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生听他的话笑了笑,道:“好像很久以前就听你说过这句话。”
陈飞卿也记得:“因为那个时候你一脸冷漠说你高兴,我第一次见着这样的。”
傅南生道:“没骗你,我高兴的时候不一定会笑,笑的时候也不一定高兴,很有可能只是想骗钱。”
陈飞卿又亲了亲他,道:“我喜欢看你笑,但你如果不想笑,也不用笑,反正你怎么样都好看,只要高兴就行。”
傅南生便笑了起来。
陈飞卿道:“当然,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傅南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完了居然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娘不让我大笑,说这样不好看。”
陈飞卿道:“我觉得好看。”
两个人互相看了会儿,又都笑了起来,各自都觉得自己像是傻了。
笑了半晌,陈飞卿感慨地摸了摸傅南生,道:“成亲真是一件好事。”
“……”傅南生突然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傻乎乎,“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陈飞卿从枕头底下摸出婚书,显摆了一下,道:“来不及了,签字画押了。”
果然那是卖身契吧?!傅南生伸手去抢,却被陈飞卿挡住了:“别抢坏了。”
他看着陈飞卿宝贝似的把婚书放回枕头底下,只觉得胸腔里有股热流过去,浑身说不出的舒坦,甚至舒坦到又发颤起来。
陈飞卿忙来抱着他,一面扯被子:“是不是冷?”
傅南生拿额头抵着他的下巴,埋着脸道:“我高兴。”
陈飞卿笑了起来,摩挲着他的后脑勺。
傅南生低声道:“我也会对你很好,比谁对你都好。”
陈飞卿吻了吻他的额头:“嗯。”
陈飞卿顺利地和傅南生一起回到了京城。
大王子接到消息,已经生不出气来了,朝苟珥道:“看来你的直觉真的很靠不住,他果然只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而已。或者我怀疑他就是串通陈飞卿坑我十车金银珠宝的,老实说你是不是也分了赃?”
苟珥沉着脸,一言不发。
陈飞卿万万没想到,自己回到京城第一个见到的会是白御医。
听门房的意思,白御医一天来三趟安国侯府,说找陈飞卿还东西,这下子正好是撞了个巧。
陈飞卿心知必定是为了皇上的身体才能劳动白御医主动上门,便赶忙把人往书房领。
傅南生见他俩有话要说,便拿了本书去院子里看。
白御医进了屋就道:“皇上等你南下。”
陈飞卿纳闷地道:“我催过他,他说还不到时候。刚才我吓了一跳,还以为皇上又不好了。”
“他是不好,所以我来催你。”白御医不耐烦地道,“你再去催催他。”
陈飞卿点点头:“好,我等会儿就进宫。”
白御医也只是为了说这几句话而来,见状坐都懒得坐便告辞,但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回头以一种略微有些诡异的眼神打量陈飞卿。
陈飞卿问:“还有事吗?”
白御医皱着眉头去书桌前提笔写字,写了张药方给他。
陈飞卿道:“多谢,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还以为刀伤好得差不多了。”
白御医问:“什么刀伤?”
陈飞卿一怔:“我背上被人砍了一刀,不过没什么大碍。那这药方是什么?”
白御医没好气地道:“补肾的!”
陈飞卿:“……”
白御医越发暴躁起来:“你俩都要吃!”
陈飞卿:“……多谢。”
傅南生眼睁睁地看着白御医气冲冲地走了,似乎每一次白御医都在气冲冲,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宇宙洪荒都得罪了他。
但他也顾不上那个,因为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真正的麻烦。
安国侯。
陈飞卿他爹。
陈飞卿出来要送白御医,明明不会轻功的人已经冲得不见了踪影,反倒看到了自己的爹。
他站到傅南生的身前,朝安国侯叫道:“爹。”
安国侯皱了皱眉头,问:“你干什么去了?”
陈飞卿道:“追杀苟珥。”
“那是你应该做的事吗?”
陈飞卿道:“不是。”
安国侯:“知道不是你还要做?”
这样的对话陈飞卿早就习以为常,尤其是少年时,他做很多事都要被他爹问应不应该做,回答不应该做,那就去领罚吧,回答应该做,就骂一顿然后去领罚。这些年说得少了,但今日恐怕是见着了傅南生才有意发作。
陈飞卿不想添些无谓的波折,便道:“我错了。”
安国侯见他这样子更加来气,碍于傅南生在,便一时忍着,只道:“最近多事之秋,少往府里领外人,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多?”
陈飞卿道:“我出去了一段时日,怕母亲担心,所以回京便直接回来了,没考虑周全。”
安国侯看了眼傅南生。
傅南生颔首道:“是我冒昧了,因为想着以前受过侯爷与夫人的恩惠收留,却一直顾忌身份,不想给侯爷添麻烦,便没有回旧主府上拜访。如今我与漠国没了干系,所以才前来拜访。既然不便,我就先告辞了。”
陈飞卿忙道:“来者是客,那我去送送。”
安国侯本想骂一句“就你们这伎俩想瞒过鬼”,却还是忍住了。一来他并不想和儿子闹得太僵,二来也不愿意当着傅南生的面丢安国侯府的脸,只好沉着脸不说话。
陈飞卿便领着傅南生朝外走,绕过一个长廊,见没人了方才低声说话:“我应该让你去我卧房里待着的。”
傅南生笑了笑:“那侯爷要知道了会更生气。我没事,真的。”
陈飞卿见他笑,忍不住便要抱住亲吻一番。
一路回来时也是这样,只觉得自己仿若已经将自幼所学都抛去了脑后。
事实上,傅南生也同样觉得惊讶。他一直以为,等陈飞卿如愿以偿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兴致勃勃了,却没料到陈飞卿比起以前来更有趣味了。
反倒是傅南生冷静了许多,一面被他亲着,一面望着四周,低声道:“万一有人路过。”
陈飞卿道:“没人路过,我家下人少,一般没人到这里来。”
站在拐角的陈树继续往前走也不是,回头也不是,只好僵站在那里,心情极为复杂。
目送傅南生走后,陈飞卿神清气爽地回了府,朝他娘的小院过去,报了平安,又说些母子私房话。
话说到一半,他爹就来了,坐在一旁,没人搭理也不走。
陈飞卿刚偷偷地成了亲,多少有那么些心虚,又有些觉得自己愈发是个大人了,不该像以前那样置气,该更拿出一些大人的气魄来,便主动向他爹问了好,显得亲热一些。
安国侯本来也不是过来看他的,此时见他莫名热络,便难得的感觉到些毛骨悚然。他与儿子说不上不亲近,但也绝不亲近,只觉得儿子今日吃错了药,不太乐意搭理。
陈飞卿却不太在意这些,过了会儿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说要进宫去。
皇上端详陈飞卿许久,幽幽地问:“你和傅南生怎么了?”
陈飞卿:“哎?”
“少来这一套。”皇上摇了摇头,“去的时候一个要死一个不活,回来却一脸喜气,你好歹遮也遮一下吧,小侯爷。”
第116章
陈飞卿打定主意将成亲的事盖着,便笑道:“你想多了。”
皇上懒得跟他多说,只道:“想必傅南生哄你已经哄得得心应手了。你不必反驳,听朕说。婷儿的事,朕还没打算这么轻易放下。”
陈飞卿想起这事,便确实是喜气不起来了。
皇上自然不知道这事是宁王主导的,只认是傅南生做的,若要发火也是无可厚非。何况,傅南生还真的这样做了。
半晌,陈飞卿道:“抱歉。”
“朕说过,这事与你无关,也不让你代罪。”
陈飞卿便不说话了。
皇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不要觉得是朕又在刻意刁难傅南生——”
陈飞卿鲜见地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没这样觉得。一路上我已经和他说好了,此事要担的罪责,他会担。”
皇上笑了笑:“他打算如何担?”
陈飞卿道:“按律法他罪不当诛,你便不会杀他。若是要他受罚,他会认。”
皇上道:“他认倒是会认,认完之后如果朕要他坐十年八年的牢房,他真坐吗?”
陈飞卿道:“是。”
皇上有些无奈:“飞卿。”
“他这次真的不是骗我。”陈飞卿道,“真的。”
皇上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也就是说陈飞卿自己都知道以前是骗他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