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竹林深处,竹影重重。轻风舞动,好似婆娑的舞娘,舞动着盈盈不堪一握腰肢。
风舞的更浓烈些,忽然满林的翠绿中飞出一瓣桃花。然后又是一瓣,一瓣接着一瓣,血红色的桃花,飞进了竹林深处。
琴声突然在桃花瓣出现的时候更加悠扬了些,忽而低婉缠绵,情意绵绵。忽而慷慨激昂,让人热血沸腾。
桃花漫天的时候,琴声戛然而止。满天的桃花中,走出两个人。森冷的面具,一身白衣。
桃夭和墨凉。桃夭走到那座竹屋前,对着竹屋内的人说“师傅,徒儿错了。”
屋内却无人应答。只见桃夭沉默了片刻,又对屋子里的人说“他被襄阳王软禁了。”
屋内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声。
琴凤沉默的坐着没有动作,一头雪色的长发披散在脸颊两旁,遮住了那琴凤的脸。
薄情的唇有些苍白。
隋衍从房内摸索出来,一身黑色的薄衫。虽然看不见,可是隋衍喜欢笑,笑起来就会十分的温暖。
“凤。”
琴凤抬起头,看见隋衍站在自己不远处,勾着唇笑的很淡,像空谷里绽放的野兰花。
琴凤有一双好看的烟眉,却与女子的烟眉不同。琴凤的眉更像是一片薄薄的柳叶。隋衍虽然看不见,却摸了千遍。
“衍儿,怎么了?”琴凤缓缓的起身,雪蚕衣,轻如蚕翼。隋衍摇头,将藏在身后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递了出去。
琴凤看到那一包行李,没有说话。隋衍说“去救他吧。带上〖九凤琴〗一起。”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去拿回〖九凤琴〗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隋衍闭着眼睛,淡淡的回答。“让我给你挽了发,你就去找他吧。”
隋衍笑的很温暖,像阳光一样。琴凤握住那双探过来的双手,手上有细碎的伤痕以及虎口上有薄薄的茧。
“凤,怎么?”
琴凤背过身,将那一双手举到自己的头发上。“你怎么办?”
隋衍将那头雪发拢起,收在自己的掌心。细细的抹平,拾起碎发,然后伸出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条白色的发带,系在了琴凤的发上。“好了。”
琴凤摸了摸头发上的发带,很老的花式。“这个是?”
“当初说了给你的礼物,只是没想到你戴上已经是十年后了。时间过得真快。”隋衍解释道。
琴凤沉默了,眼里的闪烁,只可惜隋衍看不到。“跟我去,救了他,我们就回来。”
随意明显一愣。“不行!带上我会拖累你,耽误你救人。”
“师傅,你去救人,我陪隋前辈去汴京。”桃夭不知何时走进了屋子里。琴凤看了他一眼,眸子里飞雪弥漫。
“师傅,徒儿知道错了。你就信徒儿一次吧。”脸上的银色面具不知何时被卸下,露出沈寞行的脸。墨凉跟在身后。“徒儿定护隋前辈周全。”
“凤,你先去,我和寞寞去汴京等你。”隋衍扯扯琴凤的衣袖。
琴凤叹了口气。“好,你们在汴京等我。”琴凤说着接下包袱,背了那〖九凤琴〗,“等我。”
白影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隋衍一笑,“凤很可爱是不是。”这一笑,就笑弯了眉眼。“走吧,别让凤等了我们。”
隋衍说着,捞起身旁的竹竿。沈寞行沉默了许久,突然问“不难过吗?”隋衍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说“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沈寞行一愣。
自己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了么?
两日后,天空中灰褐色的云翻涌不安,像是海上翻卷的波涛。
包拯站在屋檐下,看着天空,暗云浮动,这雨要下不下的最让人觉得焦躁。原本以为桃花教的事情结束了就解决了一切,却没想到这件事愈演愈烈。
“大人。“展昭穿着一素素白的衣裳,头发上结着一条白绳走到了包拯的面前。
包拯低下头,看到是展昭,心情立马好了许多。“展护卫,有什么事么?“
展昭一双星眸如炬一样盯着包拯的眼睛,坚定的说“请大人让展昭去〖冲霄楼〗拿回盟书。“
包拯一惊,又认真的打量了展昭一眼,当场就愣怔了。原来展昭穿的不是一般人穿的白衣,而是死人才穿的丧衣。“展昭,你……“
包拯连连抽气,指着展昭说不出话来。却见展昭〖扑通〗一声跪到包拯的面前,再一次说道“请让展昭去襄阳!”
包拯这才反应过来,展昭这是抱着必死的心要去破〖冲霄楼〗,眼角不觉有些酸涩。
展昭算是包拯看着长大的,从当年懵懂的十五岁干净少年,到如今温润如玉的南侠展昭,其中的艰辛,包拯怎会不知?
“求大人成全。“展昭的一双星眸像是要撕裂一样,包拯闭上眼睛点点头,“去吧。小心。”
这四个字,似乎用了包拯全部的力气。包拯想哭,世间最苦痛的事,莫过于生离和死别。
“谢大人成全。”展昭恭敬的磕了一个头,然后一跃而起。对包拯鞠了躬,“大人,展昭去了。“
声音很轻。
包拯睁开眼睛的时候,满眼水雾里,白影离去的决绝。
展昭抬头看着天空,灰黑的y-in霾。
今早蒋平又来了书信,信中说,白玉堂与智化已经闯了一次〖冲霄楼〗,楼内的情况,蒋平只写了四个字:有去无回。
纵是万般拒绝,展昭放不下的,还是只有白玉堂。
展昭和老天爷做了一个赌。
若是这次〖冲霄楼〗里,展昭可以全身而退,就是老天爷都让我们在一起。
展某会说,玉堂,你可愿与展某在一起。
早就想说,坐拥天下,不如与你浪迹天涯自在。
展昭勾起唇,一双眸子如猫一般的眨了眨。
或许风会将展某的话带给你,玉堂,你听见了么……
☆、18
襄阳楼,望乡。
白玉堂站在城楼上,黑漆的城门砖上,爬了很多绿色的青苔。
站在城楼上可以看到城门外,进出城的人都忍不住抬头看一眼驻立在楼上的白色身影。
像云,更像月下的清梅,傲气不凡,骨子里却又是洒脱不羁,快意恩仇的个x_ing男子。
白玉堂看着开封的地方发呆,想起自己来襄阳城之前,闵秀秀曾和自己提起过,娘把展昭叫进自己房间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展昭才脸色惨白的走出来。
是不是自己的娘亲对展昭说了什么?若是问娘,肯定问不出来。可是问展昭……白玉堂拉不下面子……
前几日与智化一起探了〖冲霄楼〗,却已经是白玉堂第二次探入,楼内果然机关重重。单单是门,就用了八种不同的开闭法,依据用了“乾、 坤、坎、离、震、巽、艮、兑 ”的卦象排成,幸得是自己进来,若是展昭进了这〖冲霄楼〗……
后果白玉堂不敢猜测。
这几天白玉堂每日都要在这城门上站着几个时辰,每次都是未时来,申时回的客栈。
明眼人都知道白玉堂在等人,可是等的谁,白玉堂却提都没提。
展昭就这样到了襄阳。毫无意外的,展昭见到了白玉堂。一身白衣,一把画影。就这样出现在展昭的面前,城门上,展昭抬头就能看见。
白玉堂也看到了展昭,一身官衣,一匹枣红马,一把巨阙,简简单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