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宅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的,林秋白也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来疏通关系,否则让大伯察觉他的异样,极有可能会暴露。只能说黄玉良的那套燕京八绝让林家上一辈的掌权者动了心思,已经在考虑跟黄玉良深度合作。
黄玉良在外跑了一天,除了云锦这件事之外,也没有将石像相关的事情放下,再加上平常的一些情报交易,简直是快要忙晕头。回旅馆之前,黄玉良接到李焱电话,而后又收到附了地址的短信,说是让他到这里来。
顺着地址,黄玉良来到一片较为古旧的小区,七拐八绕找到地方。
“您就放心吧,来源十分可靠。”黄玉良一边接电话一边敲门,“对,我给您的三支股票在十五号前都不用着急抛,哪里……”
门开,李焱露出半张脸,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嗯,我这边还有点事,您还是把钱打到原先的账户就好,好的,再见。”黄玉良挂了电话,“干嘛呢?神神秘秘的。”黄玉良进来屋里环视了一下,不说家徒四壁吧,也肯定是不富裕,不大的客厅里面摆了一尊观音,贡桌倒是挺讲究,“这是谁家啊?”
“我爷爷之前找到的那个族人,她的家,她刚出去。”
黄玉良看到里屋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那你在这干嘛呢?”
“我带了个女人回来。”
黄玉良不觉睁大双眼看着李焱,又探头看了一眼屋内,“你……”
“怎么了?”
“你……”黄玉良看着李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特别憋屈,若说之前跟囚女,还好说是因为那异花,但是这,他找了女人还叫自己过来是什么意思?黄玉良特别难受,简直觉得李焱根本没长心,“跟我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你!”说完,黄玉良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李焱笑嘻嘻地把黄玉良推到门上,按住门把手,“干嘛呀?生气啦?”李焱揉乱了黄玉良精心梳好的头发,“傻了吧你?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过来。”
“干嘛?”
“你过来。”李焱拉着黄玉良来到里屋,“你看看她。”
黄玉良到里屋一看床上躺着的女人,就知道是自己想错了。并非这女人不美,而是实在可怜,苍白的皮肤、瘦弱的手腕和干枯的发质,几乎摧毁了她原本清丽秀雅的面庞,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有细微的颤抖,这种状况一看就是长期受折磨的,不是那种跟男人四处胡搞的放荡女。
“她是……”看着李焱得意洋洋的表情,黄玉良瞬间就明白了,“你把林秋紫偷出来了?”
这一个礼拜以来,李焱并非无所事事,此次行动从策划到执行的确比以往用时要短,但李焱也绝非畏首畏尾之辈,偶尔冒险也没什么。但是让他决定冒险的,也是先前讨论时说的几个细节。
据林秋白所说,他是无意中发现关押林秋紫的地下室的,那么这个被木板封住的窗户,就应该比较显眼;林秋白是在室外发现的,那么可做监视的周围环境就更易于排查出摄像头,何况以林秋白目前的各种动作来说,并没有被发现的迹象,那么大胆做出个猜想,就是那一片环境是没有监控的。
除了必要的考察装备,李焱的习惯是新到某一处地方再采买刀具等管制物件,否则火车等安检没法过,摸透南京的地下市场花了些许时间,装备齐全之后才准备行动。李焱用望远镜观察了几天,除了主人家的日常起居规律之外,发现林家大宅内巡视的保安多,但关押林秋紫的地方甚少有人去,这也是方便行动的一点。关于院内的环境,黄母不能进林家大宅的原因,是院内呈正三角分布的仙鹤铜像,三座铜像被施加了极高深的破邪咒,但凡属妖邪怨鬼一类,就会产生极大的痛苦。根据李焱的观察,大宅的布置看似为普通的园林景观,但是也隐隐规划出三角的范围,而林秋紫的大体位置,就在这三角形一边之上。
“你居然套我妈的话?”黄玉良眯起眼,但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合作。”
“你特意跟我说起这三座铜像,有理由吧?”
李焱微微叹了一口气,掀起一点被角指了指,黄玉良看过去,李焱用手指勾起林秋紫衣袖,轻轻往上抬了一下。
林秋紫手臂接近肘的部分,赫然露出一圈白色的羽毛。
“她不是人?”
“她住的那个地下室里面,在织布机两侧有一条很明显的线,她只在这条线之外活动,不会靠近线里面,我一进那个屋子,就猜到了。”
黄玉良替林秋紫盖好被子,他几乎可以想象,如果她有半点反抗,就会被拖进铜鹤阵之内饱受摧残,“可怜的姑娘。”
李焱让黄母帮忙的事情其实是委托其做一个附着了咒语的道具。因为李焱与黄母第一次见面时,黄母所用的迷神咒可以迅速起效把人迷倒,无毒害副作用堪称杀人越货必备,以至于可以让李焱不用跟林秋紫废话直接带走。黄母听了李焱的计划十分感兴趣,不仅把东西做出来了,还做得十分用心,可以确保使用五次。
P.S:被施咒的道具是一只软胶皮大黄鸭。
根据林家掌家等人的行程规律,李焱特意挑在了晚饭时候,这个时候是保安换班的时间,一部分人会去吃晚饭,巡视的时间间隔会相对拉长。成功从外院潜入,李焱在窗边叫了林秋紫,林秋紫从缝隙看过来是一只大黄鸭的眼睛,瞬间就晕了,然后李焱以强酸腐蚀剂撬开木板和窗户,把人带了出来。
“你他妈……”黄玉良都惊呆了,他实在没想到李焱这么大胆,“我该说你什么好啊?”
“我比较确信姓林的不会报警。”
的确如此,就算是明确看到李焱带走了林秋紫,这姑娘被监禁这么久,林家是没法跟警察说的,更何况她身上的羽毛根本不能向外界解释。
“我看她睡得还算踏实,就没叫醒她,你看要不要把林秋白叫来?就光咱俩的话,她醒过来会不会害怕?”
“先别,”黄玉良若有所思,想说什么又顿了下,环视了一下这简陋的屋子,“你把林秋紫带到这来,会不会给这家人添麻烦?”
“我提前跟人家说好了,只暂借半个晚上,一会儿和她谈的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走。”
黄玉良还是有点担心,“林家肯定已经在找她了,她没有身份证,也没法买车票,你都没想好就这么把她弄出来。”
“林家那小子只说要咱们把他姐救出来,后续的安排可没说啊。”
“你真是……”其实李焱说得没错,即便是黄玉良自己也没有给林秋紫做出逃的计划,他和林秋白的交易只到弄清楚事情真相和把林秋紫弄出林家大宅而已。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林秋紫不是普通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得考虑一下。
“解决了这事儿就回北京吧,南京的天气我呆不惯。”
黄玉良心里苦笑,心说您现在已经一屁股事儿了,“回你爷爷那吧,暂时不要回北京,有个麻烦需要处理。”
“关于我的?”李焱挠了挠头,“我又惹麻烦了啊……”
“你惹的最大的麻烦就是常明瑾。”黄玉良心里还是有些发愁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也已经和常明瑾纠缠上了,不光是李焱,还有自己。
“对不起……”李焱垂下眼,“如果……我是说……”
正说着,一旁的林秋紫发出一声醒来的咕哝,睁眼就看到陌生的环境和两个陌生的男人,吓得她惊慌失措往床角退缩。
“别怕别怕……”李焱和黄玉良举起双手远离床三步之外,“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冷静一下。”
“你们……你们是谁?”
“是你弟弟委托我们把你救出来的,林秋白,你弟弟。”
“秋白?”林秋紫似乎冷静了一下,然后又焦急起来,“不行!不行不行,你们得把我送回去!”
黄玉良递给林秋白一瓶矿泉水,“你先别急,你弟弟是好意,看到你受苦不忍心,你有什么苦衷必须要被关在那,说出来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你?”
“我……”林秋白下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袖子,仿佛不想让人看到她手臂上的羽毛,“我必须要听话,要不然……要不然我父母……”林秋紫显得很焦急,急得直接哭了出来。
李焱和黄玉良对视一下,“林小姐,你的父母……”
林秋紫睁大眼睛看着李焱,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他们……早就不在了是吗……”
室内的气氛骤然间无比悲怆,很显然,林秋紫其实已经料想到了,只是一直以来忍受被关在地下室,是凭着父母还活着的念想,而如今这个支柱崩塌,她虽早有猜想,但还是承受不住。
林秋紫就像一具木偶一样,也不哭出声音,只是眼泪流个不停。
黄玉良递过纸巾盒,刚要说什么,却被林秋紫抢了先。
“我不是人。”林秋紫拽起袖子露出上臂的羽毛,“所以……你们把我送回去吧,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李焱不住地给黄玉良使眼色,那意思就是你上啊你不是最会套姑娘话吗花言巧语你在行啊三片子嘴s_ao孔雀。
黄玉良暗地里背过手狠狠捏了一把李焱的屁股,脸上笑咪咪地朝林秋紫走过去,“真巧,严格来说我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