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几乎想撬开宋闻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他似是嘲讽自己,又像是在笑宋闻的天真,笑了将近一分钟,脸上终于不见任何表情:“怎么挽回?当着夏老师的面哭着喊着求他把夏年还给我?你电视看太多了,宋闻。”
宋闻哑口无言。
别说陆珩做不出这种事,就算他真的拿命去威胁,夏老师恐怕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容。没有夏老师,陆珩和夏年可能此生都不会相识。当年夏老师的本意只是想着既然夏年亲近陆珩,不如多个哥哥给他作伴也好。因为夏老师深知陆珩的为人,所以当年才那么放心,任由陆珩随意出入自己家,到后来,夏年和陆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也不再过问。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信任陆珩。夏老师信任了陆珩十几年,最终换来了陆珩的辜负和背叛。
这让夏国章无法接受。
他是把陆珩当成自己的半个儿子来看待的,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的两个“儿子”在一起了,他们牵手,拥抱,甚至亲吻,再甚至……他想起那天回家后夏年跟他说,他和陆珩真正在一起,已经五年了。至于他什时候喜欢上了陆珩,应该是更早之前的事。
五年,想必最亲密的事已做过无数回了。
上次无意中撞见他们搂在一起,陆珩对他解释说他只是把夏年当亲弟弟来看待,那只是兄弟间一个普通的拥抱。当时夏国章并没有多想,他和他那些老哥们之间,每次见面也是这样轮番抱一圈。于是他忽略了当时夏年微红的脸,以及陆珩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那时,他们应该已经在一起了。
妻子早逝,夏国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几乎是把夏年捧在手心里养大,舍不得让他受半点苦。夏年的病让他从夏年呱呱落地那一刻起就提心吊胆,因此也从来不让夏年干一点重活。夏国章别无所求,只求夏年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大学毕业后顺利参加工作,只要不愁吃穿就好。然后再找个普通的女孩结婚,不需要家境多富裕,善良懂事就行。天底下的父母大抵都是一样的,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只有成家立业,才算真正长大成人,父母才能真正放心。
夏年一路有惊无险地长大了,大学毕业,如今研究生在读,夏国章满含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天天长大成人,一心期盼着他能成家立业,没想到却盼来了校长的一番谈话。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夏国章开车直奔陆珩家而去。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夏年找尽各种理由,非要住进陆珩家。
“爸……爸?”
“嗯?怎么了?”夏国章关了电视,看见夏年正准备换鞋,“要出去?去哪儿?”
夏年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他不由有些烦躁:“爸,是不是只有把我关在家里你才放心?”
夏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爸,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人,更不想亲手毁了他。”
“我去上课了。”
第5章 第 5 章
夏年开门进屋,在玄关处换鞋,饭菜的香气从厨房飘过来,锅铲碰撞出的声音清脆。夏年靠在玄关默默听着,笑意都浸染到了眼睛里。
他忽然想抱陆珩。
陆珩身上系着围裙,衬衣袖子依旧挽起半截,肩胛骨微微起伏,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夏年从背后搂住他:“今天怎么这么早?”
“是谁上次嫌我回来太晚来着,嗯?”陆珩的语气带着十足十的宠溺,手上炒菜的动作不停,“先去洗手,饭马上就好。”
“可是我想吃你。”夏年低头搭在陆珩肩膀,手已经解开了陆珩的腰带摸了进去。
别看陆珩每次都装的淡定,实则他最受不住夏年这样直截了当的撩拨,但夏年的身体状况最近不太稳定,况且昨晚已经做了一次,今天也实在不宜再“剧烈运动”。
“你走神了,在想什么?”夏年的手已经感觉到了濡s-hi。
关火,装盘,刷锅,陆珩准备再做个汤。
夏年微微闭上了眼,感受着那又涨大了一圈的欲·望在他掌中微微跳动。
汤出了锅,陆珩空出来的双手撑着流理台,指尖发红,身体僵了片刻,喉间闷出一声喘息。
夏年轻笑一声,拧开水龙头开始慢条斯理地洗手。
陆珩端着一菜一汤走出厨房:“吃饭。”
夏年为了搬到陆珩家住,在夏国章面前真是磨破了嘴皮,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他爸,心满意足地住了进来。
“你爸就这么同意你搬过来住了?”陆珩压根不相信夏年方才那套说辞。
夏年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困难的。”
陆珩露出了然的笑:“比如?”
“比如我告诉他有舍友经常带女朋友回宿舍过夜,不太方便。”
陆珩默默喝了口茶。
“再比如,我跟他说宿舍环境太吵,不利于学习。”
陆珩依旧坐的稳如泰山。
“我还跟他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跟我哥一样,况且你学习那么好,在你这儿住,也可以随时辅导我学习。考研是场拉锯战,必须把每一秒时间都利用起来。”
陆珩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夏老师估计是听了你这几句话,才答应。”
“差不多吧。”
陆珩站起来揉揉他头发:“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别给陆老师丢人。”
想想刚搬进来时的夏年,再看看眼前夹口菜都要别有深意地舔舔筷子尖并且紧盯着自己的对方,陆珩开始认真地考虑是否要把夏年打包送回家了。
陆珩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今日饭桌上第一句话:“咱们昨晚才做过。”
“然后呢?”夏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还是我刚才lū 的你不够爽?”
陆珩于是闷头吃饭,再不开口。
快吃完的时候,夏年探身捏住陆珩的下颌,轻轻吻了上去。陆珩一只手还拿着筷子,另一只手揽上夏年的脖颈,顺从地加深了这个吻。
夏年亲的一本满足,又啄了一下陆珩的唇:“我去看书了。”
“去吧。”陆珩看着夏年进了书房,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电话响,是夏国章。
陆珩擦了擦手,接起电话:“夏老师。”
“夏年?最近挺好的,刚吃完饭,去看书了,要他接电话吗?”
夏国章在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
“好,没事,您跟我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好,我知道,您放心,有事您随时打我电话……好。”
挂了电话,夏年正靠在书房门口看着他,显然是都听见了。
“我爸?”
“嗯,还是一样,问了问你的身体好不好,学习怎么样,我跟他说了,都挺好,让他放心。”
夏年皱眉:“我爸总是拿我当小孩儿。”
“为人父母,人之常情而已。”
夏年突然沉默,半天才说:“陆珩,你是不是也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为人父母?”
“是。”
“不过,”陆珩走到他跟前,声音低哑,“我不是已经有你了吗?是谁整天在床上喊我陆叔叔,嗯?”
夏年登时红了脸,一把推开陆珩,砰一下关上了书房的门。
书房外传来陆珩的大笑。
半年了,陆珩渐渐开始出入厨房。
在他长达半年之久、每天从不间断的心理暗示之下,仿佛夏年真的不曾在这间屋子里存在过。
但是,电视柜下的钢琴摆件、书桌上他和夏年的合照,甚至连床头柜抽屉里的KY都无处不在地提醒他,那只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臆想。
他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每天上班,下班,回家,间或接几桩案子,除了宋闻偶尔找他喝酒,他的生活里再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人。
夏年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
平静而毫无波澜的生活又持续了一个多月,然后被彻底粉碎。
那天他下了庭,出了审判庭之后,助理律师把手机拿给他:“刚才您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因为庭审还没结束,我就挂了,后来又震了几次,我也就没再看。”
陆珩点头应了,随手点开手机,未接来电的列表上,夏老师赫然在列。自从他和夏年分手后,就算在学校,夏老师都会刻意避开他,更别提给他打电话了。
陆珩心中陡然生出不详的预感。
他让助理先回律所,回拨电话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不安和恐惧伴着手机里一声声的呼叫音一圈圈放大,陆珩在心里一遍遍猜测夏老师为什么会接连给他打好几个电话,现在又为什么迟迟不接。心中隐隐的猜测让陆珩更加恐惧,他几乎要坚持不住。
电话被自动挂断。
陆珩艰难地拨了夏年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很快被接通。
陆珩刚要说话,听筒里却传来带着哭腔的陌生的女声:“您好,我是夏年的同学,夏年……夏年他……已经走了,请问……您是他什么人?”
陆珩似乎没反应过来:“走了?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