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鼎气不打一处来:“我以前跟他客气,他怎么对我的?还伤人,我没真一剑捅死他已经算是不跟女人计较了。”
陈飞卿皱眉道:“你不要这么说话。”
“你真是眼瞎了。”
“我是瞎了啊。”
鲁鼎要被他气死:“刚才,就在刚才,他对着我什么表情你是没看到,我真的是看在他一个不男不女的份上没撕他的脸。”
陈飞卿有些恼怒道:“我说了,你不要这么说他。”
鲁鼎冷静了下来,问:“你是信他还是信我?”
陈飞卿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当然是信你。”
“我没说谎,刚才你觉得他因为我的话而伤心难过自卑时,他在笑。”鲁鼎低声道,“大哥,你了解我的x_ing情,我也不愿意说那些话来轻贱他,但他在故意激怒我。我甚至不能说我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人,因为我确实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我在花街见到了太多他这样的娼妓,他们有他们自成一套的想法和做派,那种龌龊低贱的机灵,你或许很少接触,但我相信你若肯仔细想一想,就一定能懂。”
陈飞卿没有说话。
鲁鼎又道:“大哥,你救过我,不止是救我这条命,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我绝不会害你,也绝不会允许别人害你。傅南生若说爱你,你决不能信,因为若他当真爱你的话,根本就不会这么纠缠你。”
陈飞卿又沉默了一阵子,道:“我知道,他并非真正爱我,只是他自幼缺少关怀——”
“你不知道!”鲁鼎打断了他的话,道,“他不是缺少关怀,而是他习惯了去觊觎所有不属于他的东西,越是他难以得到的,他就越想要。苟珥对他不好吗?他若只是要关怀,有苟珥是一样的。”
陈飞卿辩驳道:“苟珥对他并不好,他的腿我看就是苟珥打断的。”
鲁鼎翻了个白眼:“我看苟珥这辈子最大的耐心都用在他身上了。我和苟珥虽然是死敌,但正因为如此,我了解苟珥,他要不是被傅南生玩了,我跟他姓。我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傅南生的?我爹这样,姓苟的这样,你也这样,全折他手里,傅南生其实是跟我有仇是吧?大哥,我再问你一遍,你跟他这事儿打算怎么着?”
陈飞卿道:“我会解决,但你得答应我,你不能擅自动他。”
鲁鼎问:“你打算怎么解决?”
陈飞卿道:“你总得让我想想。”
“得,你一想就坏菜了。”
“你再这样说话,我就不跟你说话了。我跟他——”陈飞卿的声音小了一些,道,“毕竟是,我占多些便宜。”
鲁鼎都要崩溃了:“大哥,你醒一醒,被占便宜的是你!到底是谁先动手的?你别告诉我是你!”
“这倒不是。”陈飞卿更为难了,憋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开始左右顾盼了。
鲁鼎追问:“你难道真——”
“没!”
“那你俩到底怎么样了?”
陈飞卿道:“你不要问了,我都从没问过你的私事。”
“那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告诉我?”
陈飞卿摇头:“我对别人的私事没有兴趣。”
屁!我看你对傅南生跟苟珥的私事倒是很有兴趣!
鲁鼎双手捂着额头,生无可恋。
第59章
陈飞卿记挂着灾民的事儿,听鲁鼎说似乎事态越发严重,便急着要动身去找秦郑文和宁王会合。虽然他也自知此事他其实是出不了太多力,毕竟不擅长,但无论如何就当做是去声援一下都好。
鲁鼎却道:“你现在还真别急,你眼睛还没好,你若要走,白御医肯定要跟着你一起走,我和陈树倒是可以带你俩骑马同行,但恐怕路上并不方便,也不安生,反而耽误时间。”
陈飞卿道:“这事我也有些消息,姚氏恐怕不止是自己在捣鬼,还勾结了其他的人。”
鲁鼎道:“对,你说得没错,不然光是他们,也不至于给我送那么一份大礼。这次皇上同意你带傅南生南下,却又不准苟珥离京,恐怕也是有所考量。这其中的水太浑了,谁也说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话是这么说,陈飞卿忍不住私下里找白御医求道:“白大哥,你给我上药重一点。”
白御医不冷不热地道:“如果我能给你上重一点,你以为我想在这里待这么久?你伤的是眼睛,眼睛本来就难治。那我问你,如果要你选,你是愿意瘸了还是愿意瞎了?”
陈飞卿苦笑道:“我当然知道你的苦心,如果不能,就算了。”
白御医多看了他两眼,又道:“你尚且体虚,蛇毒也还残留体内。傅南生虽然需要蛇毒解尸毒,但如今他体内尸毒已经不成气候,不需要蛇毒了,若再接触反倒不好。暂且不要行房事。”
陈飞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忙道:“你误会了!”
白御医看都懒得再看他:“我误会不误会是我的事,医嘱你听了照做就行。”
陈飞卿都不知道他怎么想到这一层的,可反驳起来有有点心虚气短,只好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也不知是白御医到底在药里面下重了一些,还是本来也该如此,陈飞卿的眼睛终于有了进展,几日后再拆去布条,他在白御医的指示下缓缓地睁开眼睛,先是还有些模糊,逐渐地越来越清晰。
白御医道:“还有些也都是小事,按时服药就行。”
陈树忙道:“多谢!那接下来您是打算回京吗?”
白御医道:“我离京多日,恐怕是要回去了。”
陈树道:“那确实。”
陈飞卿知白御医早就归心似箭,忙道:“既然如此,我又不便送白大哥回去,就让陈树代我送你回京吧。毕竟是路途遥远,有个照应最好。等我事后回京城再去重谢。”
白御医道:“倒也不必,跟你扯上关系就没好事儿,以后少找我就行。”
陈飞卿知道他就这x_ing子,笑一笑,道:“唯有这一点,就恕难从命了。”
白御医瞪他一眼,连带着瞪了鲁鼎一眼。
众人笑完,陈树又问道:“那小南要不要一起?”
陈飞卿:“……”
鲁鼎:“……”
傅南生:“……”
白御医正收拾着药包,闻言倒不像陈飞卿和鲁鼎一样去看傅南生,反倒看了眼陈树,冷笑了一声。
陈树茫然地道:“怎么了?”
白御医放下药包,又铺平纸,提笔写了一帖药给他:“每天泡水喝。”
陈树问:“多谢,但这是治什么的?”
白御医道:“救命的药。三个月后,你就能变哑巴了。”
陈树:“……”
陈飞卿却没在意白御医戏弄陈树的事,他刚才听陈树那么一说,猛地想起来,似乎于情于理,都该将傅南生一并送回去。
这么一想,他就看向了从刚才便一直没有出声的傅南生。
傅南生站在几个人最外头,离陈飞卿最远的地方,一直都没出声,此时与陈飞卿的目光对上了,也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竟然和来江南前的那个“江陵子”惯常的神色一模一样,十分温和,十分客气。
接着,傅南生道:“树哥说得是,若少爷这里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自然是回京城,一路上也能多个照应。若不方便的话,树哥更可以留在少爷身边,我虽然武艺不精,但护送白大哥回京城倒也不会很难。”
陈飞卿一怔。
说不上什么原因,他只是,原本以为,傅南生应该不想走的。
听傅南生那么说,众人又都看向了陈飞卿。
陈飞卿只好道:“你若想回京城,就回去吧。”
傅南生点了点头,便和白御医说起了启程的事。
陈飞卿看着他,有些茫然。
众人散去后,陈飞卿找了个机会单独留着傅南生,问:“你有什么事急着回去吗?”
傅南生笑道:“也没什么急事。只不过灾民的事与我无关,我毕竟是漠国使臣,过去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又帮不上什么忙。”
这说得很在理,陈飞卿找不出别的话说了,倒有些希望傅南生能找出些话来说,平日里傅南生总能找出话来说。
可如今,傅南生却什么也没说。
不仅如此,陈飞卿感觉仿佛是不对了。很不对劲,从他又能看见之后,傅南生和前几天相比,仿佛是变了一个人。或者说,前几天的那个人,好像是腾空出现的。如今傅南生循规蹈矩,一丝一毫的多余亲近都没有。
陈飞卿就更纳闷了,忍不住跟在傅南生身后,亦步亦趋的。
傅南生倒是莞尔,问:“您有话要说?”
又变成了这么敬而远之的态度。
陈飞卿道:“你忙你的。”
傅南生便在整理行李。
陈飞卿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整理,突然道:“你跟前几天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