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沿着一条荒僻的道路苦苦追寻着真相——
好像隐隐约约已经能看到路的尽头了!
那天夜里,父亲曾经的旧部沈光前来探监。
她被一记重击打昏过去,醒过来时已经是三日后的午间,父亲坐实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沈家落得满门抄斩。
一口酒呛在喉间。
他握拳,微微咳起来。
往事如谜,他竭尽全力想要拨开迷雾,却始终被迷雾萦绕着。
往事的辛酸落在嘴边,沈孟举起酒碗对关长飞谢道:“谢谢你还愿意相信。”
“谢什么!来来来!这是我藏了两年的酒了,虽然在你们喝过的酒里算是下品了,但这是我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
酒的味道平平,就如他所言,这是他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
沈孟垂眸,想起焦山的话。
站在高处是看不见地上的尘埃的。
他多喝了几杯,临走的时候已经有了朦胧的醉意,朦朦胧胧中看见一抹白影,清冷瘦削,宛若高山上的寒雪,亦如凝结在松叶上的秋霜。
他努力睁大眼睛,东平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关门闭户的商铺,还有商铺后面排列成片的民宅里面透出来一丝温暖平和的烛光。
他同情自己,也同情焦山。
在这万家灯火里面,唯独没有一盏灯是为他们点的。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从来都不是得不到,而是得而复失。
第一部分·15
京城巡防营,沈云亭肩上被人刺了一剑。
她咧着嘴,四仰八叉地躺在营帐里等着军医过来给自己上药。
挨过父亲的一顿训斥之后她爬上自己的小红马,拧着眉回府里去。
她心想,回家了要被姐姐念叨,还会被管家念叨,还会被房里的嬷嬷念叨,抽了一口气,一牵缰绳,驭马去了王府。
日头很大,她本就因为失血过多有些昏昏沉沉,马儿才到王府前,她便连人带剑从马上滚下来,幸而被王府家仆看见了。
“好香啊——”
她不用睁眼,只用鼻子闻就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正躺在郡主舒服得不能再舒服的床上。
睡!
大!
觉!
她眯着眼睛,嘴角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贼兮兮地睁开眼:“嘻嘻嘻——”
李明卿沉着一张脸,突地吓了她一跳。
声音也不似往常温和,李明卿问道:“为什么受伤?”
“哎?哦——”瞒不过去了,也就这能说实话,她眨眨眼睛,答道,“我穿了周副将的衣服和新兵比试,有一个人本来是手下败将啦!我不忍心伤他,他却伤了我。”
“巡防营里新兵试练向来是点到即止,怎么会真的伤人?”
“这其中是有缘故的!”沈云亭的眸子宛若炽热的星河,“我爹他手下原本有个副将,陈达,陈大哥他人很好,还教我武功,可是后来战死北境,他们家的人都觉得是我爹害死了陈大哥。今天与我比试的那个人就是陈大哥的弟弟陈冲,虽然他们长得不太像,但是说话的口音特别像。”
“他是故意伤你?”
“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但我觉得他要真是故意的话,应该会取了我的性命。”
“你有没有告诉沈叔叔,陈冲是谁?”
“没有。就当是我调皮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