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五曾经跟管姚旺的黎妈妈说过,如果有合适的家庭领养姚旺,他会放弃助养,可是姚旺拒绝了好几个家庭,甚至有次过激的咬了他的‘准爸爸’,黎妈妈隐晦的跟他说,姚旺可能是在等他。
“哥哥,每月一号行吗?一号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六点起床,你可以在八点前打给我,黎妈妈那屋有电话,哥哥,你能不能把你……”
刘五拍拍他说:“不用,哥打给你,我经常换手机号。……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谁来打听我,以及问起你来福利院之前的事,都不要说,听懂了吗?”
姚旺点头,又摇头说:“黎妈妈去过窑村,他见过我二叔。”
刘五两手握拳,指腹搓过四个骨节上的擦伤,“没事,如果……如果以后来助养你或者领养你的人里,有个叫侯岳的,……你就跟他走,知道吗?”
姚旺没转过弯“啊?”了一声,又习惯x_ing服从的点了下头,问:“叫侯岳吗?我不会写字,你能……”
刘五摆手,自嘲的笑了笑,“你记住就行。”
如果伍阳不是威胁他,那……能救姚旺的也就只有侯岳,黑白从来不两立,只是他算不准在侯岳听了他凌晨跟伍阳的电话后,还会不会帮他。
“去上课,保护好自己。”
“哥哥,我想跟你坐会儿。”
“嗯,再坐一节课的时间。”
“哥,你要去哪儿?我们地理老师有个地球仪,说世界上所有的城市都在上面。”
雨后天晴,晨光如骄阳,蒸发着泥土里多余的水分,青Cao味儿,泥土味儿,凡尘俗世的味道在晨光中一如新生。
刘五眯眼直直瞅着东升的太阳,刺眼的白,白过了头,就是泼墨般袭来的黑,“去哪儿?……没想好,如果可以,我想以后都不用琢磨去哪儿的问题。”
姚旺习惯x_ing点头。一大一小同款姿势,仰面朝天,盛夏朝阳洒了篮球架下两人一身。
晚饭后,酒吧顾客越来越多。直至晚八点,已经没了空位。
刘五跟小二托着酒错身而过,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没见老板。”
小二双脚惯x_ing往前走,脑袋急着聊天往后撤,低声说了句:“一大早黑着脸走了,没来呢。”
“嗯。”刘五舔了下嘴唇,莫名有点紧张,不是怕侯岳发火,侯岳如果想查他什么,分分钟的事儿,比伍阳,甚至比李国栋要快很多。
他怕什么?
他怕的多了!
怕他们从此不两立。
怕太阳再辣再热,都不是为他。
怕再见,他变成了侯岳最憎恨的模样。
唱台下围着一圈高脚桌,刘五托着酒盘经过,握着手机的一个只胳膊挡住他的路,问:“帅哥,能合影吗?”
刘五转头看过去,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怕我女朋友不高兴。”
“啊~~~”漂亮姑娘拉着哀怨的长音,冲刘五一撇嘴。
刘五点头绕过去,正走到距离大门最近的那桌,酒吧门开了。
开门进来的是两个健壮的黑西服男人,刘五条件反s_h_è 的拖着酒转身往回走。
漂亮姑娘一直扭头追着刘五的背影,看人转身冲她走来,兴奋地直捂胸口,雀跃着问:“怎么?请示过女盆友了?”
刘五微笑不减:“嗯,等我先回去甩了他。”
几个女生兴奋的窃窃私语。
两个黑西服闪身站在门侧,随后一个稍矮些的男人走了进来,西装两件套,白衬衫,灰马甲,绅士优雅。
男人微胖,圆脸,小眼,鼻唇竟然跟急着去甩女朋友的帅哥有点像,他挥手示意身后的两人出去,随后慢慢走向吧台。
几乎是胖男人下台阶的同时,刘五转身出了后门。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晚了!
蹲墙根,蹲墙根,让开让开……
第26章 再见无恙
侯岳开着车从二四五酒吧门前经过,门前的停车位满了,沿街开到路口的麦当劳,才找到一个树空,把车塞进去。
从麦当劳拎了杯咖啡出来,站在推拉门一侧,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刚下几分钟,路面还没完全s-hi透。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白天烈日当空,傍晚或者再晚一些,一定会来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地面被炙烤了一天,雨水落下,热气蒸腾而上。侯岳穿着砍袖背心,五分短裤,不幸的是他臭美穿了双贼白贼白的帆布帆船鞋。
有点心疼!
侯岳低头看自己的鞋面,看着雨点打在温热的地表,很快被蒸发掉,更多的雨点落下,再高温度的地面,最后也涂了一层水光。
抬脚迈进雨中,燥热s-hi润的空气,像是找到了附着物,裹了侯岳一身。
不知不觉,走进后街窄巷。
轻烟细雨,在窄巷里无处遁寻,空调抽出去的s-hi气和热气灌满整条巷子。恍惚中,有烟雨蒙蒙的错觉。
他今天算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劳碌奔走一天。拐弯抹角的去套他大爸爸的话,又去问大爸爸的秘书,直到所有人都对他起疑,他又大着胆儿转移到刘仙儿那儿。
钱九,一个黄|赌|毒占全了的人……
侯岳满脑袋都在否认刘五跟这样的人有瓜葛,他任x_ing的钻牛角尖,哪怕是认识都不行,他家里除了‘j-ian商’老猴,一堆人从政,哪一个跳出来,都不会轻易放过一个跟钱九有瓜葛的人。
脚步声停在二四五后门,侯岳一步步后退,模仿着刘五每个在后街窄巷的夜晚,可能有的行为和姿势。
他斜靠在被雨水打s-hi的墙面,后背一触到墙,薄薄一层衣料立刻s-hi透,抬头正对二楼的客厅和卧室窗户。
恐惧过后,犹疑过后,他竟然开始琢磨怎么能把人从y-in翳里拽出来。
“哼!”侯岳低头冷笑,这个想法简直是自不量力,如果他亲妈和他大爸爸知道他要做什么,会恨不得关他个天荒地老。
可是……
“呼喇!”
后门被推开的太突然,风和雨被一起推了出来。
路面水光晃动,侯岳抬头,正对上惊疑不定看着他的刘五。
刘五顿了很短的时间,坚定的走向侯岳,比这一秒之前的每一次靠近都要坚定。
侯岳看清他单侧肩上挎着个双肩包,工作服却没来及换,夏天的工作服类似空少服,穿在刘五身上,正经的不像话,却总让侯岳心生荡漾。
就算是荡漾,这会儿也打了折扣,满心的盘算,压下一半的兴致,他问:“不用上班了?”
刘五步子没停顿,直到脚尖踢到侯岳斜伸出的脚上,才停下向前迈的脚,他看着侯岳的两只眼睛好像长出了手,那眼神总像是要死死抓住侯岳一样。
“翘班扣一天工资……”
“老板,我来辞职。”
两人的话同时出口。侯岳偏头一笑,从内心到外在表情似乎都不意外刘五的决定,他微微扬起下巴,看着海棠树上被雨水洗的油量的海棠果,很痛快的说:“好!”
刘五心里却异常忐忑,一方面因为酒吧里出现的人,一方面因为侯岳的情绪,他以为侯岳会对他发脾气,会扬言扣下他这个月的工资,会……挽留?
他低头,细雨从两人中间落下,侯岳的鞋面已经s-hi透了。刘五皱眉,不敢细想侯岳是怎么s-hi透了鞋。
这个人有着跟他截然相反的人生!
他人生的反面就是侯岳,侯岳人生的反面就是他。
就像,他把姚旺安放在他无法回去的十岁。同样,他把侯岳安放在他无法企及的未来,不论是现在的侯岳还是未来的他,都不再是y-in影中惊惧不安,躲躲藏藏,随意s-hi了鞋袜的人。
在他的意识里,早就默认,侯岳应该肆无忌惮,无所畏惧的活着,
热咖啡从烫嘴冷成了常温,侯岳扬手要扔掉。相顾无言这种场面,他实在是没办法陪着刘五继续下去。
握着咖啡的手抬了一半,忽然被钳住手腕,一种强横的生拉硬拽的劲头,直接把他拉近了后门里,后门打开是一条近五六米长,两人宽的走廊,穿过走廊才能进入酒吧工作区。
侯岳以为刘五要把他拽回酒吧,没想到拽进门,后门一关,这人不动了。
声控灯,在侯岳跺了第二脚地面时还没亮时,昏暗中刘五轻咳一声说:“别跺了,声控坏了。”
走廊挑高4米,跟酒吧下沉式一层一样。刘五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慢开,似涟漪,声音很轻,又有点哑,回声越来与小,却越来精细,扎进了侯岳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
像什么?侯岳想了想,这声音像容嬷嬷的针,对!就是细针尖,刘仙儿也扎过老猴。
瞬间的刺疼,而后是痒,针孔在黑暗中慢慢合拢时,侯岳甚至感受大了那种张合的力度。
爽!
他笑着说:“再咳一声。”
昏暗中,四只眼睛都像是荒野中,寻觅的狼,锃光瓦亮的散s_h_è 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芒。
寻觅不得是种苦,近在眼前竟然混成了同一种苦。
侯岳一眯眼,亮光微弱的空间,神情恍惚时,他感觉,他似乎在什么地方,什么人身上看过类似的眼神,冷凝空气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