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风冷得刺骨,即使围巾、口罩都戴上了,还是能感觉到寒风穿透了所有御寒的衣料,灌进骨血里。她从口袋里伸出冻得发红的手,把羽绒服的雪帽戴上了。帽沿缀一圈白色的绒毛,柔软地轻拂在颊侧,被风吹得上下翻动。
路边停了辆出租车,后座的门推开来,下来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人。唐璨坐上去,关上车门,先报了地址,然后看了眼手机:只有百分之一的电量了。
她给司机转了一百块钱,然后直接关机,说了句:“我手机没电了,不用找了。”
在司机诧异的注视下,她把帽檐拉低,遮住眼睛,然后微微闭上眼。
在陌生的环境下,她其实根本睡不着,只是有点累了,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
车开到小区门口,司机说:“姑娘,你是不是很累啊?要不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唐璨把帽檐拉起来,开门下车,“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这边不让车进的。”
通电早就恢复了,昨晚的路灯还没熄,暗白的光线跟冬季灰蒙蒙的天光混合在一起,几乎看不出灯是开着还是灭着。小区也还没到活动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中,只有几个晨练的老人在散步。
唐璨上了楼,拿钥匙开门的时候,转头看了看对面房东家的大门。
门扇紧闭着,还贴了封条,所有的惨烈和血腥都被关在了门后,谁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开门进去,径自走回卧室,洗澡换了睡衣,然后往床上一倒,被子一掀,一觉睡到了晚上七点。
睁眼的时候,窗外已经全黑了,对面的楼栋亮了灯,几点明亮的光从窗户上透出来,融化在漆黑的夜色里,像触手可及的星星。
唐璨坐起来,慢吞吞地下床,先给手机充电,然后进从零食柜里翻了包泡面,进厨房烧水。
昨天来得匆忙,临时把行李箱寄存在了机场,她本想下午起来了再去拿,但一起床发现实在没兴致出门,干脆就扔在那边,明天再去拿了。
等着水烧开的时候,手机的电量充了上去,她连着数据线开机,微信上瞬间跳出来数十条消息,全都来自陈莳萝。
唐璨把散在颊侧的长发拨到肩头,随意地扫了一眼:陈莳萝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还打了微信电话,都在问她情况怎么样了、现在在做什么。
锅里的水沸了,唐璨把手机放下,回去把火调小、拆开泡面的包装。
往锅里丢面的时候,水汽腾腾升起,视线里白烟缭绕,热气翻滚。她拿勺子去戳那块面饼,看着水面把它浸没,突然觉得很可笑:这个世界上,唯一惦记她、关心她的,竟然只剩下陈莳萝了。
可她和陈莳萝,也不认识了过几个月而已。
锅里的面煮好了,唐璨关了火,把泡面倒进碗里,端到餐厅的桌上放凉,然后去客厅拿手机。
她翻了翻聊天记录:陈莳萝从早上八点开始找她,一直找到下午六点,期间打了七八个电话,她都没接到。
唐璨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回拨。
陈莳萝很快就接了,欣喜的声音混在嘈杂的背景音里传过来:“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找了你一天了。”
“我刚刚才醒的,之前你的消息我都没看见,”唐璨在沙发的扶手上坐下来,“抱歉。”
“没事就好,”陈莳萝松了口气,“睡了这么久,是不是今天太累了?那边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