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好听的人是卫彦,他避开肩伤侧身躺下,并没多说什么。
慌乱下,我条件反s_h_è 般地撒了谎。
我对他,起反应了,最直接最有说服力的反应,而且反应大到我无法欺骗自己。
我也不是柳下惠。
只是对着一副受伤的躯体,下不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刚开学,事多而繁琐。
后面会尽力更
☆、动心
第七章
躺着躺着居然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醒来时不出所料,身边空空,卫彦不知何时已经拿上衣物离开。
往后的日子,吃年夜饭、守岁、接神、踩祟等等,传统的春节过起来很忙碌,时间亦流逝得飞快。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亦有挥之不去的y-in霾。
褚明死得离奇,案件却毫无进展。
那刘五不久便到衙门自首,却只供认堆放了爆竹在褚家的墙根下。燕三查孩童失踪案仍旧没有眉目,于褚明一案愈发气急,多次审讯无果的情况下,连刑讯手段也用上了。那刘五被打得皮开r_ou_绽,口上不住讨饶,却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至多翻来覆去道,不知是谁点了炮竹专程坑害他。
沈涟后向我转述那日仵作验尸说的话,尸体烧成这副皮r_ou_无存的焦黑模样,光凭爆竹是不行的,应先用火油一类燃了很久。但烧成这样,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什么。
青天白日,谁会在房中燃东西?
而入夜,邻里间又互不相闻。
正值年关,衙门放了假,再忧心也无用。
我担心这案子拖下去不了了之,最终会成一桩悬案。
备年夜饭的空档,沈涟见我忧心,皱眉略一思索,言道那举证的妇人身为寡妇,妆容却冶艳,口齿也伶俐。收入理当菲薄,衣着却精美。住在那等鱼龙混杂的地方,加之举止轻佻,多半不是什么正经女子。她虽然为讨好燕捕头而举证,但真看到什么不该她看的,若心思通透,断不会全盘告诉官府,自找麻烦。
闻言,我稍微定下心,打算开年私下再找那妇人问上一问。
然后便是我的x_ing取向问题。本意不过是玩笑,后果却让我几乎难以承受。
前面的二十二年,虽然我从没喜欢上具体的某个女孩,但也从没怀疑过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娶妻、生子,早已渗透了我的人生规划。无论是原来的世界,还是现在的朝代,我相信总有一天会遇上合意的姑娘,然后执子之手,相伴至老。若没有动心的,依媒妁之言娶个贤淑的姑娘为妻,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也能过完一辈子。
如此地平淡无奇,如此地自然而然,也如此地…天经地义。
直到那天被卫彦颠覆。
最初的慌乱沉淀后,他的一举一动忽然清晰起来。我回忆得多了,到后来甚至分不清哪些是他实际做过的,哪些又是自己脑中补全的。这些天喉咙常常突然发痒,伸手去挠也不能缓解,皮r_ou_像是自己有记忆一般不断重复…舌尖舔舐过的感受。
除夕的后半夜,偶尔有零星的爆竹声响起,更显得万籁俱寂。心思芜乱,半梦半醒之间,那些肢体交缠、r_ou_︱欲喘息通通褪去,只留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某处。
这一次,胸腔中的蝴蝶是在细雨中煽动翅膀。微凉,麻痒,带着针扎的细微痛楚。最后,引发了一场风暴,铺天盖地,席卷一切。
其后,没有再辗转反侧,也没有再彻夜难眠。
我想,船到桥头自然直。
如果真的动了心,那么顺其自然,走到底,便好。
大年初一,开门大吉。各家各户都放起开门炮仗。爆竹声后,碎红铺地,灿若云锦,此所谓“满堂红”。
沈涟亦换上一身艳红新衣,足踏黑靴,站在门槛上朝外看。
门外是满街瑞气,映衬他一身艳红,非但不流于浅薄,反而别有一番翩翩少年郎的风流气度。
我头脑一清醒,又对一桩事上了心。
站上另一侧门槛,拍拍他肩膀。
他侧过头,拱手作揖道:“新春大吉,出入平安。”
看他样子讨喜,我也夸张地作揖回礼,随即郑重道:“沈涟,你想去杨夫子的私塾中念书吗?”
沈涟本身粗知字义,而这些天他种种言行我看在眼中,发觉他天资聪颖,非常人所能比拟,跟着我做药童着实埋没了他。杨老夫子原是国子监祭酒,致仕后开办私塾,传道授业。且每到逢十的日子便去义学中为贫寒的小童授课,地位超然,很受人敬重。
小家伙开年入学,可cao童子业。若能通过县试、府试和院试,便可作外舍生进太学。虽须缴纳斋用钱,但我本来存下一些娶亲的银钱,倒也可以负担。明年的秋试又正好是三年一次的正科。我不强求他中举乃至进殿试,但即使只过了童生试,有小小的功名傍身,日后也会顺利不少。
仕途才是此间的正道,比务农经商,抑或是像我一样的悬壶济世,要好上太多。
他猫儿眼略略一眨,此中的利害关系显然明了,却直视我道:“李平,你容我想一想。”
这还有什么要考虑的?
想起他只十三岁,又道:“杨夫子的私塾离家里不远,放假就可以回来。好男儿志在四方,小涟,目光要放得长远些嘛。”恋家是人之常情,那时我读的是寄宿制初中,不也过来了吗?
他低头看地上的碎红,不语。
据说两个发旋的孩子更聪明,我忍不住揉他的头颅,顺便教育教育聪明的小孩:“你叫别人一口一个’大哥’,多好听。怎么到我这儿,就是直呼名字呢?嘿嘿,来,叫声大哥听听。”假意咳嗽两声,又道,“要不叫爹也成。”虽然以我的年纪,有这么大个儿子怪异了点儿,不过也挺不错的。
他微微勾唇,眉目间却带了点倔强,道:“李平。”
好了,好了,就当发扬民主精神么。其实这些细节我也不甚介意,有点遗憾罢了。也不知道小家伙在外有礼有节,进退知度,怎么到我这儿就任x_ing起来。于是小小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太纵容他了,结论是小孩子还是多宠宠比较好。当初小文被我宠着,也长成个好女娃了嘛。
心理建设完毕,笑嘻嘻地唬他一句:“沈涟!”
他没搭理我,出门专心致志地研究各家春联去也。虽然他努力板着脸,但从侧面看去,还是现出了浅浅的梨涡。
入学的事不再重提,他既然需要时间考虑,必然有自己的理由。等他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能与我好好地促膝长谈一番再说罢,时日尚多。
作者有话要说: 攻受涉及剧透。不过李平说他不恋童,所以目前的沈涟只是小家伙。
以及重申一个,大夫是攻...请表怀疑
☆、初露端倪
妇人开门时有些惊讶,福了一福,正待开口,沈涟便闯进去,环顾一番后朝我道:“原来暗娼家里是这模样,我们告官后定能拿赏银。”
我一怔,他今日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进去拽住他,歉疚地冲妇人道:“小孩子不懂事,望夫人见谅。”
那妇人面色微微发白,双手拉扯衣角环佩,口气强硬道:“这位小哥,你到我家是作什么来了?”
眼见沈涟一句话把气氛弄得僵硬无比,我只得单刀直入:“夫人,我们无意与你为难。只是来问问,前几日那家爆炸之前,你见过什么异状没有?”
妇人放开环佩,哼了一声,道:“那天我在衙门里就讲过了,你自可以去问燕捕头。那刘五不是被关起来了吗?还有什么紧要的?”
我和气道:“夫人,你能否再想想,真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这一趟不能无功而返。
沈涟挣脱我的手,道:“她胡说!那晚我背着你来r_ou_市背后玩耍至早上,夜里明明看到她,她明明…”似乎是羞于启齿,后退几步,脸藏到我背后去了。
我皱眉道:“夫人,我只想友人死得明白,此间言语再不会说与第三人,望你直言。”
妇人局促不安,眼见沈涟复探出头来看她,终于开口道:“不…错,那晚褚家的确有些奇怪。”
她寻张椅子坐下,道:“那天是腊月二十二,我想着快过年了,今年又有些积蓄,不该开门做…皮r_ou_生意。谁知道老相好喝得半醉跑来,没奈何,只得顺着他。丑时二刻…也许是三刻,我不太清楚,到处是黑漆漆的一片。我送走老相好,提着灯笼回来,路上经过诸家。听到悉悉索索的,我以为是刘五…”
她喝了口茶水,续道:“那刘五财迷心窍,在我这儿占了不少便宜,却从不肯多掏半文钱。他把房子租给了爆竹作坊当货仓,我劝过他,他却说那家住的只是个看花柳病的褚姓郎中,知晓了也拿他没辙。那晚我便想吓唬吓唬他,刚走近几步,没来得及开口,灯笼先照出那人搬的是一箱火药,上面还用黑布裹着东西。我笑了一声,想这人的工钱拿得真不容易。那人一惊,手一抖,黑布里滑出…滑出…”
她停顿一会儿,微微发抖,颤声道:“滑出半个头颅来!没剩多少皮r_ou_,骨头黑漆漆地露在外头!我吓坏了,一路飞跑回家。后头缓过神来,心里知道见着不得了的事,又惊又怕。好在这些天那人没有找上门来,我想过报官,但半夜我一个寡妇为什么会在街上?这些营生差爷平常不管,但报了官就说不准了。我这么一合计,只得…只得把这些都憋在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