电话喊去上班了。
作为星城市公安城南分局二队队长,他要忙的事情挺多。除了开会写报告的本职工作,他还得给某个骗子擦屁股。
比如昨天晚上捉回去的小混混们,他们携带了管制刀具,被抓没有商量,按口供又涉嫌偷窃和抢劫未遂,除了几个未成年,其他人指不定要进监狱。而阎喆必须在他们进监狱前把他们摆平,让他们少提昨晚所见。能忽悠得他们以为看到的都是假的,根本没有应泊这个人出现,就更好了。
他走后,应泊在阳台上呆呆站立了一会儿,等日光从清晨的略带凉意转为上午的燥热后,他去厕所吐了一会儿胆汁,整个人恢复以往。
不管他以后要修炼还是不修炼,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整理师门遗物。
既然师门遗物里有《先天太y-in素元经》这样的真经,说不定还有更多明珠暗投的宝贝。
这样想的应泊一搜罗,还真搜出一个他说不准的东西。
入门拜师时,被应泊拜的除了一本《先天太y-in素元经》,还有他们祖师爷的画像。过去应泊没注意过,今天拿起一看,才发现祖师爷画像所用之纸的材质和《先天太y-in素元经》一模一样,似纸似绢,不像凡物。
他又拿去厨房试了试,发现祖师爷画像还有《先天太y-in素元经》都水浸不s-hi,火烧不燃,用菜刀砍也砍不断。
如果对着s_h_è 一枪也打不穿,这两件东西便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真宝贝了。
这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疑点。
应泊不知道他师门起源几时,因为师父从未说起过。但至少,从那个男人偶尔的言语里应泊能得知,他师父是造假的骗子,师父的师父是造假货的骗子,师父的师父的师父同样是。
可是,一个守着修真功法的门派,怎么会尽出些骗子?
这简直就像守着真金白银的人变成乞丐一样可笑。
难道他师门往上的师父师祖都和他一样,把《先天太y-in素元经》当做是假东西?若是这样,他们为何要把一本假东西作为师门宝物流传下去,只因为它材质特殊水火不侵?
不对,应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一百年前,现代科学尚未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萌芽之前,面对一本写在水火不侵纸页上的功法,没有人会把它当做假的。
这样的宝物会被人抢夺,能得到《先天太y-in素元经》的人,也一定会去修炼它。
只要修炼成功,那人就不可能继续当一个骗子……不,也有可能继续当。但有的骗子只能混迹市井,有的骗子却能踏入朝堂,被天子引为天师。只要师门里出来一个有两手真本事的人物,被他喊了三年师父的男人就不至于沦落到买小孩当徒弟。
应泊推测半天,找不出一个符合逻辑的可能,只能皱着眉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祖师爷画像不知道有什么用,他干脆把它挂在客厅里了。《先天太y-in素元经》则被他手写抄录一本,又用手机拍下照片备份,最后整篇背下来,哪怕遗失也不惧怕。
做完了这一切,应泊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先天太y-in素元经》这个名字。
回车,搜索。
网页上出现的第一个条目,是《黄帝内经素问》。
略过两条关于《黄帝内经素问》的条目,第三条直接跳到了素元这个抽象代数概念的百度百科上。
应泊使用了百度、谷歌、搜狗,逛了无数论坛,甚至进入了一般人无法进去的暗网,可以说将整个网络世界翻来覆去地犁了几遍,都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先天太y-in素元经》的消息。显然,这本功法和什么《道德经》、《黄帝内经》、《抱朴子》不一样,从未在外面流传过,甚至没有被其他古籍记载。
这就奇怪了,如果《先天太y-in素元经》本身没有一点名度,为什么会被他同行拍进视频伪装直播,出现在朝夕直播里?
不合逻辑,不合逻辑。
从昨天早上开始,应泊身边就没有发生几件符合逻辑的事。
他摸出没来得及换个新屏幕的手机,满心纠结地盯着朝夕直播看了一分钟,打开它。
朝夕直播的界面和昨天打开时一样,推荐栏目下的第一个直播间名字却不似昨天花俏,只有两个字——符讲【最新】
主播的名字则叫:朝夕认证——西山海大世界三级符箓教师,太华山传文堂弟子,杨去欢。
应泊:“……”
细节决定成败,骗术也是一样。如果这真是一场骗局,那么应泊可能已经输了。
面对这种常人无法开出的脑洞,他不得不想,万一,可能,如果说……这是真的呢?
考虑到小混混背后那个至今没露过面的画符高人,应泊必须对符多一些了解。在纠结片刻这直播到底是真是假后,他还是点了进去。
或许是修炼过一次的原因,这一回他没有被修为不够的提示阻拦在外。
屏幕亮起,嘈杂人声随之而来,一个穿着湖蓝色文士长衫的男子站在讲坛中央,面露无奈之色,拼命安抚着底下的学生。
应泊尚未注意到四周云雾缭绕的仙境景色,便被无数叽叽咋咋的小孩给吵了个头晕。仔细一看,这些小孩全部是五六岁的年纪,放在现代社会上,可能还在上幼儿园。在这里他们却穿着同样的长衫,每人面前一张书案,并着笔墨纸砚,互相甩墨水玩。
修真能不能治好癌症先别说,至少它治不好熊孩子。
讲坛上长衫男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干脆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应泊见到他从长袖中摸出一张符,食指中指夹着一甩,黄符碎裂,接着所有小孩陡然噤声,一个个伸手去掰自己嘴巴。
“没用的,”湖蓝长衫男子道,“这一张收声的凡符,至少能让你们保持两刻的时间不说话。上课时间早就过了,如果不想我在你们今天的表现上记个差的话,乖乖照我说的做,不要开小差。”
他一番言语显然没取得什么进展,所有小孩都在愤怒地向他挥舞拳头。
“哈哈,”这个时候应泊听到一个声音说,“西山海太华宗?这不是那个专门开设符道补习班的宗门吗?”
“有关系在符师联盟真好,找上面透几道符师资格考试的题目,就能赚到大把灵石了。”
“对啊,别人来他家补习是为了得到透题,没想到这太华宗真以为自家那些讲师是什么符道大家了,竟然有脸开基础班给孩子们上课,真把孩子送过去,那不是误人子弟?”
“说了,别人在符师联盟有关系。”
“有关系又怎样?”
“上这个班通过考试后能拿到一张符师学徒证,靠这张证能去听符师联盟孙大师的课。你以为这些小孩的父母是为了让他们学符道基础来的吗?他们是为孙大师的课来的。如果不是太华宗的符道基础班只招收骨龄七岁以下的小孩,为进这个班打破头的就是我们了。”
“孙大师竟然和太华宗同流合污?”
“说不定是底下人瞒着做得。”
“唉,”说话的几人齐齐叹息一声,“这风气……”
他们说话的时候,摄像头原地转了几圈,三百六十度呈现这个貌如仙境嘈杂却如菜市场的地方。而应泊怎么找,也没能在一屋小孩里找到说话的这几人。
难道这声音真是弹幕?应泊不由想。
这个时候,湖蓝长衫男子终于清点完了人数,点了几个没交钱的小孩名字,让他们尽早交上学费。做完这一切,终于,这堂符道基础课开始了。
应泊只用了几分钟,就确定讲课的湖蓝长衫男子就如弹幕里说的那样没什么材料。他虽然不懂符道,却知道水平高的老师不会把相同的意思用不同的话语重复二十遍以上,更不会在一个小孩的提问下变得支支吾吾。但这样的话语重复正好是应泊所需要的,夹杂太多不明词汇的话语通过不同方式重复后,哪怕是完全没基础的应泊,也搞懂了湖蓝长衫男子在说什么。
就他所讲,符,乃是万物的真名。
越贴近“真”的符,威力便越是强大。但这样的强大并非一般的材料乃至符师能够承受,故而普通符师们写的符箓,与真名有不小的差异。
差异的程度区分了符箓的品级,三级符师能写凡符,二级符师能写灵符,一级符师能写宝符,唯有符道大师可以承受真名的威力,写下真名便能造就一道神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