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望破天荒叹口气:“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喝了勺粥又叹口气,“连喝个粥都提心吊胆不得消停。”
宋立看他一眼:“你还有怕的时候?”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于南望把粥勺往碗里一丢,已经食欲全无,宋立道:“吃啊,多好的粥。”
“老哥我胃里堵得慌。”
“真动心了?”
“真动心了,我也没想到。”于南望向后仰去,眼神有点儿飘:“我怎么就动心了?我怎么就还有动心的时候?哎,老哥,你跟嫂子谈恋爱那会儿,有没有那种见了对方怎么都好,不见对方就浑身难受、刺痒、睡不着的感觉?”
“我跟你嫂子啊,我们相亲认识的,我看她细腰大屁股好生养,她觉得我能干能挣钱,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她给我生了一对儿双胞胎,我给她娘仨做牛做马赚钱养家,都挺满意。可你要说浑身难受刺痒,那除非半个月不洗澡。”
“我就知道问你没用。”于南望头枕手肘翻白眼,突然又坐直了身子鬼鬼祟祟问宋立:“哎,他帅吧?”一脸忍不住的得意。
“帅,帅,老哥看你这里来来回回的人不少,还就顶数这个帅。所以你小子不是胃里堵,纯粹是下头堵得慌吧。”宋立瞟一眼刚才祁蓝的座位,堆出一个心知肚明的 y- ín 笑,于南望指着宋立大笑:“叫我嫂子看你这副样子,准得找家传的烧火棍揍你!”
宋立不慌不忙往嘴里填了块米糕道:“多好啊,都结婚三十年了,外头人五人六地端着,回家还有人拎着烧火棍等着把你一棍子打回原形,这就叫返璞归真的幸福。小老弟,你好好参悟吧,你老哥结婚那一年,你还没出生呐!”
于南望倒有些语塞了,对着眼前那碟小菜发了半天的呆,宋立什么时候吃完出去的都不知道。
祁蓝走上楼顶四下眺望,海东市的秋天气候凉爽宜人,阳光明媚,碧空如洗,周遭景物如同被加过滤镜一般色调艳丽,山中冷得早,树叶已经呈现出橙绿赤赭金褐多种颜色,站在高处,一阵阵西风吹得头脑清醒了许多,第一个反应出来的问题就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来干什么!
昨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就上了于南望的床,莫名其妙就跟这人做了一堆没脸想没眼看的事儿。
跟女人都没做过这种事!
堂堂刑警支队长,带着警用装备匿名伪装上门保护证人,保护来保护去上门变成了上床,还在证人嘴里……不能想了,祁蓝涨得脸红脖子粗,低头看看自己裆部,恨不得把那玩意儿从里面揪出来抽几巴掌。
怎么就那么没有气节,被于南望一缠一抱一吻就溃不成军。说来最奇怪的是为什么于南望抱着自己的时候毫无反感,他对自己做这些亲昵事时甚至还全身通泰舒爽,轻飘飘的如坠云端。祁蓝把自己从小到大关系好的男生整个儿在心里排查了一遍,不管想象跟谁接吻都是浑身一阵恶寒,想到还歌的时候他倒没恶寒,但是脑子里迅速掠过白还歌可能使解剖刀给他开了膛的惨状。
跟还歌接吻大概还是可以接受的——当然还歌乐意不乐意还不好说,不过这至少证明大概关系真的特别特别好的话,应该也是能接受这种表达,就像兄弟之间拥抱捶胸翻滚掏裆之类的,大概算正常值……吧?
第52章
祁蓝忽悠自己一阵,感觉好了一点,但一想到于南望的嘴,心里又乱得一塌糊涂。红润的唇,灵活的舌,灼热急切的吞咽与吮吸,一阵子一阵子酥麻从胯下奔腾而起,于南望的亲吻无尽缠绵,戳了心穿了骨,不可思议不可抵御。祁蓝扶着顶楼的矮墙怔怔地出神,心底盘旋着于南望那句话,“相爱的人在一起总会做些亲爱的事,和我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
难道我真心喜欢的是男人?!
刚才的男x_ing友人大排查结果刚让他安心一点就蹦出这么个念头,祁蓝被这个念头吓得一哆嗦。然而自己到底是爱男人还是爱女人,是拿于南望当兄弟好友还是不知不觉间掺杂了更多的情感因素,如果跟于南望算爱,那自己和还歌相处这么多年的交情岂不早都超越恋爱进入夫妻模式了但明明不是这样啊而且昨晚于南望不是喝多了嘛可是自己并没有喝怎么也跟他胡闹这太有辱职业尊严了然而主动的是他不是我而且我俩都是男人这算违反纪律吗……
祁蓝感觉身体像是被这些复杂到无法运算的问题给掏了个空,西风再清凉也解不开头脑中错综复杂到处蓬勃迸发的问号,眼前漂亮的景色渐渐模糊重影打出马赛克,双眼失了焦距,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不知所措,于南望偷偷溜到他身边都没发现。
祁蓝只觉得有人在他耳畔轻轻吹了口气,腰身缠上来两条手臂,有人在身后拱他,企图把他放翻在地。这些手段对运动形成肌r_ou_记忆的祁蓝来说简直是瞬间就启动了无意识防御机制,一握一拽一带,把偷袭的于南望摔在地上。
不过祁蓝也长了记x_ing,刚把于南望按住就赶紧拽起来,于南望摔惯了,被扶起来倒诧异:“干嘛扶我?”
“我怕你又说你掉零件了。”祁蓝瞬间想起于南望总说自己的物件怼折了要换上祁蓝的,那之前只当开玩笑,昨夜之后想起这句话,身体立刻会唤醒某方面的记忆,一阵阵熟悉的快感伴随着罪恶感冉冉升起,满脸烧得火热。
祁蓝的面红耳赤于南望权当没看见,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道:“走啊,打球去。”
“我不会打高尔夫。”祁蓝一想这些富豪们聚会就在眼前冉冉升起了一片高尔夫球场,一人身后跟一个白衣拎包球童颠颠儿跑。
“谁跟你说打高尔夫了,打羽毛球,宋立嫌我动作太快,你替我陪他玩会儿。”
“他还会打球啊?”
“瞧你说的,胖子这么没人权吗?走吧走吧。”于南望推着祁蓝往外走,祁蓝心想这事倒没什么难度,跟着于南望去换了身运动服,到球场时见宋立正坐在场边擦汗,人胖,还穿身白运动服,活脱脱像个大白芸豆。祁蓝一想到白芸豆又惦记起白还歌,不知道还歌现在在干什么,要是知道自己跟于南望办了那种事会怎么看他。突然又想到这事既然能和于南望做,那跟还歌做是不是也行……
祁蓝走神了,一想到床上的人变成还歌,比回忆跟于南望在床上的景象更让他脸红心跳,还歌喝醉那天自己帮他擦身,历来嘴上刻薄的家伙喝得满脸绯红,夹着腿害羞不肯让他擦,他又笑又哄,挠还歌两肋痒痒r_ou_,还歌笑得无力,强行撑开的刹那,还歌一下子用胳膊挡住了脸。还歌肌肤滑腻,身体温软,给他擦洗的时候,触感令祁蓝一阵阵心悸。
认识了这么多年,还歌怎么羞成那样。
羞成那样,还歌也没躲……
宋立喘着气过来,伸手与祁蓝互握:“诶哟这个于南望,满场遛我,一场球能让我跑五千米,来来来祁兄弟,咱们打两局。”
于南望摸着鼻子笑道:“嫂子特地打电话叮嘱我督促你锻炼的,兄弟我哪儿敢不执行懿旨啊。让祁蓝陪你来两局,他打得好。”
祁蓝会意,挑了只轻拍,专打又高又飘的和平球,宋立果然玩得开心,中场休息时便打趣祁蓝:“祁兄弟,在南望这里做年薪多少,不如上我公司去,我翻倍给你怎么样,不用干别的,每天陪我打两场球就行。”
祁蓝笑道:“我年薪得问我老板,于总,宋先生问我年薪呢,我说多少合适啊。”
他是不知道这份工作普通年薪多少,怕说得不合适露了马脚,这话听在宋立耳中那是典型打情骂俏,自然不去问于南望,于南望心底苦笑,向祁蓝竖起大拇指,祁蓝转头向宋立道:“于总说了,年薪十万。”
于南望在心底哀嚎一声,什么十万,那是十亿啊!还得替祁蓝问宋立:“怎样啊,二十万就打算撬行?”
宋立擦汗喝水伸腿抻筋:“于总啥意思?”
“那我出三十万再聘回来。”
“四十万。”
“五十万,我这儿离不开他。”
“一百万,生命无价,老婆教得好,生命在于运动,尤其是胖子的生命。”宋立大口喝水,灌得咚咚响。
于南望冲祁蓝一挤眼:“听见没有,一转眼你就身价百万了,这时候就不能我们俩竞价,得再找几个人,冯紫鹤啊卢伟定啊都行,一起跟着竞价,这样到晚上你说不定就身价过亿了。但目的是什么呢,目的是让宋立开年薪一个亿给你,我们不是真要。你拿了这一个亿,掏一百万请三十个球童陪宋立打球,他要非得你这一款,还可以附赠整容。然后你就可以带着九千多万撤了,换下一个老板继续忽悠。”
“是得赶紧撤。”祁蓝听明白了,“再不撤该进去了。”
宋立凑过来笑:“也没那么快,只要能找足了我这样的傻子,很快你的身价就超过南望了。”
于南望道:“很多金融骗局都是这个套路,先炒作物以稀为贵,给予利益,钓上大鱼再撤资,玩得多少人倾家荡产。要说骗子多,还是傻子更多。”
宋立笑道:“你嫂子家亲戚有好几个人加了E租宝呢,我叫你嫂子拼命拦也拦不住,如今哭天抹泪要去中央告状,说得中央就像块狗皮膏药,想贴哪儿都包治百病,大环境尽量给你,小环境还是要自己创造嘛,至于能不能应付得来坑蒙拐骗,那全看个人修为。”
祁蓝笑起来:“不错,眼看着傻子就不够用了,骗子也得互相撕。前些日子听经侦的朋友说之前一个案子,有个搞证券的张三挪了客户两千多万去炒股,拿小窟窿堵大窟窿,堵不上了去自首,手印都按完了说回家拿点儿日用品就跑了。等查张三挪用的客户李四呢,那人是个倒腾房子的,自家一套门脸房子卖给王五,伪造个房本又卖给赵六,把钱给张三去买债券理财,房子的事儿穿了帮,王五跟赵六倒着找李四掐,结果这段时间那房子又拆迁了,牵涉一个小产权问题,李四说这产权他人脉熟能出面改,还又从王五赵六那儿忽悠了一笔钱,也跑了。王五弄那房子是开个名品折扣店,警察上门核实情况的时候发现那感情还是个造假窝点,卖的是莆田系名品。真是打不完的罗圈架,遇不完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