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一触即分的亲吻, 快得像是没发生过。两个人都愣住了,即使是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下,这个亲吻也太过不合时宜。
我这是干了什么啊, 蒋绎想。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短暂的相顾无言之后,谈衡突然就疯了,疾风骤雨的舔吻啃噬铺天盖地地落下,让人招架不及。堪堪将蒋绎唤回过神来的, 是抵在大腿根处滚烫的硬物。
隔着好几层衣服,他都能描摹出那东西几近燃点的温度。
以欲念为燃料, 将最后的理智焚烧殆尽。
谈衡状若猛兽,连亲吻都是蛮横的,而蒋绎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他们那天穿的衣服到最后没剩下一件完好的,全都牺牲在了恶x_ing循环的暴力之下。第一次并没有持续很久, 却是少有的酣畅淋漓的体验,最后的时候,蒋绎模模糊糊地想道:这大概就是行至绝路的狂欢吧。
余下的事蒋绎其实记不太清了,在那之后他好像挣扎着想去清洗一下, 结果顺着大腿蜿蜒而下的浊液让谈衡再一次失去理智,直接将他扑倒在地毯上,就着背后的姿势来了第二回。还有在浴缸里……洗着洗着就又擦枪走火了。水汽蒸腾,朦胧得让他们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更是暧昧难言,谈衡直接将人抱到腿上,强硬地将他按了下去。
蒋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或者说,是昏过去的。第二天醒过来时,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里。他身、下是他睡了七年的那张大床,身边空无一人。腰部往下传来的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酸胀提示着他昨夜的种种疯狂,让蒋绎一个人在黑暗里都尴尬地红了脸。
也三十岁的人了,以后可不好再这么放纵了。
想想他昨天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结果正事依旧没干成,还稀里糊涂地跟谈衡滚上了床,简直太不像话了。蒋绎暗暗唾弃了自己一把,什么时候了,还敢精、虫上脑!
蒋绎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觉得还是趁谈衡没回来的时候悄悄离开比较好,虽然不那么,嗯,磊落,但是他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谈衡了。
可惜他就算打定主意了要走,一时却也走不成。衬衫的扣子全崩掉了,羊绒衫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腰带是被直接扯断的,脆弱的西裤更加难以幸免。而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还是谈衡的,吊在腰上直晃荡,蒋绎怀疑它走不了多远可能就要掉了。
蒋绎自己的衣服几乎全拿走了,最后他只好找了件谈衡的衬衫披在身上,先下楼看看冰箱里有什么东西,解决一下民生问题再说。
可是蒋绎万万没想到,这个时间家里还能有人!
蒋绎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突兀的一声:“蒋先生!”
蒋绎当场愣住,就见谈正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蒋绎尴尬地同谈正遥遥相对,脸红成了一只催熟的番茄,在谈正漠然的目光之下,他竟生生品出了“为老不尊”的谴责。
“男友的衬衫”诱惑play什么的,蒋绎觉得自己就要没脸见人了。
好在谈正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只丢下一个难以言喻的目光,就这么轻轻放过了嘲讽蒋绎的机会。然而蒋绎一点都没觉得轻松,反常必有妖,难道这还能是什么好兆头么?
果然,还没等蒋绎离开,谈正就已经开口叫住了他:“等等,蒋先生,我想跟你谈谈。”
蒋绎一点都不想跟他“谈谈”,尤其是在自己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别人的衬衫的情况下。他敷衍地笑了笑:“谈什么?我已经从谈氏辞职了,你上不上班我也管不了你了——别担心,谈衡也不会介意的。好了,咱们说完了吧?”
说着蒋绎又想走,谈正却似笑非笑地在他身后道:“蒋绎,你在找东西,是吧?”
蒋绎霍然转身,漫不经心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你说什么?”
谈正竟迎着这锋芒毫不示弱,还挑衅地笑了笑,说道:“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是吧?但是其实里面没两页纸。”
蒋绎不太清楚牛皮纸档案袋是什么,但是他直觉谈正似乎很了解自己的意图。他审视地看了谈正好几秒,深吸了一口气,道:“等我换身衣服。”
蒋绎最后找了身谈衡的休闲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谈正嫉妒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天成一般的精致和优雅连这身不合身的旧衣服也遮掩不住,难怪让他的小叔叔神魂颠倒魂牵梦萦,活像个恨不得把身家x_ing命都搭上的昏君。
蒋绎深吸了一口气,道:“谈吧,你想谈什么?”
蒋绎以为谈正手里有这么重要的一个消息,必然要借机跟他讨价还价一番,提点无理要求。可是谈正却直接对他说道:“小叔叔的书房里有个保险箱,那里面放着一只牛皮纸档案袋,看着挺厚,但其实没什么东西。你可以上去找找,看我有没有骗你,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蒋绎迟疑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谈正看着他,目光澄澈而无辜:“你不是想知道吗?”
蒋绎忍不住皱了皱眉:“就因为这个?谈正,我记得咱俩交情可没有那么好。既然你说得出这东西的安放位置,想必也应该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吧?”
谈正点点头:“我知道啊,你爸的遗物,我爷爷的犯罪证据。”
蒋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你还敢把它的下落告诉我?你以为我要拿它做什么,帮你爷爷毁尸灭迹么?”
谈正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不就是想把它交给警察么,正好我们家离警察局也不远。” 他漠然看了蒋绎一眼:“蒋绎,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不该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跟小叔叔上床就这么爽?我看你的脑子都让精、液糊住了。”
蒋绎表情十分微妙地地抽了抽嘴角,不太想跟这疯子一般见识,就是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是了解他的”。
好在谈正并没有特别想听蒋绎的意见,只要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完就好。他自顾自地一脸恨铁不成钢,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只要把这证据交给警方,跟小叔叔就完了,我不该高兴吗?”
蒋绎一脸震惊:“但是谈岳也完了啊,那可是你爷爷!”
谈正嗤笑了一声:“这就是我不理解你的地方。一个死了八年的人,就比我小叔叔还重要吗?”
蒋绎觉得他也不太理解谈正,却依旧嘴贱说了句:“谈岳陷入丑闻,谈衡说不好也要被拖进去,你这是、这是……”
蒋绎想说“你这是喜欢他吗?”,但是碍于当事人的血缘关系,没脸将谈正的不伦念头摆在桌面上说。
谈正却笑了,温柔又疯狂,甜蜜却恶毒。他忽然凑近蒋绎,低声呢喃道:“那不是更好吗?他众叛亲离,只有我一个人对他好。全世界都不要他了才好,他只有我,只有我!”
蒋绎震惊地看着他:“你疯了么!他是你叔叔!”
“他不是!”谈正突然拍案而起,他深吸了一口气,憎恶地看着蒋绎:“我不会认的。别废话了,找你的东西去吧。”
蒋绎跟谈衡结婚七年,一直非常尊重对方的私人空间,他们各有一个书房,平时默契地不会打扰对方。所以谈衡的书房蒋绎也没进去过几次,还是在谈正的指点下才看见了那个保险箱。
蒋绎狐疑地看了谈正一眼,谈正十分坦荡地耸耸肩:“我不常来,但是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烂熟于心。”他的表情贪婪里带了点厌恶:“毕竟这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只有小叔叔而没有你的地方。”
蒋绎闻言起了一身j-i皮疙瘩,打定主意再也不跟这个疯子多说一句话。
谈衡最近真是忙的焦头烂额的,自从警察突然出现在谈氏会议室到现在根本没几天工夫,关于谈岳的流言已经出了七八个版本。公关部的废柴们按倒葫芦起了瓢,而谈岳据说气病了,可怜谈衡就像个救火队员似的到处灭火。幸好这些天一直没有新的证据,而幕后推手们大概碍于谈岳的威势,谣言总算渐渐归于平静了。
而谈衡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上午,一只牛皮纸档案袋被送到了王警官的办公桌上。
☆、第六十章
谈衡的保险箱惯用蒋绎的生日做密码, 蒋绎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那里面果然有只牛皮纸袋,蒋绎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愿意当着谈正的面看。
谈正毫不介意,笑得开怀。
蒋绎明白谈正为什么高兴,那种明目张胆地挖了个坑,然而对方偏得义无反顾地跳下去的感觉确实很好。
可是他再知道又有什么用呢?又不可能不跳。
蒋绎从家里离开时,甚至没敢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眷恋得想哭。他和谈衡在这里住了七年,学会了相爱、相守、然后过平淡的生活;他们将彼此打磨成最适合对方的形状,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可是没有以后了;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临走的时候蒋绎把钥匙放在了花盆底下, 这是谈衡惯常放备用钥匙的地方。以前他总是忘带钥匙,谈衡出差的时候就总将家门钥匙分别放在朋友邻居那,而这一把,是最容易拿到的。
上午十点钟的阳光温暖而熨帖, 小区门前的那条街上车水马龙,永远是热闹的。蒋绎穿着不合身的衣服, 抱着古旧的纸袋子,茫然地站了许久。
他离家出走的日子结束了,因为这里再也不是他的家了。
蒋绎拦了辆车,去找王警官。迟则生变, 他得趁着自己脑子还没太乱套的时候将这东西交出去,把反悔的后路都断了。蒋绎自问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这件事不一样,它关系着谈衡, 关系着他最重视的一段关系,蒋绎自己也很难说他会不会什么时候就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