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作者:夏隙【完结】(44)

2019-06-21  作者|标签:夏隙 虐恋情深 年下 业界精英 商战

  戴晨明说:“你咋一点儿都不怕呢?”

  何同舟笑笑,俩人来到停车位,进行最后的对话:“郑儿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快,咱们懂的道理,他肯定也懂;所以,你与其担心匿名信,不如勤盯着点儿他的动静,他要是想搞石故渊,以咱们三个牙都没长稳当的,强啃的结果只会是把牙崩掉。”

  戴晨明若有所思地说:“那他就得找个能跟石故渊对着干的,还得是想跟石故渊对着干的。”

  何同舟笑笑说:“我估计我爸这几天又回不了家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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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勉派去高崎的人很快有了回信,内容和他们料想的分毫不差。石故渊没了浇花喂鱼的闲情雅致,待刘勉出去之后,他坐到办公桌后面,听着刘勉细心为他关门的声音,一时心中空空荡荡,竟生出泛扁舟于汪洋中的不真实感。

  徐立伟此人他了解极深,原因是这人浅薄,如山涧清溪,一眼望得见底;石故渊碰上徐立伟算是因缘际会,承的郑中天的人情——九十年代初,正值恒宇蓬勃发展的时期,所谓树大招风,而石故渊本身手上也不甚干净,却为了恒宇不落黑,得罪了不少同样不干净的老主顾;躲过了几次恶意的刀斧枪弹之后,郑中天送了两个人给石故渊:一位是张胖子他哥张景深,另一位就是徐立伟。

  恒宇最初的定义是腾空的遮羞布,郑石二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郑中天此举不完全是顾虑石故渊的安危;而且选的这两个人很有些意思:张景深有头脑,懂管理,会运营,在腾空担任总经理,处事井井有条,深受郑中天器重;徐立伟蛮横好战,头脑简单,义气大于天,你给我一拳,我一定要还你一脚,很有江湖人的做派,虽然经常惹祸,但好掌控,简直就是打手这行天生的奇才。郑中天看中的正是徐立伟的战斗力和蠢,徐立伟要是像张景深般精明,郑中天反而不会用他。

  这样两个心腹爱将,郑中天亲手将他们送进了石故渊的恒宇公司,其中深长的意味不言而喻。

  石故渊翅膀没长硬,不敢说意见,反是唐军颇有微词;石故渊做起渔翁,明哲保身,对鹤蚌的互动有一种不期待的期待。唐军也不是傻子,没人甘愿因一时之气而白白为他人做嫁衣;再加上没两年,徐立伟因故意杀人入狱,博弈的几人终于息事收手,三方相安。

  直到去年郑中天病重住院,腾空的大权旁落到石故渊手上,石故渊才以“多事之秋,人手不足”的名义,将张景深调回了腾空。郑中天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人死如灯灭,终年万事休,无论知道与否,已经没有人受制于他的意见了。

  只可惜张景深回到腾空后不久,就意外去世,留个弟弟专门给石故渊添堵;徐立伟则有个短命的妹妹,联系到那笔一百万的求助,徐立伟直线的脑回路只会释放要他憎恨石故渊的信号。

  从某种角度来说,石故渊和徐立伟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最不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命,活着只是因为世上有人需要他们活着,石故渊是妹妹,新晋的还有池羽和池晓瑜;徐立伟也是如此;没有人比石故渊更理解徐立伟,当宇宙永远失去了太阳,万物必会丧心病狂;石故渊明了,十四年后,徐立伟出狱之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石故渊其实也较不准,他现在去面对徐立伟,对十四年后有无裨益;左右他是不怕死的,他只是老了,听到噩耗,生出了同命相怜的心思——设身处地去想,如果石故沨或者池羽、池晓瑜,哪怕其中一个出事了,他的权势、地位、思维,决定了他会比徐立伟更疯魔。

  他扶着额头,疲惫地闭上眼睛,拨通内线,对刘勉说:“让监狱那边快点,我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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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贱夫妻百事哀,自从许萍下岗之后,宋家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一毛钱恨不得掰两半花,全然不见从前的小康风光;为了点儿柴米油盐,两口子是口角不断,闹得家宅不宁;又因为许萍为了参加石故沨的订婚宴,看中的一件衣服竟买不起,一落千丈的生活让她忍不住冲着宋维斌歇斯底里起来。

  宋维斌刚从警局回到家,累了一天,回到家里也没个安生,他烦得要死,揉着太阳x_u_e说:“你以前没参加过婚礼咋的,以前买的那么多衣服呢?总说没衣服,那你衣柜里那些是啥?是小沨订婚又不是你订婚,你去抢什么风头?一把年纪穿得花枝招展的,不叫人笑话!”

  许萍尖叫着说:“我打扮不是为了你?现在外面多少人看着咱家的笑话?电厂那帮同事聚餐叫我,我都不敢去!你说说我跟着你这叫过的什么日子?你咋就不能听听我的,你辞职咱俩下海干点儿啥,你看人家下海有赔的吗?小晗现在小,花钱日子在后头呢,眼看着九月份就念小学,实验一小一个名额三万,就你那点儿破工资,够干啥?”

  宋维斌说:“这就是你心态不对,那怎么,照你的意思,那些双职工下岗的家庭不活了呗?还有,不就一个小学,我看城西三小挺不错,离咱家还近,划片就能进去,国家义务制教育,花什么钱啊?”

  许萍说:“我跟你说不明白,你就自私吧,等吃不上饭那天,我看国家管不管你!”

  “胡说什么呢!赶紧做饭去,我去接小晗放学。”

  宋维斌快步离开家,曾经令他感到温暖的港湾,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他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再累,他也不想在家,听家里那个女人抱怨嘟囔他的无能。男人的劣根x_ing,一是好色,一是面子。

  他看到的,是群众对他这身政府皮的敬畏,敬畏之下,他就是兜比脸都干净,他也觉得舒坦。

  到了幼儿园门口,正赶上幼儿园放学;接孩子的家长挤在一起,大部分推着自行车,身上深蓝色的工作服呜呜泱泱像天上的黑云;他旁边一个孩子家长抬头看看天,说:“要下雨了呀。”

  又一人笑了声:“天气预报就没准过。”

  幼儿园想起放学列队的进行曲,宋维斌伸长了脖子,往前走两部,急着见自家儿子;突然,别在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正看见了儿子,抬起手大幅挥了挥,确定儿子看见了自己之后,他低头看看来显,是市局的座机,于是片刻不敢再耽误地接起电话:“喂,我是宋维斌。”

  副队秦明说:“宋队,来活儿了,监狱有人翻供,涉及到一桩六年前的案子,上头挺重视,你赶紧回来一趟吧。”

第三十三章

  宋将晗背着小书包,屁颠屁颠跑到爸爸腿边,仰头等他爸挂掉电话。宋维斌蹲下来,糊lū 一把宋将晗汗s-hi的脑门,说:“又疯一脑袋汗。”

  宋将晗说:“下午我班和二班踢球来着,没我咱班就输了!”

  宋维斌说:“好小子,好胜心还挺强,考试咋没见你有这劲头?”

  宋将晗说:“不喜欢就没劲头呗,”眼珠子一咕噜,又说,“爸,今天咋是你来接我?是不我妈出差了?我们要不要去石叔叔家吃饭?”

  宋维斌笑了,站起来照着儿子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是醉翁?”

  “让你多读点书,不懂了吧,”宋维斌在一个六岁小孩面前找回了自信,嘚嘚瑟瑟地说,“你是我儿子,撅屁股拉几个粪蛋我都知道。说,你想去你石叔叔家,是不想玩游戏机了?”

  “才不是!”宋将晗撅噘嘴,嘟嘟囔囔地说,“我是要清净!回家你和我妈总吵架。”

  宋维斌顿了顿,没想到宋将晗说出这个理由来;他把大大的手掌笼罩在宋维斌的头顶,胡乱揉了揉,骂了句:“臭小子。”

  宋将晗眼睛晶晶亮地说:“那,爸,咱们今天去哪儿啊?”

  宋维斌说:“先送你回家,你妈在家做饭了,我一会儿还得去局里,你在家听你妈的话。”

  宋维斌的五官挤做一团,像寒风中的包子褶,瑟瑟发抖,不情不愿地说:“诶呀,女人就是麻烦。”

  宋维斌又拍了他一下,说:“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妈!”

  说话时,一辆凌志轿车停到两人身边。宋维斌和宋将晗一齐看过去,黑色的车窗匀速降下来,露出背后石故渊的脸。

  宋维斌先说:“哟,石哥。”

  宋将晗跟着说:“石叔叔!”

  后座的车窗也降到了底,池晓瑜扒着窗沿,艰难地顶出一双眼睛,大声说:“宋将晗,你爸爸接你回家呀?”

  宋将晗点了点头,末身跟石故渊说:“石叔叔,我不想跟我爸回家,我去你家行不?”

  石故渊一乐,说:“这我可说不准,得问你爸。”

  宋维斌一把捂住宋将晗的嘴,说:“别听他的,他就是想玩游戏机了。”

  宋将晗张牙舞爪,在父权的压迫下苦苦辩解:“才不是!我是不想听你和我妈——呜呜!”

  石故渊笑着说:“想玩游戏机,这周末写完作业来我家,让小鱼儿跟你玩。”说着转向宋维斌,进行成年人间的会话,“难得看你接孩子,怎么,市局不忙了?”

  “不忙倒好了,说明治安好了,人民群众素质上去了。”宋维斌摇摇头,念着忧国忧民的咏叹调,“这不刚给我来电话,又来案子了。”

  石故渊说:“哟,那别耽误你,上车吧,我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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