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卫彦一一照办,又托村妇照管马匹。看时间,早不早晚不晚,临时也无落脚之处。想想来鄂渚月余没有时间到处看看,有点遗憾,问卫彦要不要一块儿走走。
他自然不会有异议。
一时不想去繁华的地方,与卫彦并肩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待回过神来竟走到了江边。
此时夕阳已沉,天色晦暗,对岸简陋而成片的Cao屋中,零星的灯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虽然晦暗但也足够看清有几艘小小的渔船拴在岸边。其中一艘还连着三五张竹排。数只鱼鹰单腿站立在竹排上,似乎在打盹,不时有一只把尖尖的喙探入翅膀中挠一番。
我们脚边半人高,叫不出名字的野Cao也泛出陈旧的暗黄色,让我想起Cao市镇秋收时那些沉甸甸的麦穗。
天气还这么热,我都快要忘记现在毕竟是秋天了。
我握住了卫彦的坐手,他垂眸看了一眼,然后把视线放到对岸去,仿佛无所知觉的样子。
只是我握着的那只粗糙的手,也悄悄地,用很轻微的力道,反握住了我。
脸上忽然有点凉,一滴,两滴…我抬起左手擦了一把,忽然间,更多的水滴落在头上身上,伴随着淅淅沥沥,不容忽视的雨声。
秋天的雨总是不打招呼,说来就来。一层雨一层凉,这场雨过后鄂渚是不是就到了该拿出秋衣的时候?
水不断从头上滴落,搅得人什么也看不清,我不得不左右手同时开工,胡乱抹着面上的雨水。抹着抹着忍不住停手大笑,仰头喝下几口雨水。一转头欲招呼卫彦,却见他没有再看对岸。专专心心地看着我,睫毛沾着水珠,看上去有点呆呆的。
他就这样专注地看着,就好像…好像…在看着某位神明,某种信仰,某个奇迹。
脚边的野Cao随风摆动,扫过我的小腿,我使劲摇头,想把脑中突然冒出的奇怪念头一并甩出去。
雨越下越大。
连日高温的烦躁被一洗而空,我心中忽然涌起豪情,单凭言语喊叫已无法倾泻。
于是奋力往江边跑,边跑边大声道:“下来游会儿罢!”双足凌空时,我终于想起另一件事,“卫彦,我水x_ing不…”
“好”字淹没在咕嘟咕嘟不停喝水的动作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星空之下
下雨天跳到江中游泳,无疑是找死。
但我在闭气的同时并没有后悔。原因之一,其实我的水x_ing没那么烂,这样死掉还有点困难,最多去半条命。最初的慌张过后,我放松四肢,渐渐适应了胸口处水流带来的压迫感。
原因之二嘛…流沙碎石击打在身上明明更令人恐惧,只因肩上多出的那股往上提拉的力道,我却开始觉得安心。
“哗啦”一下猛然被拉出水面,劈头盖脸浇在头上的暴雨带来鲜明的痛感,我只顾着大大吸了一口可爱的空气。
卫彦一手拽紧我,一手夹着块碎银。尖利的破空之音过后,一张竹排顺水飘来。飘到我身边时,卫彦截住竹排,同时将我用力一提,我顺势一撑,翻到竹排上仰面躺着。
卫彦还定在水里,我抹了把脸转头眯起眼睛细看,才发现他一足深深陷进岸边的石壁里,方能岿然不动。
我动手把几缕贴在他脸上的头发顺到耳后,然后大笑:“卫彦,上来。”
他闻言毫不犹豫地拔出脚,一个漂亮地翻身,轻巧地落到我身旁,和我并排躺着。与此同时,竹排也被冲走,在激流之中载沉载浮。
江水时不时漫过我的全身,暴雨倾泻如注,惊雷似要撕裂耳膜,闪电已经划开苍穹。
一切令人胆战心惊,仿佛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最后一刻。
天地间一片苍茫,唯有这一张竹排在其间飘荡。
而我只是握紧身旁人的手,闭上眼,感受水的冰凉,沙的粗糙。
哪怕真的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最后一刻又如何?
你已在我身旁。
暴雨渐小,如同感情一样,来得越是浓烈也就越容易归于平常。
我睁开眼,安静地看着零星飘散的小雨在眼前消弭于无形。
夜,深沉。
暴雨过后的天空格外干净,呈现出黑丝绒一般的质感。繁星点缀其上,闪烁不停。天空仿佛触手可及,等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时才发现它原来是如此遥远。
淡淡的星光洒在江面上。
江中泛起的浪花也无比轻柔,撞上竹排,又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远处高低起伏的虫鸣和着野Cao互相摩擦的沙沙声响,如同一曲弹了千百年的歌。
一切温柔得令人心碎。
江风徐徐吹来,很凉。
而握在掌中的那只手,仍然很暖。
我无法解释之前为何会做那种行径。
让人痛。
让人惊。
让人疯狂。
也让人感到,活着。
可我转头看着卫彦时,莫名地觉得值得。
因为他在笑,专注地望着天空无声大笑。那种笑容很明亮,非常,非常的明亮,令人错不开眼的明亮。
明亮可以用来形容很多东西,比如光比如色调,再比如眼神,唯独不应该用来形容笑容,可我再想不出别的词。
感觉到我的注视,他收回视线,转而静静看着我,笑容不变。看上去不再像工具,不再像顽石,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人说顽石无心。但我分明记得,顽石下是岩浆,柔软而滚烫,足以融化一切。
在印上他的嘴唇时,我有被灼伤的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想要落泪。
吻由轻柔变得激烈,逐渐染上了情︱欲意味。
不知不觉间,在我无声无息地纵容下,卫彦已经反客为主压在我身上。
口中肆虐的舌头清晰地传递着侵略和占有,一切雄x_ing生物的天x_ing即使在长久的压抑下也终于显露无疑。
我大腿上硬硬的物件昭示着一个身心健康的成年男人应有的反应,相信卫彦也感觉到了一样的事物。
他顿住,仿佛对自己的主动手足无措,嘴角牵连的银丝偏偏透露出别样的 y- ín ︱靡味道。
我忍不住低低笑了几声,克制住把眼前人拆吃入腹的冲动,一把将他拉着重新躺下。
随时发情的,是男人。
发情就实施的,那是禽兽。
为了缓解他的窘迫,我开口打破了一江静谧:“卫彦,以后多笑笑吧。如果你开心的话,我也会开心。”
他应道:“好。”
隔了一会儿,又迟疑地问:“为什么?”
我定定地望着他,大拇指摩挲着他薄薄的唇,认真地答非所问:“因为若心里有一个人,便舍不得令他伤心。”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令我生出欺负人带来的小小愧疚感。
又隔了一会儿,我喊:“卫彦?”
“在。”
“卫彦”
“在。”
“随意一点。”
“…恩”
没原因,只是想喊他,听他应一声而已。
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如果是眼前人的话,又怎么会成空口许诺?
“等梁大人的事了结了,我们找个地方住下吧。你想去哪里?”沈涟大了,自会有他的锦绣前程,不是呆在我身边可以实现的。
卫彦对住哪里没有偏好,于是我接着自说自话:“不如趁年轻,就我们俩,在外游历几年,然后回禾竹医馆?”
他依然应道:“好。”
在江中漂流许久,估计离鄂渚有一段距离了,我们不得不上岸。
岸上树木参天,植被茂密,有条清溪注入江中。
我们溯溪而上,走了一会儿身上的水干了,泥沙摩擦着很不舒服,索x_ing停下就着溪水清洗。
星光下,卫彦站在半人高的溪水里,□的浅麦色身躯是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本来只是再要一个吻。
或者,多一点抚摸就好。
肩胛处的伤疤已经淡到很难看出。
腰的触感很好,不柔软却很韧。
绷紧的小腹有着漂亮线条,很明显,六块腹肌蕴含着超乎想象的力量。
臀也是,握在手里结实饱满,挺翘非凡。
竹排上那个吻所引起的情︱欲还没有消退。
而我进入过无数次,深知面前这具身躯是怎样的销魂蚀骨,怎样的令人上瘾。
但这都不是放纵的理由。
卫彦略略后倾,靠在岸边,双腿敞开。他也已经勃︱起,做出了诚实的邀请。
他的呼吸间带着难言的克制的沙哑喉音。
面前这个人,才是我戒不掉的瘾。
于是,我终究禽兽了一回。
【此处河蟹】
之后,他背过身打算自行清洗,我吻吻他肩胛骨处的伤疤,接手了这个工作。他没有不好意思之类的多余情绪,自然地趴下任我探入手指清理。我四处乱看,竭力忽略指尖传来的s-hi热软嫩的触感,倒发现刚才被卫彦抓了几下的岸边连石带泥塌陷了好大一片,忍不住咋舌惊讶了一下。
清理完毕,我们又在Cao地上躺了一会儿。我闭上眼假装睡着,如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有人的呼吸拂过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