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神嗣 下 by:玄色玄影【完结】(47)

2019-02-05  作者|标签:玄色玄影

他的笑容即便是对着皇兄亦闪亮若晨曦,他的爱情即便不是对于自己,亦温暖若春风;他是完美的珍宝,是自己此生第一次真切想要得到的美好。

明明应该更执着一些,更强大一些,将他拥入怀中不至于受到今时今日的伤害。

即便夭年挣扎,反抗,不从,亦应该强行带他离开,至少此时此刻的他还完好无损,无性命之虞。

可以一切都错过了……凋零了……

“夭年……”他意识涣散之前只喃喃艰难重复这这句话,“为什么伤的不是我……”

为什么,最终伤的不是我?

为什么,最后连让我替你伤痛的资格,也没有……

一路向南往敖烈与鲜风临界之处而去,鲜风境内第一次座城池便是和狼烟城遥遥相望的冠霞城,所幸虽城池早已属敖烈所有,可守城兵士之中却不乏鲜风忠兵,为首领队更是鲜风老将门生,发现来者是曾经的鲜风代王左延,便倒戈平定了敖烈驻军的反抗,开门将左延迎了进来。

左延不敢怠慢,吩咐飞鸽调动鲜风境内反抗军前来支援,又部署了城池这些日子的固守事宜,便将夭年带去了私密的场所,屏退所有闲杂人等,找来城中最好的大夫为夭年整治。

夭年显然是被下了分量较重的迷药,开始几天赶路根本没有醒过,即便是为他清理伤口的时候也连哼都没哼一声,临近冠霞城的时候却开始辗转呻吟起来,下方更因断了根而无法自理,开始溃烂化脓;而到了此时,显然迷药全退,便因为大夫的整治和摆弄而呓语痛叫起来,声音虚弱低微,却因疼得钻心无法忍耐而几乎不成人声,便听得左延只觉得浑身刀割一般,恨不能这伤在自己身上,泪亦无法遏制地流落下来。

“这溃烂得厉害……只怕是还要再切去些,”大夫转头低语道,“……就怕陛下疼痛受不了,加之身子骨本来就弱,有性命之虞……”

“保守疗法呢?”左延急道,握住夭年的手,却发现他浑身滚烫得吓人,心头已是知道结果。

“形同等死,”大夫实话实说道,“望左大人早作定夺。”

左延不语,只是握着夭年的手看着他惨白而扭曲的脸,疼痛和高烧让昏迷中的夭年仍然失去了冷静,身体不断扭动挣扎着,想要逃脱着痛不欲生的折磨。

“大人……”大夫看着左延这表情知道他无法下定决心,只能硬着心肠坦白道,“断根之辱比死更可怕,比死更痛苦,左大人若真想要保陛下之命,又何必畏惧犯险一试?”

“要让他……在我面前,再损伤更深一点……让我……如何……”左延哽咽道,已痛不能言,呜咽出声,握住夭年的手放在脸颊旁,泪水顺着掌心不断滴落。

“那小人,便认为大人默许了……”大夫跪下来打开自己的药箱,取出柳叶刀片在火上炙烤消毒,凝神屏息,凑近那已经溃烂不堪的伤口道,“大人,请一定压好陛下,免得剧痛挣扎,再伤他处。”

这根本是一场炼狱一般的折磨,即便是昏迷和虚弱之中,夭年的力气也大得惊人。

剧痛让他似乎体内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嘶叫声音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柔和温婉,如同断肢的野兽一般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惨烈得不忍听闻。

左延用力压住夭年不断翻腾的身体,生怕因为力量过大而压断他的四肢,却又担心桎梏不住这疯狂地身体而让他再有损伤。

每一次夭年的反抗都像打在左延的心头,活生生剥开他的血肉,将一把一把涂抹盐分的利刃戳在他的身体内部——痛得连死的心都有。

虽然手术并没有进行太久,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但对于左延来说,却似是整整一辈子一般,直到夭年的身体似脱力一般昏了过去,放弃了抵抗,左延才意识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身上更是被夭年撞击和撕扯弄的伤痕累累。

“这些药每日三次必须按时擦拭,”大夫包扎完毕将几份药粉放在一边的桌几上,叮嘱道,“包扎必须每日三次更换洁净的,亦不可用生水擦拭伤口。三日之内即使陛下口渴也不可喂水,用湿布沾湿口腔便是极限……”

左延努力听着,却只觉得话语从左耳进入,在脑中绕了个圈子又从右边耳朵原封不动出来,一双眼睛只是瞧着夭年的脸颊,根本没有办法听下旁人的任何叮嘱。

“小人知道左大人此时此刻心乱如麻,所以已将注意的事宜写在竹简之上……”大夫叩拜辞别哀道,“小人今日亲手伤了陛下,即便是为救他性命,亦是罪孽深重。方才已服下剧毒之物,出门一个时辰之内必暴死家中。小人只求安排家中老小身后之事,绝不会透露陛下此事半点!”

“你……”左延诧异瞧向那大夫,他面色铁青,嘴唇紫白,显然剧毒已深入心肺,所言不虚。

“陛下之耻,小人亦痛不欲生。”大夫哭道叩拜,“小人先行一步,以殉陛下之难,鲜风之祸……望大人和陛下保重!”

第76章

重烈赶到冠霞城下已是该城迎入鲜风代王和夭年之后两天,清晨的雾霭蒙蒙笼罩着高大石砌的城门,大门紧锁,严兵站岗城楼之上,警惕瞧着一公里远处停驻下过隙神驹的重烈一行人。

“陛下,冠霞城已叛变,是否需要即刻调遣周边兵力反攻?”独孤休看着远处已经换上鲜风赤鹿旗的城池建议道。

“绝对不可!”重烈呵斥,远眺那紧闭的城门,“夭年就在里面,若是真身受重伤,必然需要好的大夫、好的药物治疗……冠霞城本就是偏远之地,又如何能供应及时……切不可围城阻挡了救治的时机!”

“陛下!冠霞城倒戈时间并不长,尚无增援来得及赶来,若一鼓作气或许可拿下失地,将风夭年抢过来再说救治也不迟……”

“你知道他究竟伤的怎样了?”重烈怒吼打断了独孤休的进言,“他能撑得几日?能耐得住这攻城的纷扰?是否能耐得住奔波之苦?此时此刻让他留在城中安安稳稳救治才是最重要的!”

“那……若是夭年就这样被送回鲜风腹地,再也不会回来……陛下又如何?”

“我又能如何……?”重烈哀痛哼笑道,“我本就要放他走了。”说着便低垂下了眉目,一遍一遍抚摸着怀中沾满血渍的红色木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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