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杜兵敲敲钟也是好事,免得他认不清长沙谁做主。”
吴凌看了一眼张启山,抽手给张启山竖个大拇指:“他要是去重庆告你黑状,怕是会成上峰心中一根刺。”
张启山一笑,支着头看着文夕,道:“从委员长调派这么多大军到长沙全凭我调遣开始,上峰就已经睡不安稳了,不差这么一根刺。”
文夕猜对糖果,吴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把糖纸剥了放他嘴里,抱他坐在腿上。
“小佛爷救的那个,是中共吧?”
张启山点头,坦然承认。吴凌撇着嘴点头,道:“传张启山素来油盐不进,鬼神不怕,如今一瞧,真是。坐拥十万大军,却丝毫不为军职争取和担忧。怪不得有人不断告你黑状说你是长沙土皇帝。”
张启山耸肩,道:“一旦抗日战争胜利,我怕是得祈祷留个全尸。”
吴凌往张启山身边稍稍凑了凑,道:“如果抗日胜利,委员长的枪口要对准共党,佛爷你……怎么办。”
张启山翘翘嘴角,斜睨着他,道:“我的枪口,永远不会对着自己人。”
吴凌大腿一拍,差点吓到文夕,吴凌赶紧安抚,哪知文夕不吃这一套,嘴角一撇张嘴要哭,吴凌手忙脚乱,文夕伸着手要张启山抱。
张启山半起身把文夕抱在怀里好生安抚,瞪了一眼吴凌。
吴凌搓搓手,说道:“我就怕你回答我在其位谋其职这种话。”
张启山哄好文夕,冲着文夕笑笑,捏了捏他r_ou_r_ou_的小脸颊,对吴凌说道:“远的不必考虑那么多,能将日本人赶出去才是要紧事。现下但凡阻挡的,一律杀。”
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谈的不是人命。吴凌却不寒而栗,这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所谓外界盛传的张大佛爷到底是什么样一个角色。
吴凌庆幸,他与张启山站在同一个立场。
否则,即便有过生死与共,恐怕他仍然会翻脸无情。
三十九
一进入温馨向我就卡文……
不过这个艰难的过渡章终于搞定,下面这篇文的另外一个小高潮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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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洗了澡换了轻便衣服从楼上下来,刚好碰见医生从客房出来。
“严教授怎么样?”
“无碍,大多都是皮外伤,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吴邪点点头,请管家将医生送出去,走到客厅。
张启山和吴凌的聊天也刚刚告一个段落。
吴邪看看他们两个,伸手从张启山怀里将文夕抱走,坐在另外一侧,说道:“你们不用回司令部了吗?”
吴凌支着头看着吴邪,道:“大年初一,怎么也得陪陪小佛爷。”
吴邪撇嘴,道:“这要不是出了我这件事,我瞧你们住在司令部也不知道来府上过年。”
吴凌看了看张启山,张启山嘴角微翘,也看了眼吴凌,微微侧首去看管家:“备午饭吧,中午在府上吃。”
“是。”
管家应声刚要走,张启山又出声叫他回来,打量了府上,道:“过年弄喜庆热闹点儿,跟下人们说,中午都一起吃。”说罢,转而又叫副官,“你去军部把张德伟几个人都叫来。”
“是。”
等安排妥当,吴邪从衣服兜里拿出一页纸递给张启山。张启山展开,那张纸上用钢笔列了几个地址,张启山抬头看着吴邪。
吴邪耸肩,手指摸着文夕的头发。
张启山转而去看吴凌,把那一页纸递给吴凌,道:“让你的人,速度快,但是不要走漏风声。”
吴凌接过纸扫了一眼,对吴邪比了个大拇哥,起身整整身上的军装,道:“给我留饭啊!”
张启山一笑,道:“等你来了才开饭。”
吴邪横坐沙发,脚丫子撑起来让文夕坐在肚子上,他一下一下的上下动弹逗文夕高兴。
张启山支着头看着他们两个,徐徐说道:“你那个老师,你准备怎么安置。”
“已经暴露了,送离长沙最好。”吴邪也不看张启山,这话说得很随意。
张启山点头,两指磨撵,道:“你那帮朋友,还剩几个?”
吴邪手指一顿,逗弄文夕的幅度都小了许多,好半晌,他才回道:“应该只剩下严教授了。”
“那个被中统抓起来的姑娘呢?我以为你今天会救她。”
吴邪扭头去看张启山,张启山与他对视,满目温柔。
吴邪把文夕抱下,拍拍他让他去找管家。他从小沙发上起身走到张启山面前,道:“今天救我和严教授,就已经将你的阵营从忠心耿耿的军统给拉了出去。”
张启山仰着头看他,眉毛微挑,示意他继续说。
吴邪低着头,继续说道:“军统睚眦必报,他现在局势所迫动你不得,可一旦有机会换掉你这枚大将,委员长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张启山双眼微眯,他从吴邪眸子里看出了无尽担忧和一些未说明白的话。张启山伸手拉着吴邪坐在腿上,手掌包裹着吴邪的手,缓慢揉捏着:“你这是在泄露天机。”
吴邪看着他,一脸莫名。
张启山忍不住笑,他伸手捏捏吴邪鼻尖,说道:“自你口中,我就不曾听过一句有关于军统的好,你一入长沙,想找日本人报仇时不找我手下军统的人,你偏偏去找这些穷得叮当响的中共,这代表什么?”
吴邪皱眉,指着张启山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张启山连连点头:“是我太聪明。”张启山伸手将吴邪抱紧,“若说我身居要职却想独善其身,这是断然不可能的。我与你说过,只要目标一致,为国尽忠,上头如何改弦更张都与我没有多大关系。而我张启山的枪口,是永远不会对准自己人的。”
吴邪握紧张启山的手,道:“可如委员长迫你呢?”
“他拿什么迫我?拿你?拿文夕?”
吴邪缓缓点头。
张启山一笑,拍拍吴邪后背,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我对兵权没有欲望,一个没有欲望的人自然也就不会有把柄。”
“但是……”吴邪看着张启山,“你会坐看内战吗?”
张启山不回答,他没有再往深处去想这些。张启山一直想,将日本赶出中国,他与吴邪才能长相守。
他没有想,如果日本滚出中国,那么内战怎么办?
他会坐视不理与吴邪去过安然闲适的生活吗?
吴邪叹气,伸手圈住张启山,抱紧他,道:“我大爷爷定然是个有大情大义在胸怀的男人。”
张启山苦笑。
快至晌午,张德伟带着陈胜徐会涛跟着吴凌一同进了府,这时候的佛爷府已经很热闹了。
陈胜徐会涛碍于张启山还在一旁立着,不好过去和吴邪打闹,只得站在张德伟身后对吴邪挤眉弄眼,吴邪瞧着他们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引得张启山扭头去看他。
吴邪双手一摊,看着他们说道:“明明是来府上过节,还要这么多礼数不好吧?”
张启山看了一眼陈胜徐会涛,摇摇头,道:“今日过节休假,来府上皆是座上宾,不需礼数。”
张启山话音一落,吴邪就冲着陈胜徐会涛跑过去,一把搂了俩人,朝院子里走。
张德伟看着他们三个,转而再去看张启山,见张启山一脸宠溺的笑着,他摸摸鼻尖,没再说话。
吴凌对张启山比了个大拇指,示意任务完成。张启山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吴邪那个教授还在府上躺着,剩余还有一些人大约都被抓了。我们不好明面上偏袒的太明显,但是找个人在中统弄些消息应该难不倒你吧?”
吴凌挑眉看着张启山,小声说道:“我怎觉着一会儿不见,你心里已经想明白立场问题了?”
“抗日战争结束前,不谈这个。”
吴凌一笑,并排与张启山站着看院子里几个人一起打闹玩耍。
这样的一个大年初一,这样一个难得安稳的新年。
但愿明年今朝,仍然是这些人,仍然是这样温馨热闹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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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敌人第一发炮火在凌晨时分响起。炸在长沙上空犹如惊雷,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仓皇坐起却不知如何是好。
吴邪抱着文夕,文夕睁了睡眼看着吴邪,吴邪安抚的摸摸他的脸蛋,刚要起身便听见管家敲门,小声的询问吴邪。
吴邪披了外套从床上下来给管家开了门,外头走廊已经灯火通明。
吴邪走到窗边朝外看,城里许多百姓家里都点了灯,但是大街空无一人,心里就算是恐惧,也宁可死在家中吧。
吴邪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远处空中炮火轰鸣,这场仗,终究还是打响了。
“管家你抱着文夕,再哄他睡会儿。”
管家应声,道:“小佛爷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
吴邪点点头,走到佛爷书房,手指刚触上电话,电话就响了起来。本就神经紧张,吴邪被吓得一震。
他惊魄未定的看着电话,又响了好几声,他才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