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池新唐蹲在老家的土地上,拼命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拿纸巾擦干净了爸妈耳边发丝上的雪水,剩下几点白色再也去不掉——是他们的白发。
坐到车上,池新唐冷冷地看了一眼反光镜里池焉的侧脸,靠到一边避免能被他看到,翻上羽绒服的帽子,闭眼假装休息起来,忍着头疼开始理这一层层的纷乱关系。
以前他单纯以为池焉干的勾当不过是跟着他们那个“爹”坑蒙拐骗赚点钱,没想到池焉早就靠着催眠和易容术,在Beta组织里混得风生水起,与新闻中描述的那帮心狠手辣的暴徒并无差别。
也是,当年池焉用那么偏激的手段把自己送进谈家,他就该领教到池焉对极端行为有多痴迷。
如今谈烬又挡了池焉的道儿,池焉忙着和其他人攻陷政府里的Alpha一层网,暂时分.身乏术,想到了重启他这颗棋子。
夜色深重,风格外凛冽。
池新唐挂着“唐可安”的姓名,轻松进了谈家,留在会客厅里。
让他心惊的是,池焉好像早已打通了这座房子里的下人脉络,领他们进去的管家没有表现出任何警惕,让他们留在大厅等候谈总下班回家后,便放心离开,完全没有应该留下来看着点的自觉。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收买他们,”猜到池新唐在腹诽什么,池焉瞥他一眼,无辜地摊开手,“简单的催眠术。”
池新唐并不想听他的鬼话:“你还不走?”
“别担心,哥这个身份没人知道。”池焉扯了下自己的脸颊,细薄的白色胶体被拽下来一点,又随着手的动作贴合回去,搭配上池焉阴森森的笑容,显得十分惊悚。
“哥,其实谈烬和赵家那位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必把他们订过婚的事放在心上。”
“我在说你和他的事,提赵露宁干什么?”池焉咬着牙,不悦二字清楚写在脸上。
“……”池新唐看他一眼,鼻子呼口气出去,沉重地靠在椅背上,脚尖对着门口,无聊地候着。
“我一点都不在意赵露宁!”池焉气到炸毛。
“嗯,好。”池新唐毫无灵魂地看着天花板,应道。
池焉瞪他一眼,甩了衣摆愤愤地走了。
终于把他膈应走了,池新唐看着池焉离去的背影,百无聊赖地搓着手,听管家说谈烬还有一会儿才回来,便转到了溏心卧室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看一眼。
家里重要房间都设置了指纹密码,也不知道谈烬换过没有。
他把手搭了上去,绿色灯光一滑,门开了。
房间里还亮着灯,溏心已经睡下,习惯性地留了盏灯,枕边还摆着小熊玩偶。
池新唐没有太过惊讶,轻轻迈步过去,走到床前。
几天没见溏心而已,却好像隔了很久很久。
一眨眼,他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初听闻时,以陌生人的身份,接触到溏心,还没有那么多情感,毕竟当时没有恢复记忆,只觉得这孩子挺可怜挺招人喜欢的。
可如今已是剧中人,他再不能不痛不痒地袖手旁观,溏心成长中的苦楚、不幸,正是源于他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加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说多少遍对不起,都没法弥补。
才俯身看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声响。
“嗯,知道了,下次再说。”谈烬压低声音,挂了电话,脚步声越来越近。
现在要是出去,一定会撞个正着,被逼问解释为什么能进这间房,那就没法掩饰身份了。
下意识地,池新唐站起来快步过去合上了门,扫视着屋子,躲到了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