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问长问短,李治锋也不太清楚,连领地方圆有几里都不知道,只知东到大海,南到松江,西到东梁关,北到长柯山,都是犬戎族的地盘。说得似乎很大,但游淼却知道,这绝对是一桩赔本生意。
辽东自前朝,前前朝,甚至四百年前,中原鼎盛,万国来朝之际,也只将疆域推到了东梁关外。至于关外的广袤平原,大多是荒弃的黑土地,高丽人在那处肆意掳掠,天启建国时曾在东山下设辽东府,边戎大将军布防。
而后因裁减军费一事,辽东撤关,犬戎频频入关骚扰,游走于东山下。
然而问到东山平原一年产出,有何物产,族人多少,村镇几数,税收如何,李治锋俱是一问三不知。
“不知道。”最后李治锋索性道。
“你哥没留下什么账本之类的么?”游淼又问。
“他更不知道了。”李治锋道,“我父王也不知道。”
游淼:“……”
李治锋又道:“回去问问。”
游淼简直哭笑不得,这地方甚是尴尬,要说是汉人的地方吧,却是犬戎人占着,要说是犬戎的国嘛,赵超好死不死,又封了他个辽东王,多半是唐博出的馊主意,把整个辽东一次封给他俩了,反正汉胡一家。
一家果然是一家,但涉及到犬戎的风俗,和汉人的习俗,还是得从长计议,如果可能,按游淼的想法,犬戎要么就试着结束流浪的生活,在辽东定居了。
但要更改民风、老祖宗传下的规矩,是非常非常难的事。
李治锋听了游淼的说法倒是乐观,笑道:“他们愿意听你的。”
游淼道:“嘿,不吃了我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听我一个外人的?”
“我听你的。”李治锋漫不经心地说,“他们也就听你的,放心吧。”
游淼本想着已经离开了天启,该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了,没想到接着又得收拾个犬戎的摊子,他当真是忙碌命,一刻也闲不下来。
游淼喝过茶,客栈内的声音渐小了些,有人在小声说话,夜已深了,聊天的声音就像催眠曲一般,游淼和李治锋说着话,有一句没一句地打着瞌睡,到最后索性睡了。
风雪声在客栈外怒号,到得半夜时,附近安静了些,客栈里的商人三三两两也打着盹儿,炉火渐熄,小二关了门,剩下大堂内温暖的微弱的光。
游淼微微睁开眼,看见一盏五光十色的琉璃灯,挂在屏风上,光华旋转,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翌日清晨起来时,雪停了。
游淼刚起来,漱口刷牙后,李治锋便吩咐小二准备了热水,两人在后院的澡房里以热水洗了个澡。
洗过澡后,他们穿过市集,在面摊上吃了早饭,游淼又清点了银两,说:“路应该能走了,来,咱们今天就把钱给花完。”
李治锋道:“不留点过日子吗?”
游淼道:“今天买的东西,自然就是过日子的了,先随处看看。”
李治锋道:“买个挖耳勺,族里没有挖耳勺,大家耳朵都堵着。”
游淼:“……”
李治锋:“?”
游淼欲哭无泪道:“好的。”
游牧虽然能生存,却终究不稳固,游淼想来想去,还是种地最靠谱,曾经在江波山庄时,他总觉得地少,事实上江波山庄的地也半点不少了,游淼却还是常常想,要是整个扬州都是他的,那就好了。
现在给了他一块辽东,千顷平原,百里山川,终于有足够的地了,想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岂不快哉?住在辽东的汉人应当也不少,要找人种田,必定是能种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一年几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