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见了,美得要死,你要改行学理发了?”
“是要从头开始!”
林容一特别不屑地哼笑一声:“那你就好好管管你的头,不该想的就别再惦记了。真真假假的,你这点智商都不够人家玩儿上几下的。”
“我知道。”肖兰亭看着窗外的夜色,自言自语着。
我知道他曾经的伤害是因为无知,也知道今天的他同样是因为被欺骗。
但这个世界上帮助过我伤害过我的人何止眼前这么多,为什么偏偏只给他在心里留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其实我知道的。
他给予的伤害是真的,但他给予的爱也是真的。
第42章
薛景仁凌晨四点多才到了自己的公寓,客厅竟然亮着一盏灯。
肖佳慧从客房走出来,看样子根本没睡着,“景仁?”
“是我,妈。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薛景仁放下东西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肖佳慧刚回国就遇到这么些麻烦事,都没能好好休息,薛景仁很内疚。
“时差都没倒过来,我也睡不着。”肖佳慧认真地看着他的儿子,担忧都写在了脸上,“景仁,你还好吗?”
“嗯?”薛景仁怔了一下才有了反应,“嗯,我没事,妈,你去休息吧,不要太累了。”
“景仁,你不再信任妈妈了,是吗?”
薛景仁沉默地盯着交握的双手,半晌后只剩无奈,“妈,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把我当什么呢?”
薛景仁看着自己的指尖出了神,他无数次地吻过肖兰亭的指尖,指腹有一点薄茧的触感一直都很清晰。
“你们一边说着爱我,一边挖着我的心头r_ou_,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不懂事,永远都不会痛的?”
“不是的!”肖佳慧已经涌出了眼泪,她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薛景仁,“爸爸妈妈千错万错,可对你的爱绝对是纯粹的!但凡会让你受伤的事我们都不会允许,怎么可能亲手挖你的——”
肖佳慧突然顿住,难以置信地看着薛景仁,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景仁,你说、你说心头r_ou_……你告诉妈妈,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薛景仁不言不语地看着她,但他的表情已经给了肖佳慧肯定的答案。
天啊!肖佳慧捂住了嘴唇,他的儿子和那个孩子,并不只是身体上的露水情缘!薛景仁此刻隐忍的痛苦并不是因为各种道德的谴责,他是在为爱而痛。
“你怎么会爱上他的?你们……”
“我不知道是不是。”薛景仁有一点迷茫,又带着自嘲道:“感情难道不应该是美好的,会让他觉得幸福的吗?那这算什么,疼得要死。”
肖兰亭疼,他也疼,谁都没能逃过去。
肖佳慧呆呆地看着他的儿子,这个孩子从小最让她省心,一路活的顺风顺水,感情上也没有太大的波澜,谁知道第一次遇到爱情,竟然就是这么惊涛骇浪的一笔。
“可是疼一疼也好,”薛景仁出神地喃喃着,“不疼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要浑浑噩噩地死在这个笼子里了。”
他一直以为是肖兰亭不谙世事,单纯无知,直到现在才看清,不谙世事的是他自己。
肖兰亭被困在一个看得见的房子里,但心中透亮,努力挣脱,而他却被养在一个摸不着的华丽大笼子里不自知,还沾沾自喜以为这就是最广阔真实的世界,坐吃等死。
“景仁,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肖佳慧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握起他的手安抚他:“你贸然离开不会解决任何问题,甚至还会激化矛盾。你先去欧洲休息一段时间好吗,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带着亭亭一起去……”
“他走了。”薛景仁看着窗外,星光稀疏惨淡,天色是将白的一片灰蒙。
“走了?去哪里了?”肖佳慧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觉得陌生又慌乱,“景仁,你……你是想和他一起走吗?”
薛景仁却不再多说,展臂给了肖佳慧一个温柔的拥抱,“妈妈,谢谢你。你想保护我,爸爸也有要保护的人,可是我也有。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景仁!你要干什么呀!”肖佳慧流着泪抓住他的手臂,“你冷静一点!就算要走,也不要用这种赌气的方式离开好吗!我让你爸爸现在就过来,让他给你道歉,立刻,我们立刻好好谈一谈,好吗?”
“不要哭妈妈,我不是要离开。”薛景仁擦掉肖佳倩温热的眼泪。
他怎么能离开呢,肖兰亭看似潇洒地飞走了,可是谁知道身后还有多少杆枪口在瞄准着,他不能走,他必须留下来替他挡住所有的子弹。
肖佳慧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生怕薛景仁突然就和他爸爸闹得不可开交,但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薛景仁照常工作按时上下班,比之前还要生活规律的多。
“你担心什么呢?我早就说过,景仁知道自己要什么。”薛公达给肖佳慧倒了一杯茶宁神,问旁边的助理:“他这每天下了班都干什么去了?”
“去了两天梨园,后来没再去,偶尔找李少喝一杯,喝得不多,都是自己开车回家的。还去了两趟医院。”
“医院?他怎么了?”
薛公达没用助理说,直接告诉肖佳慧:“他没事儿,是去找魏承了。这是心里还生着气呢,该他签字的这几天都指名让送到我这儿了,孩子气。让他撒撒欢儿,过几天就该来让我给他道歉了。”
“公达,你该改改你对待他的这种方式和态度,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他今年二十七岁,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了。”肖佳慧觉得很疲惫,虽然每天风平浪静有条不紊,但她就是觉得静得过分,让人心慌难安。
“我从没否认过他的独立,但他同时也是我的孩子,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薛公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问起助理别的事,“张力走了吗?”
助理打了个电话后回复他:“张力不见了,走前和他爱人说要去办点事,然后就消失了,我们的人已经等了两天了。薛总,您看?”薛公达让他找人送张力一家出国,手续都办好了,临走却找不到人。
“嗯,再等两天吧。”薛公达摆摆手示意助理不用着急,张力跟着老爷子多年,手里握着的秘密不少,但心思深沉身手敏捷,不会轻易陷入危境,这应该是他自己去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去了,处理完了自己就会回来。
薛公达的猜测对也不对,因为连张力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已经在郊区的这间偏僻房屋中等了两天了,整整两天,除了一个给他送饭的人再没见过第二个人,房门没有锁,通讯没有断,可以自由来去无人阻拦,但他不敢打电话,也不敢走出去。
因为只要他拨打一次电话,或者走出门口一次,客厅正中间放着的显示器里面的人就会受到一次狙击,并没有造成实质x_ing的伤害,但子弹停止的地方离人越来越近。
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只能被动地等待,不敢轻举妄动,好在熬到了第三天,张力终于见到了正主,“薛……少?”
薛景仁一进门就随手摘了墨镜,这房屋设计老旧采光不好,大白天的屋里就没什么光亮,让人觉得压抑。
薛景仁状似熟稔地和张力握了个手,之后隔桌而坐,张力心安不少。
他一直跟在薛老爷子身边,和薛公达还不陌生,但和薛景仁是真不熟,听说是个肆意嚣张的公子哥儿,应付起来应该绰绰有余。
张力老神在在地等薛景仁开口。
薛景仁敲了敲显示器,招呼门口站着的人:“把这撤了吧。”
显示器屏幕应声而暗,薛景仁看看张力,很温和地笑,“小孩儿挺可爱。”
张力不知道薛景仁是怎么查到他养在美国乡下的初恋和孩子的,他平时和妻子恩爱非常,从没有人怀疑过他外面有人,这时突然被人拿出来要挟,他探不清楚对方深浅。
“薛少这是什么意思?”张力知道薛景仁不会做太过分的事,说话很有底气,“有什么事您招呼一声,我肯定为您尽力去办,您现在来这么一出,难免伤了和气。”
“我要和气干什么,”薛景仁摇摇头,手里摆弄着墨镜,漫不经心道:“你这口气儿能不能留到明天都不一定,说和气,太奢侈了吧。”
张力并不惊慌,“薛少说笑了,张某贱命一条,能苟延残喘到今天,都是托了不少兄弟的福,如果——”
“你的兄弟们?”薛景仁想了想,看似认真地问:“把你带来这里的那个算吗?”
张力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哽得难受。
把他带过来的是和他有过命交情的发小,如果这都算不上“兄弟”,他真不知道还有谁能算的上。
薛景仁看着悠闲得很,“张力,现在谁见了你都得叫你一声‘张哥’了,我也凑个热闹,你别嫌弃。张哥,你跟着老爷子也这么多年了,道理比我懂得多,我就不卖弄了。我知道张哥是不在乎我说了什么的,早些年你们也是刀口上滚过来的人,我这点可太不够看了。”
张力嘴上不说,但脸上是自得的,薛景仁说的没错,他确实没把薛景仁这个大少爷的威胁放在心上,甚至根本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