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二三事 作者:竹叶青seven【完结】(30)

2019-06-22  作者|标签:竹叶青seven 穿越时空 近水楼台 布衣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少妇

  之后的两天,卫彦都处在深度睡眠,即使在我喂他喝药吃东西时也不睁眼,只是下意识地咽下去。我反而因此松了一口气,他伤得重,身体很需要在睡眠中自行调整。作为休憩的场所,孙宅实在不错。事实上,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很难找到比它更加合适的,是以沈涟也并不急着找地道。

  但地道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天傍晚,我刚喂完卫彦,就有哑仆过来比划,道是有人从大门闯进来。

  沈涟和梁泽仁立刻起身出去。我则用软布擦净卫彦唇角,再小心地让他躺好后,才匆匆赶上他们。

  来者两人,尚呆在前厅与大门间的空敞处。用“呆”也许不合适,我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呃…新娘子在调戏少妇?!那新娘子膀大腰圆,一套凤冠霞帔和大红嫁衣穿在身上无比晃眼,此刻正将少妇压在空地中间一人高的水缸上肆意欺辱,直到沈涟唤道“新嫁娘?”,他才松开少妇,面向我们直起身。

  不错,是“他”。

  这男人明明生得孔武有力,却偏偏要浓妆艳抹强作女儿之态。单是浓妆艳抹也就罢了,他却又不肯刮一刮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再配那一身喜庆精美的新娘打扮,我怕自己若再多看几眼,只怕连隔夜饭都会吐出来。

  他仔细打量过我们三人后,居然捏着红帕正儿八经地朝我福了一福,道:“看这位相公一脸苦相,恐怕是嫌弃区区这一身装束。唉,相公有所不知,人生不外逢知己大登科入洞房三喜,永脱苦海前能多圆一桩凡尘喜事总是好的。”

  沈涟示意我与梁大人留在原地,边走下台阶边道:“哦?不知今日新嫁娘是要助谁早脱苦海?”

  男子摘下凤冠,对沈涟道:“还请公子助一臂之力,成全区区的无量功德了。”一语即毕,他手中的凤冠忽地立起,自顶部裂开。伴随着暗器“嗖嗖嗖”的破空之音,那红帕也冲沈涟袭来,在半空中一分为二,露出两根蓝黑的尖刺。

  帕子红得如此艳丽,如同新娘子的两瓣红唇。

  被新娘子的红唇亲吻会不会很甜蜜?

  那这红帕呢?被这红帕亲吻会不会也一样甜蜜,即使它会带来死亡?

  暗器到沈涟面前时突然失去力道,齐刷刷往下掉,仿佛撞上一堵无形的墙。红帕亦顿住,停在他身前尺许。沈涟将之抓住,拼回一张后笑道:“杀人何必用如此花巧的东西?”伸掌慢慢前推,红帕便离开他掌心,平平整整地展开,以一个不算快的速度朝那男子飘去。越是慢,越是难,更不用提单是让红帕平平整整地展开,便需隔空平好掌中上下两股力道。

  那男子喉结上下滚动,口中道:“这路数…这路数…”直到红帕飘至他脖颈时,他才突然大叫:“大侠的武功?你是他的徒弟?”

  红帕再次顿住,尔后飘落在地。

  沈涟点头道:“正是。”答话却是对着空气,那男子趁这点时间已经掠了出去,遥遥看到个黑影,不一会儿便消失了。

  抽抽噎噎的啜泣声拉回了我的视线,少妇尚蜷缩在水缸旁。适才的轻薄欺辱令她一双修长美丽的腿暴露在外,脚踝处套着的银链上沾着水珠。此时仅仅是轻风拂过,光滑晶莹的肌肤便起了点点小疙瘩。少妇将掩面的双手放下,改为抱肩,试图停止战栗,可单薄的衣着使她做的一切都徒劳无功。我不是没有见过漂亮女子,明艳如静安,娇美如桑兰,但那些少女却没有这样撩人的风情。少妇的无助何异于勾引?

  她还在流泪,却强迫自己止住了抽噎声。脸上那些恶意涂抹的浓妆被泪水冲花了,显得分外狼狈,也分外可怜。尽管妆花得无法辨别她的容貌,但她一定不会难看,因为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哪个女人有这样一双眼睛都不会太难看。而现在,这双眼睛含着薄泪,楚楚可怜,足以激起大部分男人的怜惜。更不巧的是,这双眼睛正凝视着我。

  她没有说一个字,偏偏在场的三个大男人都懂她想表达什么意思,偏偏我对从一岁到一百岁的女人的眼泪都毫无办法。

  沈涟顺手将她提起来,而我也叹口气,走上前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少妇怯懦地道谢:“奴家多谢公子。”

  我递上随身的巾帕,温言道:“夫人不必多礼。不知夫人现下有何打算?”

  少妇接过帕子低头擦脸,小声道:“奴家被强人掳来,无处可去。公子可否…可否收留几晚?奴家定不会给公子添麻烦。”若不是我离她足够近,就这蚊喃一般的音量,还真听不清。”

  沈涟对我微一点头,我只得认命,领她去了相隔较远的厢房。

  回来后我忍不住道:“她为何定要找我?”

  梁泽仁抿口茶道:“你更面善。”

  好吧,总比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好,算是一种安慰答案。

  我复又问沈涟:“那妇人真的没问题?”

  沈涟道:“我拉她起身时顺便探了她武功,她内力的路数奇特,不似中原所有。然根基尚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刚放下心,沈涟又道,“依她足踝系的银链看,她很可能来自苗疆。若为安全起见,别碰她的食物器具就是了。”

  我点头应允,梁泽仁道:“那个一击不中,即刻远走的新嫁娘又是什么来头?。”

  沈涟道:“杀手,而且排名不低。”

  梁泽仁道:“有人专程找个排名不低的杀手来杀你?”

  沈涟道:“专程不一定,也许新嫁娘恰好离得近罢了。杀我却是一定。”

  我皱眉道:“杀人总要一个理由,杀你的理由是什么?”

  沈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道:“排名不低的另一个意思就是索价不低,无论想杀我的人是谁,一定非常跟钱过不去。”

  一个人只有在跟某个人非常过不去的时候,才会跟钱过不去。

  而要新嫁娘这样的杀手效命,这个人也要能付得起高昂的代价。

  梁泽仁道:“我们不过初来此地,会与谁结下深仇大冤,而结怨的这个人同时还很富有?”

  两个条件,我只想出来一个人。

  孙一腾。

  但他已经死了,以沈涟的武功不可能有闪失。

  无解。

  沈涟打破安静道:“这些旁枝末节暂且搁在一边,莫忘记我们来此的目的。明天我会找出通道,尽快进城。”

  于是各自回房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又开学了,好久不见呐:)慢慢给了几条线的线索,申生出来是干嘛来的,赈灾银谁吞的,卫彦的武功藏着什么,小沈的皇帝之路。但愿不会太乱...

☆、进城

  地道是在第二天主动找上门的。

  一大清早,沈涟还未开始找通道,那少妇就先行找到我们。此刻,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已经维持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我的耐心再好也耗得差不多了,清清嗓子,问道:“夫人…”

  她慌忙道:“白芷此来是…是有事相告。”说完,雪白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这一来,我哪好催促,只得将问话吞回肚子里。

  梁泽仁替我解围道:“白夫人,有何事?不妨直说。”

  白芷先抬眼看看我们三人,待视线落到躺在床上的卫彦时,方轻声道:“奴家…奴家并不是被强人掳来。奴家是苗人,相公故去后,辗转流落到这孙府,饱受折磨。”说着说着,一双妙目水光盈盈,又有落泪的趋势,“昨日本想…本想偷偷离开,却被…”

  白芷低头不言,右手抚摸着左手腕上的银镯,地面上的水渍亦不断增大。我不舍地递出最后一块新软巾,白芷伸出右手接过,擦了擦眼泪。听闻苗人戴首饰都是一对,她皓白如雪的右腕却空空如也。

  沈涟道:“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白芷道:“若你们想进城,奴家倒知晓一条地道。只是奴家无依无靠,求这位小公子仍允奴家将城中的孙府作安身之所。”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到有些卑微,安有不允之理?

  地道的入口就在那天孙一腾殒命的房间,饶是哑仆打扫过,白芷进去看见喷溅在墙上的暗色血迹时,仍然一下惨白了一张脸,几欲晕倒。颤抖了半天,才哆嗦着依次旋转手铐脚铐的底部。

  幽深的地道逐渐显露出来,散发着潮s-hi的气息,似乎通向地府,实际却通向生机。白芷在前,我背上卫彦,沈涟、梁泽仁跟在后面,四人鱼贯而入。

  直到站在城中孙府的主卧房时,我还有点发愣,以为自己在做梦,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等沈涟拍拍我的肩,叫我快放好卫彦时,我才如梦初醒一般照办。白芷吩咐寥寥几个哑仆不得随意进来,然后自行找厢房去了。

  先安顿好卫彦,再打上一桶水,给梁泽仁倒上半盆后,我去后院冲洗身上在地道中沾上的尘土,冲着冲着却发觉空气中弥漫着不安。外面不断有人奔走及搬动重物,j-i鸣犬吠,孩童哭闹之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有得得的马蹄声响起,想来是马车飞驰而过,扬起的灰尘菜叶隔着高高的院墙都看得见。我匆匆擦干身上的水珠,想去找沈涟问问,却没见着人,梁泽仁边拧长帕边言道,他一察觉有异就出去打探了。

  没隔多久,沈涟便回来了,道城内人心皇皇不为其他,我们耽搁这些时日,起义军所向披靡,现已至玉潭城外,马上便要攻城。义军又有大批饥民相助,城中百姓皆以为玉潭城被拿下不过时间长短问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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