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邪。
江邪这些年的音乐成绩有目共睹,虽然有许多老派的音乐人批判他风格“不知所谓”、唱腔奇特又莫名、电音太多,可更多与国际接轨的听众欣赏甚至赞叹这种风格。他们从中听到的,早已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儿女情长,而是肆意驰骋的霸气自由。
江邪是平原上飒飒挥舞的一面鲜明的旗,无数年轻人追随着他的脚步,学着他的态度。
然而他还从未唱过全英文的歌,这是第一首,应当也会是最后一首。
怎么样?
那便听来看看吧。
无数人冲着这个名字点开了这一曲空降的歌曲,之后却几乎都目瞪口呆,最先发现的江邪粉丝也已经近乎癫狂。
【这歌,我都不敢在爸妈面前听,没法解释。】
【腿……腿软……/(////ω////)/】
【这唱的是什么?江江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唱的是什么???】
【他——邀请——我——上他的床!没错,宝贝儿——等着我,我现在就去了!】
【我一个女粉,幻肢都快硬了。】
【都别说话,用力点,就现在……】
到了后来,这些账号干脆齐刷刷地刷起来:
【江邪你这小妖精,有本事演唱会后别走,我们后台见!】
【江邪你这小妖精,有本事演唱会后别走,我们后台见!】
【江邪你这小妖精,有本事演唱会后别走,我们后台见!】
……
这样的盛况,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对此,童宵也是很服气的:“你估计是史上第一个先被粉丝集体追杀、后又被粉丝集体求后台见求同床的明星了。”
“我为什么要跟她们后台见?”江邪挪动手指头,淡定地戳进自己设置了特殊关注的账号,忽然手一顿,唇角略略勾起了一点,“有意思,哈。”
童宵一头雾水。
江邪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下,问:“小对象给你打电话没?”
“打了,”童宵说,“顾影帝问了问我你今天下午的行程安排——怎么?”
他这话说出来,自己也反应过来。这首歌听的他这个18k纯直男都觉得心惊r_ou_跳,就算顾影帝是个圣人,是再生的柳下惠,那也不可能对此毫无反应——他迟疑地扭头望了眼江邪,嘴唇蠕动了下,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江邪却满心沉浸在即将上本垒的兴奋里头,吩咐他:“等会儿咱们出去之后,先回家一趟。”
“干什么?”童宵下意识问。
江邪的舌尖舔了舔嘴唇,满脸正气:“拿点儿东西。”
他的目光在窗外转了圈,又移回到手机屏幕上,目光里都带着勾人的小钩子,“傻媳妇儿啊……”
【江江家的鸟:已经等不到演唱会后了,你们都别想了,今晚他就是我的了!(へ╬)】
到江邪家里溜达了一圈,江邪淡定地揣着他提前准备的手铐和一条四五米长的红绳下了楼,在童宵目瞪口呆的神情里把绳子的端口塞进去了一点,若无其事道:“走吧。”
童宵的头皮简直都要炸开了,觉得自己完全有必要提醒:“陛下,你明天有通告。”
“所以?”江邪挑挑眉,“没事儿,他没有就行。”
“……”童宵哑口无言。
不!你不懂!
你听我说,事实可能完全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究竟是为什么这么主动地要往锅里跳,还在锅底下加一把柴火?!!
童宵想要哐哐以头撞墙。
他抹了把脸,默默地想,要是这一晚发生的事实与江邪原本的打算完全背道而驰,他是直接给明天的通告请假呢还是请假呢还是请假呢?要不要干脆炖一锅红豆粥去,安慰一下自家陛下受伤的心灵呢?
嘛,虽然连人带锅一同被扔出来的可能x_ing更大。
他望了眼正磨刀霍霍满心兴奋的江邪,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同情来。
而与此同时,待在休息室里的顾岷也忍不住用力地抿紧了唇。
他犹豫了下,指尖再三摩挲过屏幕上的播放按钮,终究还是再次按了下去。
搅得人心绪难平的前奏再次于耳机中响起,一下下踩着让人心痒难耐的拍,漫不经心地拖着长音,却又在卡到节奏上时戛然而止,从即将到达的高峰骤然急落而下,无论如何也不肯给人一个痛快。
他微微闭了眼,仰躺在沙发上,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动了动。
血管里都像燃起了火。眼下,这火把他的全身也一起烧着了。
……这小混蛋。
“笃笃笃,”方明杰将门敲响了,得到允许之后才探进头犹豫地问,“哥,有位名叫郁安然的先生想要见你,见不见?”
顾岷此时的脑子里已经被小混蛋塞得满满当当,哪里再有心情管一个连名字也不曾听过的外人?他疲乏地挥挥手,因着此刻心内过分的焦渴,早已分不出别的一点心神,毫不犹豫便说了拒绝。
“不见。”
方明杰了然,立刻让小助理去拖着这位突然到访的郁先生打官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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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混蛋很快就偷偷到了约定地点,顾岷结束录制回到家时,这人正倚靠着门懒洋洋打游戏。由于最近表现不错,粉丝们不仅给他的游戏通通解了封,甚至还送了他不少顶级装备,江邪此刻给游戏里的自己套上了一套恣意风流的侠客套装,满意地望着自己在游戏里头驾着只引人注目的凤凰大杀四方,过足了大侠瘾。
听见脚步声,他这才慢吞吞地把游戏界面退出了,转头望向顾岷。
顾影帝的气息冷冽又干净,凑近他时,总能令他想起冬日里挺立的白桦林。他眨眨眼,望着小对象眉头微微蹙起来,低声问:“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冷不冷?”
“这不是在家里没事嘛,”江邪挑起嘴角笑笑,眨了眨眼。
顾影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同时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钥匙,两三下从钥匙链上卸下来递给他。
江邪:“这是?”
“拿着。”完全不容拒绝,“之后直接来。”
江邪眨眨眼,飞快地把钥匙揣起来,“成。”
他俨然是将这当做了通往极乐大门的钥匙,顾岷抿了抿唇,却也不去打破他的妄想,只拉着他的手缓缓到了门上,示意他开门。
房内的装修,早在江邪还是浴巾时就看过。如今骤然一看,还是被这里的一尘不染惊了惊。
然而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里,更无什么精力再无关心灰尘,两双明亮的眼睛互相看,几乎是一下子便都从对方的眼底里头看出了暗沉沉的火焰来。
火烧起来了。
江邪砰的一声关上门,紧接着唇上便瞬间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从最初的简单相碰到含着令人近乎窒息的热情攻城略地,总共也不过用了半秒不到的时间。他半眯着眼,从长长耷下来的睫毛缝隙里觑着男人此刻已然失去了平日冷静的脸,满意地从这上头找出几分失控的痕迹来,这样的神情让他的征服欲一下子升腾到了顶点,懒洋洋地哼着,怀着点近乎恶意的兴奋在男人耳畔缓缓道:“我今天出了首新歌——”
揽着他的手臂骤然用力,仿佛要将人折断的力度。血液疯狂地躁动起来,江邪舔舔嘴唇,明明此刻正被牢牢地禁锢在门板上,却更像是掌控主导权的那一方,怀着往这簇燃的极旺的火上再浇一壶油的恶劣心思不紧不慢道:“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顾岷喉头猛地动了动。
“……好。”
这个字,仿佛无比艰难才吐出来的。
“唱歌……”
江邪眼睛弯了弯,突然间用上了力道,反过去将男人压在门板上,居高临下打量着他,“可不能像刚刚那个姿势啊。”
他高高在上,近乎施舍地给予刺激,活像是刚刚从深水里钻出的诱-惑人心的塞壬,慢吞吞张开唇,吐出足以迷乱人心的歌声来。声音低又沉,每一个音节都重重地敲打在心上,奏成噼里啪啦的小鼓,把弦都绷紧了在上头细细滑动。
不知为何,顾岷忽然记起了初见他的那一日。那时的江邪眼睛明亮,就站在街头y-in暗的、看不清光的角落,顶着初雪拉动手中的琴弓——
明明这世上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可顾岷却莫名地觉着,只有他的身上发着光。
那样的乐声,顾岷记了整整十年。他拖着满身的狼狈站在街头,像是被身后的影子沉甸甸地坠着,这重量实在是超出负荷,他连一步也不能走动,只反复在河岸旁边徘徊,望着这条锦带似的绵延向远方的河,他恍惚觉着,这便是上帝派来接他虔诚的信徒的声音了。
……走吧。
冰冷的水缓缓蔓延至小腿,水浸s-hi了衣服,晃荡着拍打他的皮r_ou_。
走吧,就这么走——从这个早已经腐烂透了的家里一走了之,从此再也不剩什么,就这么平安幸福地度往来世——
他就是在那时第一次听到了江邪的声音。奇异的是,明明天上飘着薄薄的雪,顾岷却在他的眼睛中瞥见了月光粼粼。
顾岷望着如今的江邪,又一次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十年前初见时见过的皑皑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