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场景,刘耀,丁夫人,丁叔三人都没想到,场面十分安静,只有丁青的哭声。三人面面相觑,刘耀都觉得不合适,要不就是丁少爷被逼疯了,丁夫人觉得丁青可能是吓坏了,丁叔猜测丁青是不是不想再坚持了。三人各怀心思,听着丁青哭。
吃晚饭的时候,刘耀提出让丁青住进来,丁青还没有回答,丁夫人反对,刘耀态度十分坚决,一定要丁青在身边照顾他,还要帮丁青安排上学的事,丁夫人态度也十分坚决,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刘耀说让丁青决定。
丁青看看母亲,又看看刘耀,双眼还是刚哭完的通红,眼睛睁久了有点酸涩,低下头看着饭,说:“住刘叔叔家吧。”没抬头看别人的反应。
晚饭过后,刘耀叫人送丁青回家收拾东西,丁夫人本想同去,却被一个电话打断,似乎有什么要处理的急事。
在车上,丁叔仍在猜测少爷痛哭的原因,是不是接近刘耀的计策?一定是。
丁青的心路历程其实没这么曲折,他就是累了,哭完该干嘛干嘛。
收拾东西的时候,丁青听了丁叔这边的消息,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丁青进去后,丁夫人找的是姜丰,姜丰原本对丁少爷的事毫不在意,但是这次居然出手相助,丁青猜是跟自己那个筹码有关系。刘耀本来想把丁青扔牢里,人不死就行,听说姜丰要c-h-a手,迅速把丁青捞了出来,不仅捞出来,还叫他住身边。丁青有种感觉,刘耀想要什么,很快就能知道了。丁青唯一担心的是刘耀会不会对付丁夫人,毕竟丁夫人有要跟姜丰站一边的趋势。所以丁青决定站到刘耀这边,刘耀手里有人。另一面,姜丰算不上丁夫人忠实的盟友。姜丰愿意救丁青,不代表他愿意跟刘耀翻脸,刘耀要对付丁夫人,在姜丰眼里那就是对付丁家本家,他乐见其成。
想到这里,丁青叹了口气,丁家本家现在太弱了,捞人还要拜托别人。丁夫人是想丁家跟姜丰联盟,丁青暂时到不了“结盟”这个层面,不过他觉得接近刘耀是个好选择,刘耀心思藏得不像姜丰深,脾气不如高更暴躁,老油条程度比不上赵华山,但是刘耀手段y-in狠,丁青一直都觉着医治“眼高手低”这种病的最好医生就是刘耀。
有了刘耀安排的上学机会,丁青让丁叔把上次压下没办的入学办给了罗大飞。丁青住到刘耀家之后,丁叔也跟了过去,负责照顾丁青。刘家给他安排了一个一楼工具间旁边的小房间,丁青想说什么,刘耀完全没有要讨论的意思,丁华明拉住了丁少爷,摇摇头。
一天晚上丁叔收拾完书房,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心脏病突发,当时已经夜深,丁叔没带药,在地上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去世了,没能留句遗言。
丁青第二天起床看到人们在忙,听完消息,去停尸间看了丁叔,看完在门口地上坐了很久,不记得哭没哭,只觉得太累了,站不起来。
回刘耀家的时候是晚上,刘家很热闹,刘耀请了人来做法,因为死人不吉利。那个丁叔去世的走廊布满了花花绿绿的东西,丁青没仔细看,他进门的时候,还有人往他身上撒水,又拿根火木奉绕着他晃来晃去,丁青都忍了。
丁青进了房门就开始摔东西,边摔边骂,楼下很热闹,没人注意他,刘耀还没回来,丁青听着外面y-in阳怪气的念词,开始磕粉,丁青发现一旦开始,搞东西的渠道也好找,要脱身,比自己想得要难。
刘家的意思是下葬,没必要搞葬礼,刘耀觉得这件事十分晦气,根本不想再管,他在马来西亚有事要忙,叫丁青也不要再问了。丁青在收拾遗物时,发现丁叔给一个基督教堂过去几年捐过不少钱,便打电话问问能不能帮忙办个葬礼,那边有点犹豫,因为丁叔不是基督徒,没来过礼拜,也没参与过活动,但是丁青很诚恳,那边考虑了一下,最终同意为丁叔安排葬礼,排在7月18日下午,佐敦谷天主教堂。
丁青去参加葬礼,身边还跟着刘耀的人,自己也没有手机。
来的人不多,神父念悼词的时候后面的人总在讲话,三个灰西装更是吊儿郎当。
妈的,天气也很差,要下雨又不下雨。
烦死了。
丁青看着丁叔下葬,没什么表情,周围还有人来往悼念,神父过来拍拍他的胳膊,说愿主保佑你。
丁青敷衍地点点头,吸了吸鼻子转过脸,想深呼吸,但一眼看见了严武,尽力保持着面色不动,但连当下的那个呼吸都没能连贯。
第16章 穷人发大财只能靠赌 上
新郎看见严武推门进来,脚步轻快了许多,看得新郎脸上都带了浅笑。
“这么开心?”新郎给坐下的严武倒酒。
“有吗?”严武偏了偏眼神。
新郎撇撇嘴,收起酒瓶,把酒杯推过去:“你现在是定居泰国了?”
“算吧,就只做卖花人这边的工作。”
“好啊,你留在这里对我也有好处。那我要找你帮个忙。”新郎收了笑嘻嘻的神情。
严武等他讲。
“卖花人手伸得可有点长,你在这边呆得久的话,就帮我照应着点。”新郎看着严武,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点。
严武听完看他:“好。”没有细问的打算。但新郎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卖花人以前只做安排牵线的工作,现在有想在这边搞个队的意思,拉了一批人开始c-h-a手本地的事,有点挑事的劲头。你知道我,我不惹事的,但他要是想挑软的捏……”
“我知道了。”严武正式地点点头。
新郎笑笑,拍拍严武放在吧台上的小臂,转身走开去招呼别的客人。
严武低头喝着酒,盘算着最近的事。
严家……上次听说是在筹备脱离战场谋划,可能要分股份,没问,不管。
老病残私人补助……现在手头还给得了,听说兔子的母亲去世了,得负责一下葬礼。
卖花人那边……结合新郎的消息,难怪最近逼自己没有那么紧,都是些零散、短时的工作,也简单。
丁青……
严武掏出烟盒,倒出一根,夹起来叼在嘴里,又摸半天没摸到火机,想起来好像落在香港了,便叼着烟发愣。发愣想着自己下午跑酒吧,还没吃午餐,饿,应该去觅食。
烟尾亮起火光,新郎收了火机,朝严武摆了摆,走到另一边去擦桌子。
严武继续烟配酒,手机响起来,短信。
严武看了号码,想了想,是罗大飞发的。
严武脱口一句粗口,上次打电话用的手机号还没换,今天出门带错了手机,带的是在香港用的那个。
罗大飞的名义,丁青的语气。
“我就试试,不知道你换没。”后面附上了自己的手机号。
严武看着这条短信,笑了一下,收起手机,跟新郎打了招呼,出门去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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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青开学报了个到,教育学院,大一开始。那天人很多,丁青已经练就了听得懂粤语的功力,只是还没学会开口讲,那时候去港大读研的人还不多,本科招得也不多,偶尔听见一两句夹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让丁青感觉心情很好。丁青照着指引去了明华综合大楼报道,出来走没多远,想起来班级见面会在梅堂开,正想转身走回去,看见罗大飞背着书包,站在道边,眯着眼使劲瞅着科学馆,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小册子,似乎在确认是不是这栋楼,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看看,看罗大飞脸红扑扑的,身上的灰T沾着汗,估计走了不少路。
丁青走上前,问他:“是这个吗?”
罗大飞正皱着眉观察,听见这句话转过头,看见丁青,愣住了。丁青又问了一遍,这次罗大飞回答他了,但是还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应该……不是这个。”
“是哪个?”
罗大飞递过手册:“是这个,赛马会教学楼,公交不是下到港大站?我好像下错了……”罗大飞有点烦躁的样子。
丁青大概知道在那边,就叫罗大飞跟着他走。
刚开始那段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最后还是丁青先开的口。
“你妈那边,你怎么说的。”
“就说去上学,学费有人管。”罗大飞挠挠头,有点丧气,“本来不想说来上学,就说来打工吧,那天给丁叔寄身份证办入学什么的让我妈发现了。”
丁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罗大飞叹口气,声音轻轻地:“我妈最后也同意了,我在那边也老有人找事。”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天晚上,飞机票和旅店都是丁叔安排好的,本来说今儿早上有人接我,没等到,我就坐公交来了。哎说起来,丁叔电话打不通了,换号了?”罗大飞掏出口香糖,自己咬一根,递给丁青。
丁青摇摇头,没接:“去世了,7月份的时候。”
罗大飞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没说话。又沉默走了一段路,罗大飞不是个安静的人,只是他想问的很多,又什么都不敢问。
丁青陪着罗大飞报道,出来后想起来还有见面会要去,罗大飞跟着引导员准备去办住宿,被丁青拦下了。
“你号码换了没?”丁青抬手看看表,准备去趟见面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