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也算你半个父亲,看到你对小烽好,我打心底高兴。”
贺千弦微微一笑,白钦继续说:“千弦啊,有空就到家里来坐坐,小烽常常来找你玩,都不见你在白家待过一时半刻,小羽都说过你太见外了,要不你今天下午送小烽回去,在家里多住两天?”
贺千弦这才听出白钦的意思。
有时送小烽回去,也只是在院子里逗留片刻,贺千弦还没进过白家宅子的门,更别说喝口茶水了。
他倒也不是刻意不进去,只是从没想过要进去喝茶什么的。每次送完小烽,在院子里和赶出来接小烽进屋的远千羽寒暄上两句话就回去了。
现在白钦这么一说,贺千弦突然觉得自己实在不开窍,自己的母亲住在那栋宅子里,自己居然从来没有想过去看望。
即使春节也是两人在会所见见面,喝喝茶,下下国象。
见他不语,白钦终于说了实话,“小羽最近每天都说起你们哥俩,都是你们的趣事。说来你们都是她生的孩子,手心手背的都疼,你也在她身边待了十年,怎么能不心疼你,如果可以,我是很想把你接到白家住下,但是贺家也要有人。千弦啊,别怪我这个爸爸说你,你太不懂你妈妈的心思了,她几次劝你留下喝口茶,你都不肯,太不懂事了啊。”
活了二十余年,贺千弦还真没听过别人说重话,当下沉了脸,“她倒可以搬回来住。”
白钦一噎,长叹一口气,“你这孩子。小羽也舍不得离开你,但是你爸……算了,说起来都是天注定,千弦,这次算我恳请你,下去送小烽回去,也在家里小住两天吧。”
说完起身走了。
下午贺云峥回来看到白绪烽在和贺千弦喝下午茶,有些吃惊。中午听闵叔说白钦来接人,没想到人没被接走。
厨娘端来红茶和点心,才落座,一旁安静喝茶的贺千弦说:“爸爸,我下午送小烽回去。”
贺云峥端起茶杯,点点头,听贺千弦继续说:“我想在白家住两天,爸爸,这两天就不陪你吃晚饭了。”
正在喝茶的贺云峥呛住了,咳嗽了两声,沉声说:“你又不是没家,在白家住着成为体统?”
不等贺千弦开口,白绪烽说:“我们家也是哥哥的家,为什么不能住?”
“胡说八道!”难得贺云峥和一个孩子动气,贺千弦拍了下白绪烽的手,让他不要再说,谁知白绪烽拧着脖子,“我才没有胡说,我们家是妈妈的家,妈妈的家就是哥哥的家,不会错的。”
贺云峥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浓眉倒竖,“但他姓贺!”
白绪烽还要争辩,贺千弦拦住他,“小烽,别说了。”他安抚地揉揉白绪烽的脑袋,白绪烽不爽地打掉他的手,他笑了下,对贺云峥说,“爸爸,我只是在白家做客两天,您别想太多了,这里才是我的家。”
贺云峥看他一眼。这儿子虽说不争气,但也不坏,安安静静地混日子,不爱招惹是非,把他这个父亲也放心上。
他曾经说过,他的工作忙,父子两人没有什么时间相处,只希望每天晚上两人能够一起吃顿饭,贺千弦便每晚陪着他,即便有事,也会在晚饭时赶回来。
贺云峥生病,贺千弦也是守在床边寸步不离。每每有朋友说儿子不孝,贺云峥的心里都是暖和的。
“要不,我晚上还是回来陪您吃顿饭。”贺千弦说。
贺云峥离异十多年,没有找配偶,虽然他的x_ing格不甚讨女人喜欢,但是以他的身家,让一个女人围着他转也并非难事。
闵叔说贺云峥和远千羽是患难夫妻,贺云峥对远千羽的感情之深,是贺千弦所不知的。如今只能看着心爱的人在别人的怀里,贺云峥的心里不可能不感到寂寞,现在唯一的寄托也只有他心爱的儿子贺千弦。
贺千弦不会不懂,贺云峥撑着这么大的家业,无非是为了他,他是贺云峥唯一的至亲,而远千羽还有白钦,还有白绪烽,他不可能为了母亲,抛下父亲的。
“好了,那你就去吧,晚上不用回来陪我了,但周日必须回来。”
☆、第七章
才出门,贺千弦碰到闵叔在和秦安踢球,秦安玩得挺高兴,夕阳下,带着腆腆笑容,有几分孩子的朝气。看到他们拖着一行李箱,闵叔走过来,问:“送小烽回去?”
白绪烽显然比起踢球的秦安更高兴,“哥哥会在我们家住几天。”
在一旁玩球的秦安大概是没有闵叔陪伴,这会儿也停下脚,抱着球看了过来。
闵叔有些吃惊,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说:“那行,去吧,我们会好好照顾贺爷的。”
贺千弦就笑:“还是闵叔懂我。”
“我也是看着你长大,哪能不懂,你啊,表面不说,但最挂心的就是贺爷了。贺爷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福气。”闵叔说着,招呼秦安过来,“小安,快跟千弦少爷再见。”
秦安抱着球跑过来,才站稳就扬起手来,挥了挥,“再见。”
贺千弦也拉住白绪烽,“来,跟秦安说再见。”
白绪烽见到秦安,立刻嗤之以鼻,哼了一声就别开脸去,“谁要跟下人再见。”
在白家住了两天,贺千弦终于知道白绪烽的x_ing情是像谁了。白钦除了对远千羽和白绪烽关心又体贴,对家里的管家和佣人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完全不当人来看。
远千羽也会说白钦对佣人太刻薄,但白钦转脸对她就是笑容满面,恩爱得不像话。
贺千弦在白家住了两天,最高兴的就是白绪烽和远千羽了。远千羽嘴上虽然不说,即使在餐桌上也是给白绪烽夹菜,对贺千弦只是让他多吃点,但时不时就来房间看他们俩,还常常问他们在哪儿,这是平时少见的。
换作白绪烽一人在家,远千羽不会刻意去找他。
这天下午,贺千弦在房间里听白绪烽练琴,远千羽来敲门。白绪烽见是她,没好气:“妈妈,你怎么又来了,烦不烦!今天都见你来十回了!”
远千羽满面笑容:“哪有那么夸张,只是给你们送水果来吃。”
“送水果不是有张姨吗?”
远千羽笑笑不再言语,看他手上的琴,边说:“那你好好练琴吧,晚上做了你们爱吃的菜。”
这两天,白家餐桌上总有几道贺千弦爱吃的菜,远千羽指着那几道让他多吃,一旁的白钦就说都是远千羽亲手做的。
白绪烽在家,一直都是远千羽下厨。远千羽的厨艺确实了得,几道菜吃得贺千弦几乎再也不想吃贺家厨娘做的了。
贺千弦这时起身,说:“我今天下午就要回去了。”
远千羽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失落。一旁的白绪烽“咦”了一声,放下琴,“贺伯伯说让你明天才回去,今天才星期六。”
“嗯,我想回去了。”贺千弦说。
远千羽踌躇了片刻,说:“吃完晚饭再走吧。”
“不了,我回去陪陪爸爸。”
听到这话,远千羽沉默下来,半晌点点头,“那下次再过来。”
白绪烽从抽屉里翻出一捧莲子,放在贺千弦的手上,“给你,我昨天让管家买了白莲子。”
贺千弦愣了愣,才想起来他们那天在荷塘边的对话。伸手揉了揉白绪烽的后脑勺,又惹得白绪烽不满地偏让开。
贺千弦回到家将莲子交给闵叔,刚坐定,电话响起来。看到来电,贺千弦才想起来太久没有和叶蕊联系。
近十来天没联系,电话里叶蕊居然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说了句“我要出国了”,沉默下来。贺千弦也沉默许久,回了个“好”,叶蕊随即收了线。
白绪烽还是时常来贺家玩,现在也会偶尔小住一两天,碰到秦安也是一副瞧不起的样子,更别说在一起玩耍了。
秦安是一个勤奋的孩子,八岁上一年级,短短的两年多把小学读完,十一岁便要升初中了。闵叔见他聪明,希望他能够念好的中学,但L市好的中学都是私立学校,学费贵得惊人,闵叔虽然收入不菲,但承担起来也是有些费力。
那天贺千弦从外面回来,看到秦安在院子里陪园丁扯Cao,小身板比起刚来那会儿要结实些,而且也没有起初的生疏感,模样看起来就更顺眼了。
看到贺千弦,他忙起身打招呼。贺千弦点点头,刚要走,想起来,问:“听闵叔说你要升初中了?”
秦安的种种都是贺云峥在餐桌上问闵叔。毕竟在贺家养着,他贺云峥当家作主的多少要了解关心下。
秦安“嗯”了声,贺千弦又问:“准备报哪个学校?”
“爸爸希望我报外国语。”
“外国语啊,挺好的学校,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外国语是L市有名的私立学校,师资一流,收费也是成正比的,昂贵的惊人。但从小锦衣玉食的贺千弦哪有这概念,只当人人都应该去念外国语。这时一旁的园丁说,“就是那学费太贵了,闵叔最近都找人借钱。”
闵叔收入不菲,又没有什么开销,照理说供孩子读书并不是难事,如今落到借钱的地步,有点夸张了。
“怎么回事?”贺千弦问。
园丁迟疑了稍许,说:“闵叔本来不让我说,他妈妈得了重病,钱都花在看病上了。他找我们借钱时,我也提过要不问问贺爷,但闵叔不肯,说你们待他已经很好了,不愿给你们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