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妖僧[重生] 作者:手倦抛书【完结】(48)

2019-02-19  作者|标签:手倦抛书 重生 宫廷侯爵 生子 江湖恩怨


  “有劳了。”梁澄颔首。
  侍卫很快就出来了,躬身道:“国师大人,陛下有请。”
  梁澄点点头,向殿中走去,进去后除了明元帝,还有一道熟悉的背影,正是孟留君。
  微微地惊讶过后,梁澄便平静下来,孟留君早已不能叫他心绪再生波乱了。
  他缓缓踱至殿前,步伐从容悠然,神态平和安宁,双掌合十,竖于胸前,行礼道:“贫僧拜见皇上,陛下圣安。”
  从始至终,一直有道视线若有似无地黏在他身上,梁澄只做不觉,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国师请起,”明元帝抬手虚扶,然后对一旁的孟留君道:“孟爱卿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孟留君长身拜道:“臣告退。”
  言毕,缓缓退出甘露殿,经过梁澄身边,脚步微微顿了下,之后又若无其事地退下了。
  梁澄垂眉敛目,似是什么都不曾察觉。
  殿中只剩父子二人,明元帝上下打量了下梁澄,状似感慨道:“澄儿,你瘦了。”
  梁澄低头,“贫僧惶恐,叫陛下担心了。”
  “到底父子一场,虽说你如今遁入空门,血缘天x_ing却是割舍不断的,”明元帝踱到梁澄面前,拉起梁澄的手,道:“这回留下陪朕用膳罢,此番你出京游历,见闻定是不少,给朕好好说说。”
  梁澄在被明元帝牵起手时,头皮就一阵发炸,以往明元帝若是命他一起用膳,梁澄自然没有不高兴的道理,如今却是避之唯恐不及,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回拒,只能道:“陛下,贫僧茹素,留在宫中用膳,只怕不妥。”
  “是朕失虑了,”明元帝其实也不过做做样子,闻言顺势道:“如此只好做罢。”
  二人又说了些话,梁澄便告退了,走出甘露殿后一段路程,身旁假山里忽然闪出一人,是孟留君。
  “国师大人,借步一叙。”
  
  第58章 故人心思
  
  孟留君侧身一步,让出身后掩映在繁茂花木中的一条幽径,梁澄抬眼淡淡一扫,好似八风不动,道:“不知孟施主所为何事?”
  “释奴……”孟留君低声轻喃,似乎惊异于梁澄的冷淡与疏远,道:“我这次回京,才知何为物是人非,当我得知你弃位出家时,你可知我有多震惊多难过吗?”
  梁澄淡淡一笑,道:“孟施主不必伤怀,人各有志,世间一起变迁,离合沉浮,皆属平常。”
  孟留君眉目一沉,问道:“难道在释奴眼中,你我间自小的情分,亦不过过眼云烟转身即忘?”
  梁澄不为所动,“孟施主若是无事,贫僧便先请告退了。”
  言罢,竟不管孟留君变色,就要径直离去,却被孟留君一把拽着袍袖。
  “孟施主这是何意?”梁澄回头,冷声道。
  孟留君眼中尽是不解,他想不通梁澄为何忽然与他生份起来,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释奴,你一声不响便出家为僧,不顾以往情谊,对我横眉冷对,若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总该给个理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甚至不给我一丝辩白的机会,你叫我如何心平意合,如何看得开?”
  梁澄知道自己这样的作态,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但是这一世他一点也不想与这人再做周旋,他将自己的袍袖从孟留君手中扯开,道:“还请孟施主自重,此处乃宫廷大内,不容你我再此喧哗,告辞。”
  梁澄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眼下又的确不适合再做纠缠,孟留君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梁澄甩袖而去,对于梁澄这人,他向来信心十足,自觉再了解不过,即便对方出家了,定是有什么因由,只待他细细一问,梁澄对他信任有加,不管有何缘由,定会吐露实情,再与他商谋计策,就像往日那般,对他剖心剖肺。
  可是,梁澄方才的冷淡漠然,却叫孟留君始料未及措不及防。
  ……难道,释奴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他自问行事不留痕迹,明元帝对他母亲所做的事,也是隐人耳目,不敢暴露在世人眼前,梁澄不善y-in谋不明人心,不可能察觉到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然而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却是不好纠结于此,何况,梁澄既然不再是大齐太子,他也无需继续利用对方,这让他心里好受了不少,不用再为此愧疚难安。
  孟留君望着梁澄的背景,直至那道修长的青色背景消失在重重殿宇之间,他才收回视线。
  从一开始,他处心积虑地接近梁澄,就是因为别有用心,结果不知不觉间,竟叫自己落入进退两难,煎熬难决的境地。
  原本一心利用对方,甚至必要时候,即便要将这人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也不会犹豫,可是,他竟生了护他安稳的可笑念头,然而他要做的事,注意此生要辜负这人一颗赤诚之心。
  这难道是他的错,怪只怪,苍天负他。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他下定决心之时,梁澄却忽然出家了?
  这一步打乱他所有的计划,但是孟留君很快就调整了谋划,同时在心底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样,他便不用再受愧疚之情的折磨了。
  见到梁澄那一刻,他心潮激越,血脉涌动,但是从始至终,他心心念念的人,却视他如无物,不曾多看一眼,仿佛满腔热血,尽被波入冬日里夹着冰渣的路边泥淖。
  这边孟留君心思郁结,百思不得其解,梁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到底还是被影响到了。
  回到锦鲤巷后,管家一边恭敬地坠在梁澄身后,一边向他禀告府中事务。
  “本来要安排展家姑娘住进东边的客房,再派个婢女伺候,展姑娘说她不愿白吃白住,她说自己尤擅侍花弄草,愿为府中园丁,公子,您看如何?”
  梁澄闻言,不由赞许一笑:“到是个有骨气的孩子,你就按她的意思办,太脏太累的活避着她就好。”
  “是,”管家点头,又道:“跟着公子回来的那位琼台少侠自称被公子收为护卫,那是把他要安排进后座房吗?”
  后座房靠近马房,府中婢子奴仆借住其中,环境一般,倒是不适合陆重台的身份,梁澄于是摇头道:“把西边的偏院打扫一下。”
  那处花木幽深,雅致清净,十分适合疗伤,而且离主堂最远,又有高墙隔着,这样既能避免外客窥伺正院里的情况,又不会怠慢客人,倒是正好空给陆重台入住。
  “那……那位客人呢?”管家神色间有些犹豫。
  梁澄之前曾吩咐过管家,一念是贵客,对方若有何要求,不用向他通禀,直接领命便是,但是并未提及住处,所以当管家对一念说,为他准备了上房后,却被对方一口回绝时,便有些摸不着头脑。
  梁澄闻言脚步一顿,半响道:“他要住哪便住哪,不必管他。”
  哪知话音刚落,一念便出现在回廊拐角处,双目含情,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梁澄心中一窘,对管家摆手道:“程顺,你先退下吧。”
  “是,公子。”管家眼下虽还未看出二人关系,但是也能感到空气中的一丝怪异,于是不敢多言,敛目躬身,向后退出抄手游廊。
  “咳,师兄可是在赏景?”梁澄故作淡定道:“这院中一草一木,一亭一阁,皆是我亲手画就,叫人按图建的,师兄觉得如何。”
  “不如何,”一念施施然上前,一手揽住梁澄的后腰,微微俯身,柔情道:“师兄原本正赏着美景,不料美景里忽然现出美人一个,顿时忘了周遭所有,连方才看得什么景,都给通通忘掉了。”
  每当梁澄觉得自己已能适应一念的情话时,一念却总有办法叫他破功,失了平稳的心境。
  “师兄,你又说混话了。”
  一念眼角一挑,道:“师弟刚刚当着外人的面调戏于我,说什么想睡哪就睡哪,言下之意不就是在邀我做你的入幕之宾,怎么转眼就又装起正经来,师弟你还真是口是心非。”
  “……”什么叫想睡就睡,他哪有这么说!
  梁澄忍住扶额的冲动,淡淡道:“师兄,既然你有此误会,晚上便去客房那罢。”
  一念才不吃这一套,幽幽叹道:“我要是就这么按你的话做了,到时追悔莫及夜不能寐的,还不是你?”
  梁澄敌不过一念的铜墙铁皮,只好转移话题,“……师兄,我饿了。”
  一念偏头一笑,“我早已吩咐婢女备了晚膳,就等着你回来。”
  金乌西垂,临潭亭子里,婢女摆上膳食后便默默退开,粉色白色的桃杏,有几瓣随风飘扬,穿过轻纱,落在大理石桌面上,一念轻轻将它拈起,对梁澄笑道:“师弟,去岁今日,我在花下埋了一坛桃花酿,你要试试吗?”
  梁澄双眼微微瞪大,问道:“师兄,你竟然沾酒?”
  一念既然说出来,自然就不怕被梁澄知道,随意笑道:“师弟,我不但是无渡禅师的徒弟,还是不世阁的阁主。”
  “需知,心中无佛,即便清修苦行,也能堕入魔道,心中有佛,便是穷凶极恶之人,亦能立地成佛,佛祖的戒律不过是用来约束那些心x_ing不坚之流。”
  “何况……”一念忽然俯身,咬了口梁澄的嘴唇又飞速离开,戏谑道:“师兄连色戒都破了,还怕喝酒吗?”
  嘴唇被咬得有点重,梁澄下意识舔了舔,引来一念眸色一暗,但是梁澄并未注意到,此时他正想着,的确,一念在摆脱修漱心的控制后,就是为了无渡大般若的传承,这才继续出家为僧,他真正的身份,说到底是滕王之子啊。
  说来,他会出家,难道真是为了皈依我佛,修成金刚真身吗?即便他自幼喜读禅经,但是最主要的原因,不过是为了逃避宫廷倾轧。
  想到此处,梁澄倒是不再纠结,不过见一念这样一副水火不侵的模样,梁澄忍不住调侃道:“那师兄怎么不碰荤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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