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天香,第一美人?”重烈瞧了一眼立于身侧的独孤休,压低声音道,“要说这敖烈国中的第一美人,除了你怕也没别人了……”
“陛下!这可是殿上,莫要说笑!”独孤休皱眉提醒道,“那六皇子可没听说有断袖之癖!”
重烈知他一向开不起玩笑,也不继续逗他,向着阶下使节道,“说吧,究竟是哪位美人让六皇子如此倾心。”
使节再拜,从怀中掏出一枚画像展开道,“便是这画像上的女子,亦是陛下重臣独孤中郎将的孪生妹妹,独孤虔。”
画上美人在梅花深处顾盼生辉,手持如意,长发及地,白衣飘飘,若仙脱尘,的确和女装的独孤休如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般。
这敖烈国众臣之中本就少有人知道独孤家有这么一位未出嫁的女子,更是从未亲眼见过那女子的样貌,画卷这一展开便惊起了众人的议论,皆将目光投向了独孤休中郎将和其父太尉独孤先伯。
“荒唐!”独孤休竟然暴怒,冲下玉阶梯一把夺过画像撕了个粉碎怒道,“这根本不是我妹妹的画像,你这时节分明是信口胡言!”
“小人怎敢胡说!这可是六皇子找画师临摹之后亲手交给小人的!”使节慌忙收拾起地上的碎纸片道,“而且中郎大人的确有个孪生妹妹,这画像也的确与你神似形似,怎会是我们胡乱编造?”
“舍妹从未请画师画过像,又如何有画像流入你们凤栖国之中?”独孤休怒道,“即便是孪生兄妹亦可能长相不同,分明就是你们信口胡言!”他一脚踢翻了那些稀世珍宝吼道,“带着你们这些垃圾滚回去!滚!”
“休!”重烈想要制止,但显然独孤休已经出离愤怒,平常一向能够控制情感的他在这当下完全失去的理智,他伸手拽住使节的领口便要将他拖出殿外。
重烈眼见不妙,刚准备起身下阶阻止独孤休再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却不想独孤先伯已经上前一步一掌掴于独孤休的脸上,怒道,“逆子,还不退下!怎能在殿上冲撞使臣!”独孤先伯大声吼道,将儿子一把拉到了身边,一同向重烈跪拜道,“逆子张狂,请陛下赎罪。但……画像之上的女子的确并非小女……还望陛下明察。”
“陛下,不管这画像是否属实,小人毕竟是奉凤栖国六皇子之命前来求婚,怎能在殿上被个中郎将如此侮辱?”使节颜面尽丧,怒瞧着仍然一脸毫无悔意的独孤休恨道,“难道敖烈国认为征服周边民族,又攻取了鲜风之国,便如此看轻凤栖?莫忘了天下之大,仍为四分鼎力,并非都是敖烈的天下!”
“你这是在威胁我?”重烈眯着眼睛瞧着那无畏无惧的使节,他言语中的隐含意思很明白,若今日不给他个说法,凤栖国必会因使节受辱而联合其他三国与敖烈对立。
“小人不敢,只是求敖烈主给个公道。”
“你想如何?”重烈冷道。
“小人并非不讲道理和礼数之人,既然独孤中郎和太尉大人皆否认画像上之人是独孤虔,便恳请陛下请独孤虔上殿让小人看看清楚,若真非画像之人我们自不强求。而中郎将在殿上如此张狂放肆,也请陛下给予相应惩戒,这并非只关系我朝声誉,也关系敖烈声誉。”
这使臣说话句句在理,听得在场所有人都点头称是,一方面想一睹敖烈第一美男子独孤休孪生妹妹的容貌,一方面亦对这敖烈主身边的第一宠臣如此张狂骄纵而大为不满。
“舍妹尚未婚配,怎能当众示人……”独孤休吼道,却被父亲低喝打断。
“住口!岂容你再插嘴!”独孤先伯皱眉道。
“父亲,你不会真要让妹妹上殿?”独孤休大惊失色,打量着父亲的脸,竟然得到了默认的表情,“父亲!你明明知道绝对不可以!”
“若她不能证明那画像之上并非她本人,就要送到凤栖国去成婚……”
“还有别的路,父亲!”独孤休哀求道,“别让妹妹来……”
“究竟是何原因不能让独孤虔上殿一见?”使节听着这父子两人磨磨唧唧心中不满,“难不成北国的女子比南国女人更金贵,瞧都瞧不得一眼了?还是独孤家的女子身份特殊?”
“是因为她已与我有婚约,”重烈起身道,慢慢走下玉阶,扶起跪在地上的独孤先伯和独孤休道,“所以既已是我妃,又如何能贸然出现在殿上?”
“陛下!”独孤休诧异瞧着重烈的脸,刚想说什么却被重烈狠狠捏住了手腕,剧痛让他收回了话语,默默低下头。
“刚刚独孤中郎不是说独孤虔尚未婚配?”使节自是不相信这一事实,心中不满反驳道。
“是我让他莫要张扬。”重烈道,“早在雀翼朝为质子之时,我已允诺会娶独孤虔为妃,可虔儿却不愿我为感激独孤休舍身护主而婚配,因此与我定下十年之约,约定我登基十年之后,若还愿娶她为妻,她便入宫为妃。”
众臣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段佳话,皆频频点头赞许那名叫独孤虔的女子贞洁美好。
“她甘心为我守身如玉至今未婚配,如今六皇子前来求婚,我又怎能为了这些珍宝将她拱手让人?”
“这……”使节知道无论是真是假,这敖烈主的缘由却是滴水不漏,更是赢尽了人心,一时之间倒是没了方向。
“独孤虔既是我妃,独孤休既是护妹心切,亦是护主心切,我也有责任,因此愿为六皇子送上百匹千里宝马、百里云锦丝帛、五十对血玉龙凤以表歉意。”重烈扶起使节口气中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的冷意。
那使节并非不分时事之人,亦知道敖烈主已经给尽了台阶,便拱手谢恩,这便作罢。
朝会完毕,众臣皆退,独孤休低头随着重烈默默离开正殿,一路小雪微飘,北风冷冽,远处传来阵阵梅花香味,却无法纾解心头浓烈愁云。
“你太莽撞了,休!”出了正殿,没有闲杂人的画廊之中,重烈停下脚步愠怒道,“怎能在殿上众人面前如此对待使节?”
“你要娶她?”可独孤休却根本没听进去陛下的话,抬眼看着重烈恨道,“你能给她什么?专宠?幸福?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